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瀚面色陰郁，深深自責。
林澤神情嚴肅，道：“小少爺，您別這么說。”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十分疑惑，如今的凌墨寒，真的是景辰？”
今天上午，白璃月和秦雅涵約見了他，跟他說明了如今的情況，還有她和凌墨寒救人的計劃。
為了以防萬一，白璃月拜托了東方瀚，晚上若她在凌家出事，請他務必去凌家一趟。
憑著東方瀚在江城的身份，必定可以從凌太太手中保出她。
只是沒想到，東方瀚趕來之時，她已經出了事。
林澤很確認的點點頭。
“對，就算我會認錯，白小姐也不會認錯的，只是如今穆總根本不記得以前的事，連他自己都認為自己是凌墨寒。”
東方瀚面露愁緒，道：“這樣的話，事情便有些棘手了，那個凌太太是個出了名的狠角色。
如今連景辰自己都認為自己是凌墨寒，嫂子的確沒有理由把他帶回去，凌太太也不會承認。
而且，江城各大家族之間，除了利益來往，是從不干涉任何私事的，這件事，我還真不知道如何插手才好。”
江城各大家族之間都有些許利益來往，利于生存和穩固地位。
東方瀚的父母與凌太太自然也是相識，可對于東方瀚個人而言，他與凌太太不熟，也根本扯不上關系。
他若以東方家的名字去向凌太太詢問凌墨寒的事情，的確有些不妥。
躊躇之時，一個抱著病歷的護士走了過來。
“小少爺，那個男人身上的傷口已經都處理好了，只是情況有些糟糕。”
東方瀚接過病歷，隨意翻看了兩頁后，便對著護士說道：“帶我去看看。”
護士帶著東方瀚往前面一個病房走去。
病房之中，一個男人坐在病床上。
他整個頭都被包了紗布，只露出了一張嘴，和一雙滋溜亂轉的眼睛，手腳也被捆綁在了一起。
東方瀚踏入病房之時，病房的醫生便走過來，跟他說明這男人的具體情況。
“小少爺，這個男人面部已經全部毀容，我們已經給他包扎好了，不過看這傷勢，沒有大半年是恢復不過來的。
就算恢復了，容貌也是慘不忍睹，而且，經過檢測，他精神出了問題，也就是說，他現在就是一個精神病。
剛才麻藥過后，他一直用手去扯臉上的繃帶，所以，我便讓人把他手腳捆綁了起來，免得他再做出過激言行。”
東方瀚輕點了一下頭，又問道：“他這種情況，還能治好嗎？”
“小少爺，容貌的話，必須得全部結痂完成，再試試先進的人造皮膚，不過，恢復幾率也不大。
至于他的精神病，似乎是由某種強效藥物造成的，醫院的醫療器材無法查出他患病的根源，無法對癥下藥。”.
醫生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說他大幾率是沒得治的。
“嗯，你先出去吧。”
東方瀚打發走了醫生，一步步往病床上坐著的男人走去。
這男人是今晚白璃月報廢的那輛車后座救出來的。
據白璃月之前所說，這人應該就是真正的凌墨寒。
可如今，他滿臉繃帶，誰都無法從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分辨出他到底是誰。
只見他呆滯的坐在病床上，沒有再反抗，嘴里一遍遍呢喃著三個字：“賤女人…”
看的出來，他即使精神失常了，似乎也對嘴中的這位“賤女人”有些很深的怨恨。
東方瀚靠近了他，伸手在他呆滯的眼前晃了晃，問道：“你是不是凌墨寒？”
病房上坐著的男人聽了這話，呆滯的眼神忽然浮上兇狠的目光，直直的盯著東方瀚。
下一刻，他忽然起身。
雖手腳被捆綁，但他忽然躥起，發了狂般朝東方瀚張開嘴，試圖去撕咬他。
東方瀚見狀，立刻起身后退了幾步。
那男人的身體便因為重心不穩，從病床上栽倒下去。
頭部著地，似乎又觸動了他臉上的傷口。
他整臉的繃帶肉眼可見的迅速染成了血紅色，看起來似一個滿臉是血是木乃伊。
東方瀚皺眉，對著門口喊了一句：“醫生！”
門口等候的護士醫生趕緊跑了進來，把地上的那個男人扶了起來。
“小少爺，我們馬上給他重新上藥包扎！”
“嗯。”
東方瀚倪了那男人一眼，隔著繃帶都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若這男人真是凌墨寒，那讓他精神失常和受傷的人，必定就是那個把他關起來的凌太太了。
他無法想象，一個母親能對自己的兒子下這么狠心的手，簡直匪夷所思。
見問不出什么，東方瀚囑咐了醫生先好好照顧他后，便出了病房。
…
白璃月的病房之中。
這房間十分寬敞，醫療設施都是頂級的，如總統套房般奢華。
東方瀚特地囑咐，給她安排了最好的病房，醫生護士必須隨時關注她的病情。
不過，此時諾大的病房里，只有秦雅涵一人。
她打發走了陪護的護士，獨自一人坐在床邊，盯著床上緊閉雙眼的白璃月。
拉著白璃月的手，秦雅涵內心一遍遍祈禱著她趕緊好起來。
病房上的白璃月，呼吸均勻，如羽扇的睫毛輕顫了顫，繼而皺了皺眉。
她此時，正沉浸在一場噩夢之中。
夢里，三歲大的她扎著兩個小辮子，手中抱著一個小熊娃娃，正站在路邊，緊緊盯著面前的一個身穿紅色長裙的女人。
這女人目光柔和，雙目已泛著淚光。
那女人對她說：“你就在這里等我，我一會兒來接你，明白了嗎？”
她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也沒有答應。
那女人越走越遠，她抱著小熊孤零零的站在馬路中間，再也不忍住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她內心明白，那個女人再也不回來了。
她把手中的小熊扔在地上，對著那女人消失的方向，口中吐出一句幾不可聞的話：“我討厭你。”
正在這時，前面一輛汽車直直朝她開了過來，速度飛快。
這汽車攆過地上的小熊，把她整個人都撞飛了出去。
三歲的她，連喊叫出聲都沒有機會，瞬間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