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奧蘇亞的戰旌 > 0534:桑頓卡亞的狼
  幾十名騎著【巖脊獸】的沖鋒手突破重圍,闖到了肯恩的戰馬面前,那些發黑的鋼鐵甲片還有色澤油亮的老皮革,都能成為戎馬生涯的證據。

  最前排的人都看見了雪花從肯恩手中落入地面。

  作為在帕洛圖斯比長大的土著,這些前來阻殺肯恩·布維爾的戰士們見過無數次雪。

  從細如沙地塵埃的小冰晶,到飄蕩如碎布的鵝毛大雪……

  他們仿佛能夠感覺到時間被無限放慢,而這朵雪花也跟自己前半輩子見過的都不相同。

  它在冬日和寒風里散發出明顯的光,像是絨毛那樣緩緩墜落,忽明忽暗,最后融入地面的時候竟然產生了墜入水面般的波紋。

  沖鋒手們瞪著眼睛,紛紛將視線移動到肯恩身上。

  隨后最前面的幾十人都看見了各自坐騎的鞍,握著武器的手正在松開韁繩。

  推背感襲來,眾人向后騰空,殷紅遍地,可怕的劇痛在死亡之前的片刻深深烙印在了腦海當中。

  冰錐以肯恩為圓心向四周發出突刺,比跟巖拳部落戰旌決斗的時候更加強大,霜霧像是換季時從林中噴涌而出的白煙,沒過了最前面的追殺者。

  血肉被撕裂的動靜混雜了鋼鐵碰撞聲。

  慘叫和野獸的嘶鳴被掐滅在一片蒼茫的寒意當中。

  ……

  “哦豁,看來這年輕人跟你玩鬧的時候,還是手下留情咯。”

  巴尼遠遠地望著平原上正在發生的事情,將近兩萬人的混戰,從懸崖看下去就是斑駁的黑影,炸開的冰面很惹眼,令兩位神啟戰旌都皺緊了眉頭。

  卡維達心中的憤懣其實已經消退。

  她在得知肯恩爭奪鹿群的意義以后,似乎也對他的看法有所改觀。

  卡維達冷靜下來重新審視這個跟弗倫岡鐸叫板的男人,才真正意識到他的強大,還有無與倫比的領導能力。

  與此同時,她竟然也開始惋惜。

  “蠢貨才會把獸人得罪死。”

  ……

  肯恩騎著馬走進迷霧當中,蹄鐵扣響干燥的冰面。

  他的聲音從朦朧里傳出來:“我警告你們,這是最后的機會,如果不想白白丟掉性命,最好現在就撿起武器滾蛋。”

