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此分別，大男人之間，自然沒有扭扭捏捏，只是相顧無言。
陸野望著林天的背影，終究是沒忍住囑咐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切莫強求。”
林天飛身而起，身體迅速化作一道流光，追隨虎嘯離去的方向急速前行。
陸野神色有些許復雜，不太確定林天是否聽到，亦或者說，不知道林天此行離去，終究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態。
但在良久之后。
他所在的天地中，從天穹深處，隱隱傳來林天的回應：“嗯。”
此時此刻，他已經分不清，這真是林天的回應，還是他心中所期盼的場景。
總之，他只能暫時前去尋找人族大部隊，而后等待林天歸來的好消息了。
無垠星空之中，身高數丈的虎嘯，渺小的宛若塵埃，此刻的他一心逃遁，心思卻怎么也平復不下來。
以至于林天一直隱藏在他身后不遠處，他卻沒有半點察覺。
滿臉頹廢的虎嘯，眼神之中總是忍不住流露出難以掩飾的疑惑，他覺得自己的實力，絕對不應該是之前所表現的那樣。
故而，即便是違背本心，他也選擇逃遁，只求往后有機會，能夠真正擊敗林天。
當然，也不排除是在面臨死亡之時，他做出了遵從本心的選擇。
縱然他以殺戮聞名，極為享受為對手帶去死亡的快感，但自己直面死亡之時，他才真正感受到死亡的恐怖。
越往前走。
林天越發現周身大道稀薄，就連紊亂的大道在這里也少的可憐。
周身天地也越發黑暗，不再有星辰投射光芒，照亮星穹。
前方一片黑暗，唯有虎嘯身上的烙印，猶如黑暗之中唯一的光芒，指引林天前進的道路以及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林天終于感受到天地之間，彌漫著的濃郁妖氣。
縱然相隔極為遙遠的距離。
依舊讓他面露凝重，宛若深陷妖族聚集之地，周圍全是虎視眈眈的大妖。
復行數個星域，林天得以窺見妖族天驕聚集之地。
足可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卻有如同銀河閃耀的層層道韻高懸于天，普照諸天。
在圣族道韻之前，則是由眾多妖族天驕，匯聚而成的扇形區域。
隊伍最前方，盤坐入定的倩影，瞬間吸引他的目光。
二者之間依舊相隔遙遠距離，若是凡人來此，恐怕只能夠看到閃耀奪目的圣族道韻，而無法看清人影。
但對林天而言，哪怕僅僅只是一個細微的黑點，他依然能夠判斷出，墨晴的身份。
雖然已經做好了可能要面對大量妖族天驕的打算，此情此景依舊是讓他，也忍不住心生警惕。
墨晴身后上千妖族天驕暫且不提，光是那可能徹底復蘇的圣族意志，都夠他吃一壺了。
林天隱藏在虛空之中，絲毫沒有著急，心念百轉考慮如何解決眼下的問題。
通過短暫的觀察，他覺得，眼前這群妖族天驕，以及身處首位的墨晴，并不會短時間內離開。
既然如此，自然要找到最佳的解決辦法，在此之前，任何有可能驚擾妖群的風吹草動，能避免就避免為好。
“拜見前輩.......我回來了。”
虎嘯拖著身體回到隊伍之中，有些艱難地開口說道，對于他來說，這樣的事情確實是有些難以啟齒。
眾妖抬眸看去，只見虎嘯氣勢萎靡，神色復雜，絲毫沒有半點凱旋的狂傲，皆判斷出虎嘯的失敗。
一時之間眾妖嘩然。
虎嘯的實力，一直以來，在妖族之中，都極具聲望，甚至妖族高層對于他不斷殺戮的修煉方式，都表示默認。
在龐大的妖族之中，虎嘯說是明面上的同境界第一，或許可能稍顯夸張。
但是除卻一些極度逆天之輩，虎嘯絕對能夠算的上是數一數二的天驕，如今竟然如此頹廢。
眾妖甚至不敢相信，虎嘯這段時間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這已經不單單是失敗那么簡單了，簡直幾乎將道心擊潰，失去了以往一往無前的決心。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虎嘯未來即便能夠不斷變強，可面對這位將其擊敗的人族修士，也將永遠無法發揮出百分百的戰力。
