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奧蘇亞的戰旌 > 0536:鹿靈和制裁者
  【隊伍中的“霏狼王”附帶“冰原”屬性,可在生命本源供給期間獲得賜福效果。】

  矮人皇思爾德林留下的遺物格外強大。

  提升霏狼王的消耗跟冬馬完全是兩個層次,但肯恩完全不用擔心自己虧空,因為他能夠看見綠色的流光從長毛柊的尸體里浮現出來,匯聚到自己身體里。

  肯恩能夠從擊殺的敵人當中提取到足夠的生命本源,將其灌注到戒指里激活魔法。

  【越是珍貴的裝備、復雜的術士,就需要更加精純或者龐大的力量去推動。】

  肯恩雖然踏入魔法師行列的時間并不長,但是這種淺顯的體悟還是很清楚的。

  他闖入發狂的巨獸群,就像是獨狼跑進夜色的林中,旁邊全都是高聳如云的怪物。

  肯恩能夠感受到風在拉扯自己的盔甲,。

  隨后無數冰霜匯聚成尾曳,強大的魔法將其完全保護在內。

  肯恩不再依賴戰斧去制造傷害。

  因為他現在擁有了更強大的武器,那就是霏狼王的爪子和牙齒,每當他產生攻擊的念頭,那已經變成冰霜猛獸的追隨者便會遵從,隨他的意識掀起毀滅的旋渦。

  這是一場堅冰,利爪,獠牙,和尸山組成的風暴。

  長毛柊們只能在充滿憤怒的凌亂捶打中被擊敗,怪異的吼聲響徹荒原,就連那些信誓旦旦的部落戰旌此時都開始感到害怕。

  而此時肯恩就是在這種環境中奔馳,隨便任何一只怪物都能夠用重量壓倒他。

  可是所有的攻擊都沒有辦法觸及那黑色的殘影,仿佛他是個幻想,偏偏那種血肉崩解,刀刀入骨的利落動靜又不會騙人……

  肯恩眨眼間就穿過了怪物群,座座山峰般高大的怪物在他身后依次倒下。

  鮮血浸透了土地,可是霏狼王的身上依舊沒有染上丁點兒殷紅。

  肯恩騎在霏狼背上,單手領著款式古樸莊嚴的利斧轉身回望,臉上異常平靜,就這片刻間的神態和肢體語言,落在前來圍剿的部落聯軍眼中就是別樣的味道了。

  他們還沒有完全從吃驚中反應過來……

  肯恩竟然帶著霏狼又闖進了混亂的戰場當中,就算是古老的巨龍從天而降,也別想令他畏懼。

  ……

  柯林斯指揮著近千名雇傭兵繼續分散,變成兜底的巨網,方便驅趕鹿群。

  瓦雷里率領著前刀斧隊的成員,此時已經做好了準備,他本身的坐騎就是巨鹿,所以比其他人更熟悉面前的生物。

  麾下的【北境勇士】遵照他的吩咐行動,將容易產生摩擦的鹿群分開,做好最終準備。

  洛嘉率帶著零星的幾個人去跟牲性氏族交涉,轉述戰旌的計劃。

  奎瑪和朗茲負責墊后,率領的數量最少的隊伍,準備接應戰旌,但是肯恩的悍勇屬實把自己人都給嚇了一跳。

  那些牲性氏族的老骨頭們現在都用看怪物的眼神去觀察他。

  在場眾人當中,不少家伙才剛剛在紅楓高地見過肯恩的樣子,卻沒有如此近距離的、真切地感受到這個年輕人體內的能量。

  他就像是劃過蒼穹的星辰,從雪峰另一端帶來了舊神的啟示,照亮帕洛圖斯比陳舊的夜空。

  肯恩沒有關注過其他人的想法。

  他只知道自己時間緊迫,沒有多少功夫浪費在荒原里面跟一群野心勃勃的家伙拉扯,所以這次穿過長毛柊的速度更快,倒下的尸體也更多。

  死亡能夠帶來寧靜,是真的。

  肯恩周圍的巨獸堆砌起來的尸體已經能從四面八方遮擋他和霏狼的身影。

  隨后混亂就這樣停止了,鮮血向著更遙遠的地方流淌,一切因為憤怒和野心而調撥起來的情緒,此時全部都歸于穿過平原的寒風。

  幾頭長毛柊在肯恩的雷霆手腕中喪失了斗志。

  它們帶著部落聯軍留在脖子上的傷,倉皇地逃向了【尖霊冰灣】的深處,那里傳來了熟悉的野獸味道,會提供足夠的食物,還有庇護所。