  【敵人辜負了你的仁慈,或者說,還沒有感受到恐懼。】

  能夠從狩墮戰爭從存活下來,并且圖謀【尖霊冰灣】的家伙自然都不是水貨,有些人從冰瀑爆炸中存活下來,此時在霜霧的掩映中朝著他發起進攻。

  肯恩奪取了指環里面的蘊藏的力量,隨后將其扣在馬背上。

  生命本源催動著里面的魔法,盔甲再次覆蓋在強壯的冬馬身上,力量更加強勁以后,很多襲來的箭鏃和鋼矛都被隔空出現的屏障所格擋掉了。

  肯恩體內的【霜語者】能力得到質的提升,術盾防御的技能也更加得心應手。

  嘶律律——

  他催動戰馬闖出自己制造的冰瀑范圍,霜霧在他的戰斧邊角上勾勒出尾曳。

  迎接肯恩的是黑壓壓的軍隊,更多勾畫著圖騰,穿戴盔甲的騎手出現在他的攻擊范圍內,好幾根用來獵殺猛獸的鋼矛發出呼嘯聲。

  肯恩憑空召喚冰墻,擋住了兩指粗的鋼鐵,前端的開刃尖頭比自己半張臉都大,被牢牢凍住。

  他在人潮當中逆行疾馳,闊劍和戰錘的風暴擦過身體。

  肯恩的目光冷靜得如同真正的猛獸,即便沒有怒吼和喘息,也能夠釋放出可怕的威壓,令那些闖蕩荒原多年的戰士感到畏懼。

  他真正需要揮動【晨昏】的時刻很少。

  只有那種跟朗茲差不多高大的部落重甲兵,才有資格近距離體會到傳說級武器的威力,并且每次跟戰斧相碰的武器,都會被凍成冰疙瘩,僵持時間超過半個呼吸就會被徹底打碎。

  肯恩甚至會隔空甩動【晨昏】,制造出肉眼可見的冰浪,當作攔馬,阻擊更多迫近的敵軍。

  他跟戰馬融為一體,黑色的霧靄,狀若夢魘的移動姿態和速度令部落聯軍潰退,偏偏他每次造成的有效擊殺都數量龐大。

  最多近百名騎手包夾肯恩一個人,卻只能感覺到黑煙漫過自己的鼻尖,在獸性的威脅中死去。

  肯恩將【晨昏】扔出去,平地掠起冰雹,將大片的軍隊打得人仰馬翻,即便重盾兵扛著巨獸骨骼做成的盾牌沖到前面,也會被魔法凍成人肉的城墻……

  那些冰錐會越過持盾者的肩膀向后延伸,將更多的敵人阻擋在遠處。

  狂亂的魔法沖擊越過這些人,繼續朝著中央的肯恩發起進攻,有幾名【喚巖使】召喚出了龐大堅硬的科匹巖,像是從天而降的流星那樣砸向他!

  肯恩收回自己的斧頭,騎著戰馬移動,揮舞手臂就能夠精準地將東西打偏軌道。

  凌亂的石塊直到觸及大地才向四周炸裂,縫隙和裂紋當中散發出紫色的魔法光暈,隨著越來越多的進攻被緩解,四周堆疊起來的碎片鋪成了海洋,如同山谷深處的礦床般夢幻。

  遠處的【喚巖使】都感到后繼無力,額角紛紛流淌出汗珠。

  其實進攻到現在,斗志最弱的人已經開始產生懷疑,敢于繼續沖上去的都是各個部落當中真正擁有實力的強者,甚至有些瘋子是真想要殺了肯恩建立傳說。

  肯恩也深知自己的名字現在變得值錢起來了。

  雖然【聲望】詞條因為弗倫岡鐸的宣戰變成灰色,但不意味著自己的存在感降低,返回桑頓卡亞的旅程當中會遇到更多奇怪的家伙。

  他看見強大的術盾從四面八方壓向自己,而危險的襲擊就藏在各種絢爛凌冽的光暈當中。

  肯恩騎著戰馬躲避那些比【泥沼觸手】還要難纏的攻擊,隨后抽出自己的戰斧,藍色光芒閃爍在手腕部分,朝著地面狠狠地甩去。

  他被卡維達打斷了一支【云回】的配件,所以沒辦法跟過去那樣精準地掌控武器。

  肯恩剛才在人多的時候嘗試過了,只能夠大范圍粗糙地使用,并且力量的傳導會隨著距離擴大而變得更加稀薄。

  霍叟藏在戒指里面的力量非常純凈,比他當初在【冰眼】里面撈出來的媒介強上無數倍。

  肯恩直到剛才躲過炮轟的時候才真正將其吸收完畢,暢快的喘出一口氣,側過腦袋看向自己留在地面上的戰斧握柄。

  他將心中涌出來的虛浮感沉淀下去,伴隨著真正的召喚,將送入自己體內的魔法壓縮炸出。

  【晨昏】的刃口迸發出閃耀的藍色亮光,在各種爆炸造成的渾濁霧氣里面顯得格外惹眼,隨后四周的冰層開始顫抖震動,裂紋蔓延到了每個闖入者的腳下。

  伴隨著一圈肉眼可見的波紋,地面上所有被凍住的部分都炸開。

  從奎瑪和朗茲那種遠處旁觀者的視角看過去:整個地面微微抬起,大地變成了細密的碎塊,天空當中懸浮的石頭和尸體都被短暫的定格,隨后在毀滅的風暴當中被送入深淵……

  可怕的浪涌和狂風擊退了所有試圖繼續靠近的攻擊者。

  肯恩就控制著坐騎,漆黑的戰馬昂起前蹄,踩著一塊沒有收到影響的大地,用狂傲的嘶鳴和帶有敵意的黑煙震懾不遠處的獵者。

  待到碎片陸陸續續墜落……

  部落聯軍當中稍有實力的家伙也開始動搖了。

  剛才短短的交鋒當中,已經有上百條人命交代在凌亂的風暴里面,冰霜奪取性命的速度,甚至讓那些魔法師們感覺到了熟悉的味道。

  帕洛圖斯比擁有冰霜親和的人很多,哈納蕾德在內的諸多神明也都有類似的恩賜。

  可是肯恩剛才釋放出來的技能,還有聲勢浩蕩的清場效果,都讓人不得不想到那位雄踞北境深處的可怕戰旌,詠霜執劍的魔法師……

  ……

  “霍叟。”

  遠處懸崖上觀戰的士兵們噤若寒蟬。

  出生于神啟部落的各個領騎,都意識到了下方那股寒風里的可怕力量。

  但是除了卡維達和巴尼以外,誰都不敢說出內心深處的猜想。

  “呼,是我多慮了么?”卡維達用手抓食著油滋滋的烤肉,瞇起眼睛。

  同樣強壯的巴尼卻插著胳膊保持沉默。

  她盯著下面遺留下來的魔法。“毫無疑問,這種感覺和那老頭子可太相似了,是肯恩天賦異稟,還是他跟那兩人有什么交易?”

