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瑜看向倒在一旁的周巖,只見他雙眼緊閉,嘴唇蒼白,腿上和手上都是血跡。
暈過去了?顧瑜踢了踢他,見他沒有任何反應便轉身走向林之寒。
他依舊沒醒。
原本俊秀的臉龐布滿了淤青與紅腫,看不出來他原先的容貌。
顧瑜大步邁向周巖,廢了一些力氣才將他身上的衣服與褲子扒下,隨后抱著衣服走向林之寒。
她小心翼翼的將他身上的女士內衣與短裙脫下,然后將從周巖那拿來的衣物給他穿上。
做完這一切后,她立馬走向周巖。
顧瑜強忍著惡心的感覺,蹲下身子把女士內衣與短裙給周巖套上。
……
天邊的余暉灑落在林之寒身上,照射出一層金色。
他的睫毛顫動了幾下,隨后慢慢睜開雙眼。
林之寒頭疼欲裂,他試著撐起身體,卻發現全身酸痛,根本無法站起身來。
他抬眸,看到眼前的場景,頓時瞳孔微縮。
她的半邊臉,藏在逆光面下。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手中拿著什么東西,一只手打開地上少年的嘴,然后將他的舌頭扯出來,她的另一只手上看不清動作。
隨著她的動作,那原本躺在地上的少年瞬間發出一聲慘叫!
少年的叫聲撕心裂肺,就像是被人用刀片割肉般刺耳,聽得林之寒頭皮發麻。
林之寒的視線已經開始慢慢恢復,他看向地上不遠處的少年。
周巖!
那是周巖!林之寒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周巖等人放大的笑臉,與他們的嘲笑諷刺聲,以及他們侮辱的話語。
“嘔!”喉嚨里涌出一陣干澀,林之寒立刻偏頭,將胃部翻騰而出的酸水盡數吐了出去。
好難受,好痛……
顧瑜發現了林之寒的動靜,立馬奔向前去。
周巖慘叫著捂住他的嘴,卻說不了一句話。
她跪坐在林之寒的身旁,輕拍著他的背。
待林之寒停下嘔吐后,顧瑜輕輕抱住他。
“對不起,我來晚了。”
林之寒轉過頭看向她,鐵銹味彌漫在鼻息間,她雖然穿著黑色連衣裙,但也無法掩蓋身上濃郁的血腥味。
林之寒艱難的伸出手拉開顧瑜被長袖掩蓋的胳膊。
果然,她又傷害自己了。他又迅速的檢查了一下,發現她并沒有什么被人傷過的痕跡才安心的嘆了一口氣。
“你怎么來了?!你知不知道周巖他們是什么人嗎?!”林之寒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怒火。“你就不怕他們會傷害你!?你以為你是超人嗎?!你……”
還沒說完,林之寒就被顧瑜用手堵住嘴,她的雙眸鎖住他的瞳孔,微笑著看著他。
“我知道的,但我不想失去你!”
他愣愣的看著她,雖然眼睛里已經沒有淚水再能流出,可心底深處卻泛起了陣陣漣漪,心跳不由得加快。
她說,她不想失去他。
他們沉默了半響,林之寒靠在顧瑜懷里,低聲說道:"謝謝。"
他們就這樣靜靜相擁,仿佛整個世界都消失了一般。
若不是那邊周巖的慘叫聲,他真想永遠保留這種溫暖。
“剛才,你……”林之寒問道。
顧瑜輕笑一聲,湊到他耳邊說著什么。
“……還是讓我來吧。”林之寒回道。
說著,顧瑜扶著林之寒慢步走向周巖。
周巖看著他們的到來更加驚恐,他費勁的拖著他的腿往前爬著。
但是他的速度太慢了,顧瑜和林之寒已經到了他面前。
在認清了事實后,他趕忙抱住林之寒的小腿,張著嘴巴卻發不出來一個字,只能在那嗚嗚嗚的叫著。
這時林之寒才發現他的舌頭不見了,一嘴的血,看起來好不恐怖。
林之寒被他觸碰,惡心的感覺立馬又涌了上來。顧瑜注意到他的反應,立馬上前踢開周巖。
周巖只能搖著頭淚流不止的看著林之寒,他在祈求著,祈求林之寒能放過他。
但他看見,顧瑜將刀遞給了林之寒,他立馬往后爬去。
“唔!”顧瑜踩住他的手碾壓著。
她蹲下身禁錮住周巖的臉抬起面對林之寒。
周巖滿臉冷汗和鮮血混合著,他絕望的望著林之寒,嘴里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唔唔'聲。
林之寒握著鋒利的刀,在顧瑜的注視下將刀尖對向周巖的眼睛。
看著越來越近的刀尖,周巖的眼淚止不住的流,整個人瘋狂的顫抖著。
“嗯?什么味道?”顧瑜低頭一看,只見周巖已經被嚇尿了。
惡心死了,顧瑜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
顧瑜看著林之寒把刀還給她,疑惑的看著他。
“就這樣吧,他已經得到懲罰了。”
林之寒終究是沒能下去手。
他不想自己變得和周巖等人一樣,他更不想顧瑜被關進禁閉室。
這些事情他都可以頂替。
