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綺不擅長撒謊。
聽筒兩邊又寂靜片刻,鳳綺說:“傾城哥哥,我這邊還有事情,就先這樣,不說了喔。”
聽此,顧傾城心里漫過一陣恐慌。
迄今為止,他和鳳綺也有很久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了,今天聯系到,她多說了幾句話以后,就發現她和記憶里的樣子,有了明顯的區別。
她說話的方式,比以前溫柔了很多。
“媆媆......”他的語氣突然焦急起來。
而鳳綺真的是溫柔了,她語調很乖巧的“嗯?”了一聲,又說,“你是找我有事嗎,傾城哥哥?”
顧傾城的喉結重重滾了滾。
這一刻,他就突然理解了,為什么有些人說,溫柔也是一把刀。
溫柔了很多的鳳綺,與他,卻開始疏遠了。
頓了頓,顧傾城道:“你在大西洋哪個位置,我去找你。”
鳳綺問:“找我干什么呀?”
顧傾城:“找你聊聊天。”
鳳綺:“那等我回去吧。”
這又讓顧傾城不知該說點什么了。
就在他語遲時,鳳綺又說:“傾城哥哥,真的不能和你再說了,我時間來不及了,拜拜。”
說過,不給顧傾城反應,鳳綺掛了電話。
“嘟嘟嘟”的忙音帶著顧傾城的心臟都跳的亂了。
他又給鳳綺打了過去,這次,鳳綺沒有接。
然后他又陸續給鳳綺打了幾個,都沒有接。
今天雖說是小伊伊的滿月宴,他們都很高興,但顧傾城并沒喝太多的酒,可眼下,他卻突然覺得胃部不適,有些想吐。
可是他用手去按胃部,卻發現,胃部一點不適也沒有。
恍然間才反應過來,胃是情緒器官。
......
當天晚上,莊園內還是很熱鬧。
今晚他們要在這里留宿一晚上。
不過考慮到裴月身子還剛好,小伊伊長的也還小,大家都沒有多打擾她們母女兩個,都是席硯琛在替裴月招呼親朋好友。
他忙的像個陀螺似的不停的轉,直到晚上十點,賓客離開,他才得以緩了口氣,來到戶外,看著漫天璀璨的繁星,感受溫柔的微風,點了根煙。
剛吞吐了口煙霧,身后傳來了顧傾城的聲音:“硯琛。”
他回過頭去,皺起眉:“從下午開始你干嘛去了,想找你和我一起應付應付,一直找不到你人。”
顧傾城沖他淡淡的笑,“沒有我,你這不也順利的完成了孩子的滿月宴?”
“話是這么說......”
顧傾城默了默,喉結悄然滾動,“這個世界,還真的是,誰離了誰也能活。”
席硯琛正把煙往嘴里送,他動作一頓,又去端量顧傾城的表情,這才發現這位亦兄亦友的男人,神色有些沒落。
他意會到什么,忖度數秒,說:“不是。”
顧傾城看他:“嗯?”
“我以前離了裴月不能活,現在還多了一個,離了裴月和女兒,我不能活。”
顧傾城笑意漸濃:“戀愛腦。”
席硯琛長長的吸了口煙,“你下午,難道聯系鳳綺了,聊的不太愉快?”
顧傾城雙手抄在口袋里,也抬頭望天,只覺得從未有一天,會覺得如此深刻的感覺到天和地之間的距離,是那么遙遠。
“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我之前選擇突然消失,除了我想明白我自己的心意,我更想讓媆媆徹底的精神獨立,可是......這樣做了以后,她完全不需要我了。”
這話,讓席硯琛聽出了隱隱的哽顫。
他詫異的再去看顧傾城,發現他深邃的長眸內,竟然氤氳了淡淡的水霧。
席硯琛也沉默片刻,笑了:“不過,你真的搞懂自己對鳳綺的感情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副樣子在我看來,就像父母看著自己的孩子第一次遠離家鄉去上大學的那副狀態。”
顧傾城輕輕嘆謂一聲,沒有具體去闡述這種事,而是隱去眸內的情愫,說:“我來找你,是給你道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