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所經歷的種種兇險，被林天以極為平靜的語氣敘述出來，劍魂負手而立，耐心聽聞。
就連跑到一邊裝死的圣族老者，也是忍不住湊了過來。
他對林天為何能夠窺破天機，將道滅之力引入內景世界，讓其產生化學反應也很感興趣。
畢竟他這段時間，雖說只要愿意，天天都可以參悟道生道滅兩種極致的力量。
但時間長了，終歸是忍不住感到無趣。
以前他并沒有這般感覺，甚至經常一夢數百萬年，但是現在跟林天相較之下，他覺得生活不夠轟轟烈烈，有些太過平淡無趣。
“公子，當真是九死一生啊，倘若是小老兒，恐怕早已經身死道消。”
圣族老者全程聽完之后，忍不住感慨起來，至于是趨炎附勢吹噓林天還是另有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若非種族特性，你早該身死道消了。”
林天對于腐朽之地，沒什么緬懷的，完全不是報喜不報憂故作淡定，心情自然也沒有任何變化，此刻還有心思調侃。
“害，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若是遇到公子所遭遇的一切，即便是身為圣族，恐怕也要湮滅。”
圣族老者略顯尷尬，但卻極為實誠地說道。
圣族皆誕生于大道，乃是天地的寵兒，大道不滅，圣族不死。
但這可是道滅之力啊，就連大道都要變作黃沙，混沌也將重歸虛無，圣族升為天地大道的寵兒，比起道滅之力而言，能算得了什么。
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幸存的可能。
這絕不是謙虛，而是他知道此物的恐怖之處。
“或許，這本該是你命中注定的機緣，也是上古遺跡最后的絕唱。”
劍魂聞言，深思熟慮過后，悠然道：“在道滅之力徹底吞噬世界之時，你出現了，或許天地還殘存一絲意志，將你當做了最后的希望，令你在絕境之中歷練，從死地之中尋找一線生機。”
“原來如此嗎？”
林天的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一直以來，他的心中都莫名有一種，這一切似乎都有些過于巧合的錯覺。
但畢竟也沒有影響到什么，索性并沒有太過理會。
現在劍魂開口提及，他忽然覺得或許有些許道理。
至于真相，管他呢，只當是幸不辱命，沒有辜負這片天地意志交給他的任務就行。
此次上古遺跡開始腐朽，以林天的經驗看來，雖然需要漫長的歲月，但是假以時日，必然是要開始朝著現有的混沌宇宙蔓延。
換而言之。
此次上古遺跡的腐朽，可以算作是古荒大陸破敗的開端。
如此看來，他不單單是完成了上古生靈的意愿，更是阻止了現存世界的毀滅。
最起碼目前看來，確實是這樣的。
若是諸世輪回之中的生靈，能夠得見這樣的畫面，恐怕也會極度欣慰。
“公子果真是天選之人，難怪自從見到公子的第一面，就覺得公子異于常人十分不凡，看來即便是沉睡了無數年，我的這雙眼睛，依舊是無比雪亮的。”
“此人或許不堪大用。”
劍魂聞言，十分平靜地搖了搖頭，如此趨炎附勢，如何成為助力？恐怕要成為成長道路上的絆腳石。
他自然是相信林天的。
但是一個人若是長期處于被人不斷吹噓的環境之中，即便并沒有太大的變化，潛移默化之中也會有所改變。
這自然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只不過，無論林天作何決定，都是林天的選擇，他并不會過多的干涉，沒準這家伙真的有用呢？
但是為人師長，他自然是要提醒提醒。
“老師放心，弟子自然不會因為這些言語而迷失自己。”
林天微微頷首，他對圣族老者的態度，不能說是搖擺不定，因為從始至終，圣族老者在他看來，只是未來可能會用到的工具而已。
對方目前所做的一切，只能算是讓他的態度稍微有些許的改觀，但是總體來說，并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倘若是趨炎附勢，就能夠與他同行，一路走來，他身后的跟班絕對不知道會有多少。