  肯恩沒有趕盡殺絕的必要,所以就待在原地等。

  他騎著霏狼王從尸山中踱步而出,血液匯聚的潺潺溪流在他的腳步當中變成了殷紅色的固體。

  距離肯恩最近的山坡頂端……

  那些覬覦他腦袋的戰旌們全都沉默地望著下面的景象,牲性氏族的廝殺還在繼續,越來越多的野獸意味著有更多老頭子選擇支持這個年輕人。

  為首的幾個家伙嘆了口氣。

  但是野心和部落利益是不允許他們就這樣輕言放棄的,此時上萬人的軍隊就是最后的儀仗,或許能夠憑借著人數優勢取得轉機。

  “我如果是你,現在就該夾著尾巴滾蛋。”

  烏森布肩膀上擎著【黎鷹】,出現在不遠處,他率領著一群善于潛伏的獵手摸到了大本營。

  他并沒有貿然發起進攻。

  既是因為周圍全都聚滿了部落聯軍的精兵悍將,也因為他是來傳達善意的。

  “別這樣,阿斯科特。”烏森布叫出了其中一個戰旌的名字。“亡靈潮已經結束了,我們沒有必要再為這些事情流血,你部落的好小伙們應該有更重要的使命。”

  阿斯科特站出來,兩條胳膊裸露在空氣中,干燥寬蓬的獸皮馬甲下是格外黝黑的皮膚。

  他的聲音帶有西邊的口音,是山民特有的發聲方式,說道:“我現在最重要的使命就是給我部落的人民尋找出路,尖霊冰灣是片好地方,我需要一個契機!”

  烏森布毫不留情地駁斥他。

  “所以你盯上肯恩·布維爾?冠冕堂皇,并且很愚蠢!”

  老人家的幾句話令周圍的氣氛將至冰點,隨后更多的人拿出了準備好的武器。

  牲性氏族的前輩們之前都很客氣,即便召喚出了數量龐大的野獸,也只是以拖延為主,并沒有想要真刀真槍地打殺。

  可是現在部落聯軍并不打算給面子,即便肯恩展示出了超凡卓絕的實力,還是不打算退讓。

  牲性氏族能夠感受到周圍清晰無比的狼靈。

  作為追尋自然平衡的北境兒女,那些做夢都想要見到荒原塚的老頭們,此時的心態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肯恩讓他們看見了新的希望,就像是烏森布當初看見的那樣。

  此時荒原上劍拔弩張的氛圍開始傳染,野獸的喘息聲變得清晰,狼的意志在眾人腦海中回蕩,部落聯軍里有好多人都因此耳鳴,甚至會感到莫名的心慌。

  阿斯科特不甘心吶,試想著:

  好不容易糾集起上萬人的軍隊,如果不能成功進駐尖霊冰灣,那這輩子都不用翻身了!

  他不想放棄,只能糾集隊伍,繼續向著肯恩前進。

  烏森布的話語從勸戒變成了警告:“他戰勝過巨龍,你明白么,憑什么亡靈潮都沒有做到,你就有自信能夠留下他的性命?”

  “局勢所迫,老頭,別再廢話了。”

  阿斯科特望著周圍沉重的攻城器械,還有資歷頗深的魔法使與喚靈師,振臂高呼。“我的兄弟姐妹們,面前就是尖霊冰灣,我們搶下鹿群,就能夠搶下自己的立身之所!”

  這些話在前來圍剿的路上已經重復過很多次,有些人開始產生動搖。

  阿斯科特既然代表了諸位戰旌的態度,現在只能硬著頭皮自欺欺人。

  他吼道:“他是被弗倫岡鐸宣戰的家伙,半條命已經丟掉的逃亡者罷了,根本不值得你們害怕,我們有一支軍隊啊。”

  黎鷹從旁邊閃掠而過,是烏森布發動了進攻,隨后上百只獵空亞龍從山峰的陰影里斜插而出。

  牲性氏族派遣的使團交涉失敗,那剩下的就只有戰斗了。

  阿斯科特在劇痛當中丟掉了一只眼睛,當那些如同雪崩的野獸群被擊退的時候,部落聯軍已經損失了近千人的戰斗力量。

  他齜牙咧嘴地被副官救走,而肯恩已經沒了蹤跡。

  阿斯科特喘息陣陣,可是四面八方傳來的獸吼鳥唳都令他不敢挺直腰板,而烏森布退出核心圈之前在他耳邊說的話此時再度浮現出來。

  “你最愚蠢的地方在于……完全沒有意識到……”

