是在商議轉院的事情。

    在飛機起飛時,他電話也打完了。

    之后耳邊全都是飛機滑行的聲音,艙內特別安靜。

    不一會兒失重感襲來,飛機飛起了。

    沒有話講,他們都透過窗,往下面看。

    他們所有人,都很少有在飛機上看窗外的時候,之前都太忙了,飛機坐到吐不說,上了飛機也都想抓緊時間休息休息。

    而此刻,看人居住的房屋,蒼天的巨樹,都化成螞蟻,街道上的人更是渺小到看不見......

    他們內心都有了同樣的情緒,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世上多是拼盡全力都辦不到的事啊。

    戰勝不了某些疾病。

    也跑不過時間。

    哪怕他們有自己的專機,到了機場就有救護車等著,但到了新的醫院時,天也亮了。

    席硯琛也醒了過來。

    不知是心理作祟,知道了帝都這座城才是裴月出生的地方,還是因顧傾城回來,站在他面前,替他撐著了快要塌的天,席硯琛總覺得這里比寧都暖和。

    就是心里都輕松了許多,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顧傾城來安排,他可以往后退上一步了。

    裴月先是被移到了重癥室,因在飛機上這么一折騰,她情況很不好。

    他們這些家屬,自然依舊是在門外守著。

    但在漫長的等待時,又來了一個人。

    走在最前的男人雖然鬢角有少許斑白,眼角也有了些許皺紋,但還是不難看出他年輕時一定是一位斯文至極的翩翩君子,且......與顧傾城的神韻有些相似。

    席硯琛看到這位長輩有些愣神時,賀凌舟和白栩先一步走上前來,頷首打招呼:“顧叔叔。”

    是顧傾城的父親,顧縉。

    顧縉沖他們溫潤笑了笑,一一打過招呼后,看向了顧傾城,“兒子。”

    顧傾城瞥了父親一眼,就馬上別開了頭:“你怎么來了。”

    顧縉彎起眼眸,“怎么也是我女兒啊。”

    一聽這話,顧傾城目露不悅,本想說什么,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而他們在路上的時候,景世醫院已經把裴月這段時間的治療記錄都同步給了新的醫院,新醫院的專家們也都頂著壓力開了一個會,確定了下一步的治療。

    方案有了成效,在一個小時以后,裴月從重癥室推了出來。

    彼時,顧縉比席硯琛和顧傾城都快了一步,先到了移動的病床前,細細看著臉上扣著氧氣面罩,小臉已經消瘦的不能再瘦的裴月。

    而在顧傾城和席硯琛跟過來時,長輩便退去了一遍,瞧著顧傾城的背影說,“和你還有你媽,長的真像。”

    顧傾城回眸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匆匆往前,然后與一同照顧著的護士道:“裴月怎么樣?”

    護士道,“明天開始進行骨髓移植。”

    一聽這個,席硯琛站住腳步不動了。

    他的眼里先是有了一抹光,隨即又被濃郁的恐懼所掩蓋。

    人只要活著,總是會不斷地不斷地,像生活妥協。

    以前他祈禱裴月能好,可一次次失望過來,他開始覺得,就維持現狀,裴月還活著就好。

    如果明天就開始移植骨髓,只要出一點差錯......

    她可能連活著都不能了。

    顧傾城也停了下來,他知道席硯琛在想什么,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別怕,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