甚至于，陸野如果一開始都是這個樣子的話，他絕對不會與其深交。
“前輩，別啊，我只是直抒胸臆罷了。”
圣族老者當即露出一副極為委屈的表情，以他的身份，換做是任何人跟林天這樣挑撥，他都是有幾分自信的。
但若是林天的至親，尤其是他能夠看出來林天對于劍魂的尊重，這種情況下，要是還不慌。
別說是從龍之功了。
恐怕還沒真正開始發力，就要被抹殺了。
尤其是，他感覺到，劍魂能夠接觸到的層面，絕對是不比他差的，即便現在不知道，回去也能夠問問人族之中的至強者，或者是翻閱一些尋常人難以企及的古籍。
這讓他的壓力更大。
他幾乎覺得，自己除了以后臥底圣族，為林天提供情報，以及在關鍵時刻，可能有點作用之外。
恐怕是完全沒有任何價值了。
還不展現展現自己的忠心，可就真要沒了。
許久之前，他知道，以林天目前的實力，即便是再經過極為漫長的歲月，他的圣骨也不會被徹底抹除。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在這滿是道滅之力的內景之中，若非是天地間源源不斷的生產的道生之力，林天并沒有限制他獲取，他恐怕連一刻都待不下去。
就要化作天地間不斷飄蕩，道滅黃沙之中的一部分。
很慌，大概就是圣族老者此刻心情的完整寫照了。
就算是當年的最終大戰之時，他已經明顯落入下風，他也沒有這么慌過。
“一邊去吧，這里沒你什么事。”
林天不假思索，也懶得威逼恐嚇，索性擺了擺手讓圣族老者離開自己的視線。
“我怕。”
圣族老者躊躇不前，心悸地道：“我怕我這一走，你倆一合計，就沒我什么事了。”
“滾。”
“行吧。”
圣族老者見到林天微微動怒，這才依依不舍地道：“公子，別忘了，在圣族之中，我還擁有著不俗的地位，往后絕對是能夠起到作用的！”
“倘若此地能夠演化出完整混沌，縱然外界洪水滔天，此界也將會是天下生靈的庇護所。”
劍魂甚至都沒有多看圣族老者一眼，只是平靜地看著這片天地，眼神之中隱隱約約迸射出異樣的光芒。
修士實力達到一定程度之后，能夠開辟一方位面，但是實則獨立于諸天宇宙，實則與混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倘若是一般變故也就罷了，只要位面的主人不死，位面足以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臺。
然而道滅之力，可并非是一般的變故。
縱然是至強生靈，也只能夠在道滅之力的侵蝕下苦苦支撐，唯有促使新世界誕生的道生之力，方可將其同化，演化出混沌宇宙。
總而言之，在他看來，縱然是局面走到了無法挽回的那一步，諸天之中的全體生靈，最起碼也已經有了一條退路。
更何況，擁有此界的生靈可是林天啊，這讓他覺得一切皆有可能。
“那我以后走在萬界之中，豈不是一大堆強大非凡的保鏢跟在我身后？”
林天微笑著開起了玩笑，甚至于他覺得這根本不算是玩笑，而是完全有可能實現的。
畢竟，縱然以往的世界悉數寂滅，但總歸有痕跡流傳至今，警示著后世生靈。
尋常人即便不知道，但各族之中的頂級強者，定然能夠窺探一二。
換而言之，他幾乎是相當于萬族生靈的救世主啊。
“不一定，其他種族或許會因此對你進行爭搶，更何況這世上，從不缺怨恨整個世界之人。”
劍魂深以為然的搖了搖頭：“若是讓這等人知曉，只需殺了你，便能夠拉著整個世界陪葬，或許不知道會有多興奮。”
“倒是弟子唐突了。”
林天雖然是開玩笑的，但是劍魂都這么說了，他卻也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這種感覺，比起之前不知道劍魂是死是活，一旦想起來就會覺得悲痛的感覺，實在是要好太多太多了。
“好了，此身不便久留，不用惦記我，下次空閑下來之時，我會主動找你。”
劍魂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囑咐道：“聽青楓道友說，你有一位弟子，天資極高，只是稍微有些問題，希望下次見面之時，能夠見見這位徒孫。”
很顯然，他雖然成為了英靈，但并非是處于封閉狀態不問世事，對于很多事情還是比較了解的。