  “被弗倫岡鐸宣戰既是種挑戰,也是種尊重……”

  “而你有什么膽量……”

  “竟然敢跟那個獸人都尊重的男人……爭搶東西……”

  ……

  肯恩拎著戰斧,胯下的霏狼王氣勢凌然。

  【狀態:獸性四溢】

  【描述:狼之靈在沸騰,荒原塚流淌出的能量影響著周圍人的狀態,而每當你跟野獸之間精神高度契合的時候,就會緩緩增加牲性氏族對你的友善度。】

  他目光沉穩地盯著山坡上面的人從爭執到搏殺。

  周圍牲性氏族的手段也變得更加狠辣,入侵尖霊冰灣的軍隊現在已經完全被拖住了。

  【你英勇的表現奪得了牲性氏族的好感。】

  肯恩知道自己的潛在朋友越來越多了。

  是好事情。

  但近期內沒有太大作用。

  這就跟被宣戰封印掉的【聲望】一樣,只有挺過這關,才能夠將現有的人脈運用起來,變成豐富自己的儲備的資源。

  【戰場形式逆轉,追殺你的人已經被拖住,你有時間來處理鹿群了。】

  肯恩騎著狼調轉方向,盯著面前烏泱泱的野獸群,開始在腦中重新構建自己的計劃。

  ……

  卡維達和巴尼開始在荒原上集結自己的軍隊。

  她們兩個人帶出來的隊伍數量超過三千,但能夠隨著神啟戰旌出征紅楓高地的,全都是部落當中最有能耐的那批勇者。

  ……

  贊比第一次注意到水痕的時候,她剛剛跑贏了一場沙暴。一開始痕跡很淡,當她從沙層深處舉起巖石時,只感覺到一片潮濕的涼意。隨著她越來越接近古老的北境深處,一塊塊石頭上的水痕開始變成濕漉漉的水滴,仿佛是在哭泣。贊比飛快地掠過沙漠,心中明白這些石塊有很多故事要向她傾訴,但她沒有時間聆聽,以分辨那淚水究竟來自喜悅,或是憂傷。

  翻起的濕潤土層已經變得水花淋漓,細小的河流從她踩著的巖石上汩汩而出。贊比終于來到了城門前,她聽到巖床上奔騰的水聲震耳欲聾。黎明綠洲,生命之母,在黃沙下雄健地咆哮著。

  過去的幾百年里,她的部落一直跟隨著季節性變化的水源而遷徙。所以,只要循著水流,就很有可能找到她的家人。然而令贊比沮喪的是,如今北境深處的水源僅剩下最為古老的一處。帝國都城的殘垣斷壁已經是人們避之不及的悲傷之地,就好像躲避著大塞荒漠和徘徊其間的獵食者。

  贊比勒住腳下的巖石,一個急停,險些讓她踉蹌摔倒。她飛快地把石頭摁進沙中掩藏起來。贊比四處觀察著——維考拉的那個女人說的沒錯,這里已經不再是只有鬼魂和沙土的遺忘廢墟了。城墻外臨時搭建的營地滿是人群,忙碌的景象好比是洪水來臨前的蟻丘。因為看不出這些人的身份,她決定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最好低調一些。

  看起來北境深處各個部落的人都來了,但是贊比仔細地打量著他們,卻沒有一個熟悉的面孔。這些人各有目的,他們爭論著到底是該留在營地,還是進入舊城尋找庇護。有人擔心,既然這座城能夠升起,那也會再度沉陷,把所有呆在里面的人活埋掉。有些人則看著天邊風暴那不自然的閃光,認為城墻是更好的防御,即使這些城墻已經在沙中掩埋了數個世紀。每個人都急匆匆地跑來跑去,稀里糊涂地收拾著行李,臉上掛著憂慮,偶爾抬頭望望天色。贊比雖然早前就甩開了風暴,但用不了多久,沙塵就會撞上這里的城門。

  “趕快決定吧,”一個女人對她大喊,聲音幾乎要被攪動的綠洲和漸近的狂風蓋過去。“你要進城還是留在外面,姑娘?”

  贊比轉過去,看到一張北境深處人的典型臉孔,但除此之外,完全是陌生人。

  “我在找我的家人。”贊比指著自己的短衣:“他們是織匠。”

  “鷹父承諾會保護所有城里的人。”婦人說。

  “鷹父?”

  婦人看著贊比疑惑的臉,微笑著抓起了她的手。“黎明綠洲重新開始流淌。北境深處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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