就連第二排那兩位，與虎嘯實力相當的妖族天驕，也是滿臉驚奇。
虎嘯的實力如何，他們自然更有發言權。
自然也就知道，想要如此徹底擊潰虎嘯難度有多大，如此一來也不免心中滿是驚訝。
要說唯一能夠保持淡定的，也就只剩下墨晴了。
然而，她好似沒聽到一般，繼續保持著煉化圣族道韻的姿態，對于外界這些完全不關心。
畢竟現在一眾妖族天驕皆心神震撼，未曾煉化圣族道韻，只剩她一人繼續煉化。
煉化圣族道韻的效率，又提高了不少。
她恨不得將這些人全部趕走，只讓她獨自占有此地圣族道韻才好。
倒不是有多貪心，而是不愿意讓這群妖族天驕變強，此刻的她身在曹營心在漢。
若非是沒有足夠的把握，可以做到悄無聲息，她甚至想讓這群妖族天驕，全部留在這里。
如今的墨晴，由于一直以來的出眾演技，導致她在妖族天驕之中，擁有絕對的權威。
加上虎嘯似乎并沒有跟眾妖解釋的心思，導致所有人都停下煉化圣族道韻，苦苦等待墨晴的回應。
漫長時間流逝，眾妖早已等的心煩意亂，可卻不敢驚擾墨晴，只能依舊苦苦等待。
就在這時。
墨晴似乎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緩緩睜開美眸，目光鎖定不遠處的虎嘯。
一臉玩味地道：“果然是我低估你了，沒有我族道韻，也能逃回來，若有我族道韻加持，想必怎么也能與對方勢均力敵。”
這要是換做以往的虎嘯，聽到這種毫不掩飾嘲笑的話語，必然會當即暴走。
但是這一次，他竟然完全沒有任何發作的跡象。
反而是實誠地道：“實不相瞞，我敗了，更是身陷必死之局，若非對方饒我一命，恐怕難以歸來。”
此言一出，眾妖臉上的震驚，已經變成了驚駭。
這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天才？
以虎嘯的實力，即便是面對資質不俗的破道境人族修士，不說能夠將其斬殺，想要逃跑肯定沒有半點問題。
而現在的古戰場中，所能夠承受的極限，也僅僅只是悟道境道尊而已。
“那你還有臉回來？”
墨晴絲毫沒有半點驚訝，在她的感知中，虎嘯的頹廢一覽無遺，更何況在此之前，她就斷定，區區虎嘯絕無可能是林天的對手。
之所以說出之前那一番話，單純只是為了嘲諷搞心態而已。
上戰伐謀，而攻心為上。
不過對于虎嘯這種一根筋的人而言，雖然行為粗魯不通計謀，但也并非是一無是處。
就比如這樣的性格，讓他面對墨晴的嘲諷，沒有絲毫在意，只是認定了，需以全盛之資再戰林天。
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他都不在乎。
“敢請前輩賜我圣族道韻，以我殘軀死戰人族天驕！”
虎嘯單膝跪地，神色決絕無比。
“那你可知，人族擁有遠超于妖族，對于大道法則的掌控能力，若是給予你的道韻被人族奪去，又當如何？”
墨晴自然是不樂意的，冷若寒霜地反問道。
開什么玩笑，提升妖族的實力，讓其去對付她最親愛的師尊？虧你小子能想出來。
“若是吸收圣族道韻，卻因畏懼，而不能與人族為敵，我等前來此地又有何用？”
虎嘯神色嚴肅，無比執拗地反駁道。
回來的路上，他思來想去，覺得墨晴當初的做法有失妥當，雖說道理是沒錯的，但實際上卻漏洞百出。
許久之前，他就已經想好了對策，實在是難為他了。
他的話，引人深思，以至于讓在場眾妖面露凝重之色，顯然也覺得虎嘯說的有理。
同時意識到，墨晴的做法有點怪異，以往依附于圣族的妖族，也不是沒有吸收圣族道韻的機會。
但那時，好似全然不是這樣的。
“爾等，莫非想要忤逆吾么？”
墨晴見到眾妖群情激奮，冷哼一聲，引得籠罩這片天地的圣族道韻宛若有了靈智，張牙舞爪威懾群妖。
“晚輩不敢，只是晚輩不解，還請前輩解惑！”
虎嘯硬著頭皮，咬著牙說道，事已至此，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一直堅持下去了。