“好吧,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顧瑜說著拍了拍周巖的臉,“便宜你了。”
周巖整個人終于放松下來,他抬起頭看著林之寒。
他明明那么憤怒,他對他做了那么多壞事,他,竟然放過他了……
周巖突然想起,他的生父曾告訴他,做人要睚眥必報,他只配留在陰暗里。
記得有一次,他被一個小胖子欺負,受了點傷,回家后,父親問他發生了什么,他回答了,沒有得到安慰,反而是父親怒發沖冠的大聲罵他,說他是個廢物,是個窩囊廢,就像他母親一樣,是個沒用的孬種。
周巖他是知道的,他的母親總是被他父親家暴,他的父親總是喝酒后打她,而他母親的親戚總是勸她為了孩子忍忍,她是忍了,一次次的低頭,一次次的忍耐,換來的依舊是拳頭和辱罵。
一次,周巖回家,他看見她的母親倒在血泊中,地上都是破碎的酒瓶,而他的父親正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他慌忙跑過去扶起母親,用手捂住她血流不止的額頭。
可沒想到,她睜開眼睛后看到他,只對他說了一句話。
【我就不該生下你!】
周巖聽著她的話,心里頓時像刀割一般,他只能不停的說著對不起,卻無能為力。
后來,她實在是忍受不住了,離開了這個家。
而他的父親在母親離開后依然沒有變好,反而將暴力用在了他身上。
最后他酒精中毒而死,而他也被送到了這所福利院。
他和李賦玩的并不算好,但他看到李賦欺負別人時,也想過幫助,可他以前被人欺負的時候有人救他嗎?并沒有。所以他漠視著。
為了不被李賦欺負,他也加入了他們。
欺負別人在這個見不到未來的福利院里,是很常見的。他也學著他們,欺負那些比他們弱的孩子。
后來,他聽說了李賦被一個叫林之寒的推倒,變成了殘廢。
他想,也許他可以成為李賦,于是他開始找從未見過面的林之寒的麻煩,以所謂的理由欺凌他。
林之寒一直心如死灰的忍受著他們的欺凌,但有一天,林之寒原本毫無光的眼睛,像是有了生機。
他很討厭,是有人幫他了嗎?為什么,他以前被欺負的時候從未有人幫過他,林之寒他憑什么。
反正最后要幫助他的人都會害怕的逃走吧,畢竟沒人愿意被卷進來。
但是,他錯了,錯的很徹底。
他想,這就是他的代價吧。
可他驚訝的是,林之寒,竟然沒有這么對他,他突然覺得自己可恥極了,就像一個臭溝里的老鼠,傳播著疾病與骯臟的氣味,他不配活著,不配站在陽光下。
他的眼神逐漸變暗,隨即,整個人癱軟在地。
他偏頭看著他們,風吹著他的傷口,他也不再感到疼痛。
顧瑜扶著林之寒,她關切的看著他,眼睛里帶著溫柔的光。
他突然發現,原來,林之寒一直處在陽光里,這樣的光亮,總會有人被吸引,靠近。
而他,其實也可以處在陽光下,可他卻選擇了停留在黑暗下。
……
過了一會兒,他們終于來了,只不過來的還有福利院的阿姨們和校長。
“把刀給我。”顧瑜聽見林之寒發出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
她疑惑的看向他,刀?顧瑜看見他堅定又乞求的眼神,便把刀遞給他。
校長走上前,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各個都帶著血跡。
“顧瑜,這些都是你做的?”他有些懷疑的看向顧瑜,“把刀給我!”
林之寒將刀遞給他,說道:“不管她的事,是我做的,周巖的傷都是我弄的,要關禁閉室就關吧。”
“你?”校長看著林之寒慘不忍睹的臉說道。
顧瑜驚訝的看向林之寒,剛想開口解釋,便被林之寒眼神示意,不甘心的閉上了嘴。
林之寒淡淡的看向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劉范那拿手機,那里面有證據。”他低下頭嘆了口氣,“他們那么對我,請問我不能反擊嗎?”
說著他又看向顧瑜,眼里滿是安撫,“他們說是她,你信嗎?她才8歲,怎么可能打得過兩個人。”
校長半信半疑的聽著,隨即讓阿姨們將他們送到醫務室。
……
校長通過劉范的手機看到了林之寒被欺凌的證據,有一個女生也出來做了證。
于是,這件事以周巖等人被轉送到另一家福利院得以結束。劉范,等人也因惡劣的欺凌行為被關禁閉室兩個月后送入少年托管所。
經過這次事件,福利院的角落裝了許多監控攝像頭。
于是福利院漸漸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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