尤其是跟林天相關的事情，他甚至會追著青楓道人詢問，只不過從不會在林天面前表現出來罷了。
林天猶豫片刻，當即決定告訴劍魂一個好消息。
只見他催動內景之中的道滅之力，將圣族老者封鎖在一片狹小的空間內，使其完全無法透過屏障，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這才開口道：“實際上，晴兒的情況，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好，以后或許不好說，但現在，并沒有所謂的圣族意志在她識海中誕生。”
墨晴曾經說過，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任何外人，但是劍魂不同，乃是他完全信任之人暫且不說。
也根本不可能與混沌宇宙的妖族有染。
倘若守護人族的英靈，都是妖族的內應，那人族恐怕也不會強盛至今。
更何況，對方能夠接觸到的層次，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恐怖，或許可以借此詢問一些有用的辦法。
“竟如此聰慧？”
劍魂的臉上浮現意動之色：“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見見這位徒孫了。”
他自然從青楓道人的口中，聽說過，墨晴是為了救林天，而爆發出恐怖的力量，致使體內的圣族意識提前蘇醒，并且成功掌控了身軀。
但是按照林天所說，這一切，恐怕只是墨晴靈光一閃而已。
如此靈光一閃騙過當時現場所有的妖族強者，絕對不單單是心性沉穩能夠做到的。
更何況，墨晴已經混跡妖族十萬年之久，這其中所面臨的險境，絕非一般人所能夠想象的。
即便是他聽聞此訊，也是覺得驚為天人。
“正是如此，她與我說，體內完全感受不到圣族存在的痕跡，我有時會想，昔年大道乃是圣族專屬之物，可后來被我人族掌握，這才引發兩族大戰。”
林天有些不太確定的推測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晴兒僅僅只是天賦異稟，做到了尋常生靈乃至圣族都無法做到的事情，故而被尊為圣族至圣。”
“確實存在此種可能。”
劍魂悠然點了點頭：“不過防范于未然最好，以免狀況突發，自己卻沒有半點準備。”
“不能閑聊了。”
劍魂話音落下，神色確是微微變幻，眼神之中浮現不敢置信之色，但隨之想到了什么，這才逐漸恢復平靜。
他原本是打算直接離開，卻不曾想，與外界徹底失去了聯系，他自然能夠做到在這片天地之中隨意閃爍。
但是卻完全無法離開。
“接下來，倒是有勞你送我一程。”
“這都是弟子應該做的。”
林天當即頷首照做，帶著劍魂離開此界，待他回到通天殿內之時，赫然發現隨他一同出來的劍魂，早已不見，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似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林天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憑感覺，看著劍魂消失之處，陷入了沉思。
關于英靈，現在的他還有諸多不了解的地方。
但正如劍魂所說的一樣，唯有不斷變強，才能夠真正了解這個世界的真相。
或許除了與妖族天驕爭斗，追求長生之外，修士唯一的樂趣了。
雖然不知道，往后知曉真相之后，是否能夠接受的了，但依舊是促使他變強的動力所在。
“得見劍魂道友，是否感覺心中心結已解？”
就在這時，大殿之中，林天的身后，突然響起青楓道人的聲音。
在對方開口說話之前，林天完全沒有任何的感知。
當然了，這絕對不是林天放松了警惕，他甚至都沒有絲毫的意外，以對方的實力，若是出現在他身后時，能被他察覺到，這才是真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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