  “我傾向于后者,過去這些年,北境好多事情都被管起來了。”

  卡維達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說道。

  隨后她將手中空掉的容器丟向身側,從懸崖邊的觀眾席上起身爬上坐騎,巨獸噴出燥熱的鼻息,似乎感應到了空氣里彌漫的血腥味。

  巴尼皺的眉頭變得更緊:“你才讓出區域,這會兒又要摻和進去?”

  “是啊,直覺告訴我肯恩要做的事情不簡單。”

  卡維達的回答依舊隨心所欲,半晌,突然發現自己跟“姐姐”說話的方式太溫柔了,發出嘲諷的冷哼聲,補充道:

  “或許巖輪石盤跟肯恩出現有關,我要跟上去,你最好老老實實待著,小廢物,別跟在我屁股后面到處礙事,等我拿回傳說遺物,再陪你繼續過家家……”

  兩個部落之間的士兵瞬間開始警惕彼此。

  它們的關系跟兩姐妹的態度綁定,就像是北境的換季風暴那樣不穩定,也不持久,每次都能夠在很短的時間里面切換。

  ……

  圍剿肯恩的聯軍,在遍地冰渣面前停下。

  身后烏泱泱的軍隊,還是互相廝打在一起,巨大的野獸跟鋼鐵碰撞聲不絕于耳。

  前來馳援的牲性氏族成員,也都將注意力轉移到這邊。

  距離比較近的人都紛紛停掉手邊的爭執,隨后他們清楚地聽見煙霧中有戰靴落在冰塊上的響聲,可怕的腳步漸漸變成拓印在霜霧上的人影。

  肯恩走到眾人的視線當中,隨著風帶走后面的混亂,慘烈的場景暴露在其他人面前。

  他身后的戰馬在解除掉【律典指環】的盔甲以后,搖搖欲墜地走出來,即便是【屬性】在種族當中比較拔尖的坐騎,也沒有辦法承受住如今的消耗。

  奎瑪遠遠就看見了。

  他知道戰旌現在需要更加強大的坐騎,思索中就擺脫了無數盯向他的敵人,開始靠近肯恩,準備將自己騎乘的霏狼送過去。

  奎瑪在飛奔當中,突然聽見自己的坐騎發出了低吠,并且不斷地甩頭,狂躁難安。

  他保持穩定的同時繼續關注戰旌的變化,突然發現肯恩眼中的獸瞳格外清晰,甚至連胸口的微弱起伏都能夠帶出狼的吐息。

  謹慎,凌冽,殺意騰騰,可怕而又危險的狩獵者。

  肯恩身后傳來破風聲,隨后他頭也不回地揮動手臂,將一個脖子帶有獠牙項鏈的獵手凍成冰雕,又扭動身體凌空掐住另一位刺客的脖子。

  他手指微微用力,對方的武器就掉在了地上。

  【武器:獸筋剔骨刀】

  【品質:珍品】

  部落聯軍的前排有人認出了它,是某個地區專門用來獎賞戰功卓著者的武器,也就是說,這兩個從毀滅中存活下來的都是佼佼者。

  ……

  贊比第一次注意到水痕的時候,她剛剛跑贏了一場沙暴。一開始痕跡很淡,當她從沙層深處舉起巖石時,只感覺到一片潮濕的涼意。隨著她越來越接近古老的北境深處,一塊塊石頭上的水痕開始變成濕漉漉的水滴,仿佛是在哭泣。贊比飛快地掠過沙漠,心中明白這些石塊有很多故事要向她傾訴,但她沒有時間聆聽,以分辨那淚水究竟來自喜悅,或是憂傷。

  細小的河流從她踩著的巖石上汩汩而出。

  贊比終于來到了城門前,她聽到巖床上奔騰的水聲震耳欲聾。黎明綠洲,生命之母,在黃沙下雄健地咆哮著。

  過去的幾百年里,她的部落一直跟隨著季節性變化的水源而遷徙。所以,只要循著水流,就很有可能找到她的家人。然而令贊比沮喪的是,如今北境深處的水源僅剩下最為古老的一處。帝國都城的殘垣斷壁已經是人們避之不及的悲傷之地,就好像躲避著大塞荒漠和徘徊其間的獵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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