墨晴笑了，雖然笑顏如花，但卻是冰冷的笑容。
以她的手段，足以在賜予虎嘯的圣族道韻之中，做各種手腳，讓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是，保持足夠的威嚴，才是圣族意志會考慮的事情。
為了演好這個角色，她不由分說，也懶得去聽虎嘯解釋，直接引來古戰場中，遍布天地的紊亂大道，將虎嘯直接鎮壓。
現場噤若寒蟬，來時各族族長，就已經囑咐過眾妖，絕對不能忤逆墨晴，更不可有任何仇視舉動。
妖族之中，種族無數，在人類徹底崛起，將人族之外的種族，定義為妖之前。
妖族可是被稱之為萬族，甚至于巔峰時期，大大小小的部族根本不止上萬。
如今的墨晴，可是被整個妖族推崇備至，任何單一族群若是將其得罪。
必將面臨其他族群，為了討好墨晴，而群起攻之的局面，即便是族中有至強大妖，恐怕也難以抵擋。
但虎嘯得罪了，并且還被親手鎮壓。
除了設想往后可能發生的事情之外，眾妖不禁錯愕，圣族與妖族之間，竟然有著如此巨大的鴻溝？
要知道，墨晴至今為止，似乎還尚未悟道。
雖然有傳言稱，圣族強者道尊境界，與萬族不同，根本沒有入道、悟道、破道一說。
畢竟這三個境界，僅僅只是對大道法則領悟的強弱有所區分，而圣族根本不需要進行這一過程。
身為大道的化身，道尊境界，僅僅只有單純的實力強弱。
但是不難看出，這絕對不是道尊境圣族的極限。
“晴兒似乎處處想著人族，難道是因為她的意志，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了圣族的意志嗎？”
遠處的黑暗之中，林天看到這樣的畫面，不免有些許激動。
他清楚記得，當初在遺落之地時，圣族意志曾說，因為妖族一眾強者的出手，導致她不得已強行復蘇，故而徹底復蘇的時間被無限延后。
“或許此刻的圣族意志，已經陷入沉睡，只留下一縷殘魂掌控身軀，這才讓晴兒得以暗中向我傳音。”
林天的眼眸之中，漸漸充滿希望之火，在此之前，他雖視死如歸，但卻心中頗為忌憚。
第一，圣族意志之強，他曾親眼見過，二來此地妖族天驕眾多，皆是他完成目標的阻礙。
但是此時此刻，他儼然做好，讓原始胎土人偶，保留一縷法則不至于身死道消，而將意識傳入墨晴識海，試圖喚醒墨晴意識的打算。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但凡跟圣族有關的東西，他都覺得，會讓圣族意志不斷鞏固，不斷擠壓墨晴原本的意識，直至徹底讓其消亡。
“倘若那人族修士當真那么強，在此戰場之中，本座自會出手將其抹殺，又何須爾等來操心此事？”
前方，墨晴冰冷的目光掃過眾妖，沒將妖族一眾天驕放在眼里。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里，唯有實力才是一切的通行證。
至于對妖族如此惡劣，是否會激起反感，墨晴對此絲毫沒有半點擔心。
別的暫且不說，短暫的相處之中，她便察覺，妖族對于她的尊重，單純只是因為妖族如今勢弱，想要借助圣族的力量而已。
假若上古大戰之后，人族令圣族沉寂無盡歲月，自身卻也承受巨大傷亡，讓妖族竊取勝利果實。
縱然當年的妖族以圣族后代自居，甚至于最初的妖族確實是誕生于圣族。
現如今的妖族，也絕對不會允許圣族的復蘇。
換而言之，圣族與妖族之間，現如今的關系，僅僅只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對于妖族至強者，她都從沒有表露過半點尊敬，更別說在場這些所謂的天驕了。
甚至于，一旦她的態度太過軟弱，反而會讓妖族覺得，十分異常。
可林天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不免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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