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里的光芒，變得深邃，讓人捉摸不透。
富麗堂皇，富麗堂皇。
蘇跟在他的后面，越過高高的城墻。
穿過皇宮，安格爾看到了一座破敗的府邸。
公公停下了腳步，對著林菲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宮中的人都是冷漠無情的，更何況是他們這些宦官。
為了避免倒霉，他也不會去那些死去的妃子的屋子里轉悠。
林菲粵淡淡地掃了那名公公一眼，然后往前走了一步。
她也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所以，也沒有多說什么。
再說了，她只是來這里主持一下法事，等她忙完了，自然會走的。
那一身白色勁裝，腳步輕盈，穿越彩繪的皇宮墻壁，打開了一扇殘破的大門。
一絲寒意襲向了菲粵，讓她連忙將雙眼緊緊的閉合了起來。
當身上的寒意散去，菲粵緩緩張開了眼睛。
房間里昏暗的燈光，讓她有些不習慣。
一條簡陋的毯子鋪在殘破的大廳里，毯子上躺著一個人，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已經死了。
好像是被廢掉的妃子。
一道黑色的人影，躺在床上，肩膀聳動著，似乎在抽泣。
看來在這座宮殿里也有親人，起碼在她看來，黑袍男人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
“師父，您在這里！”
就在林菲粵獨自思考之時，一位侍女打扮的少女走了過來，向林菲粵問好。
“我來這里，是為了超度那些死去的人。”
菲粵擺出了一副佛門弟子的模樣，雖然她是以自己的身份在這里修煉，但是卻是以自己的身份在主持著一場法事。
所以，他必須要表現出自己的職業素養，如果有人將責任推到他頭上，他不但會丟掉性命，還會牽扯到寺廟里的人。
“師父，我是靜妃身邊的丫鬟凌兒，師父有任何要求，都可以來找我。”
被稱為“靈兒”的少女，一邊走，一邊輕聲說道。
看起來，這姑娘挺好說話的。
菲粵一邊跟在靈兒的身后，一邊暗自觀察著這位小丫頭。
身為皇室弟子，菲粵自然是熟悉的很。
宮中的女子，不是彪悍就是懦弱。
如靈兒這般溫柔可人，當真是難得。
原來，那個被遺棄的王后，也是個溫柔可人的女子，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只可惜，他已經深入到了宮中。
以前的榮華富貴，現在都成了過眼云煙，就算是死了，也要在這個破房子里，才能舉行一次法事。
“二皇子殿下，這是宮中寺廟的高僧，專門來給王妃殿下做一次儀式，希望能讓王妃殿下早日投胎轉世。”
當兩人走到床邊時，那個趴在床邊抽泣的黑衣人，竟然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他的肩膀，也在不停的顫抖。
一看就知道這人很難過，但還是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沒有身份的妃嬪，哪怕是自己的孩子哭了，都要強忍著，唯恐打擾到宮中的權貴。
“好了，我要和我娘一個人，好好陪陪她。”
躺在床上的莫星月起身，帶著幾分倦意的魁梧身影，遮住了房間里的燈光。
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隱藏在半明半暗的光線里，那雙深邃的眸子里，閃爍著哀傷的光芒。
莫名的，她感覺到了這個男子的哀傷，尤其是他的眼神。
讓人一看就會掉進他的憂傷里去。
除了哀傷，她仿佛還能感受到很多她不明白的東西。
“二殿下，陛下有令，讓我們前來輔佐，助敬貴妃早日超度。”
一個長著一張猴子臉的老者，朝著莫霄煜走了過來，他表面上恭恭敬敬，但實際上，他說的話，一點都不好聽。
說句不好聽的，二皇子不過是皇帝拋棄的一個兒子罷了。
事實上，他的身份連他們這樣的下人都不如，恐怕整個皇宮都沒人把他當回事。
莫霄煜昨晚進宮，傷心欲絕，整個皇宮，只有她的侍女，沒有人給她端茶倒水。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來，二皇子的身份是何等的卑微。
皇帝派他們來，就是為了盯緊莫霄煜。
雖說敬妃已經離開，但是她好歹也是一代女皇，說不定會將一些極為珍貴的事情，交到自己的獨生子手中。
這也是皇帝擔心的原因，縱然是曾經的妻子，臨死前也要提防著她，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你以為我是你母親的孩子嗎？就不能跟我說句話嗎？”
莫霄煜眼底的冷意，驟然暴漲，比他那病怏怏的身子還要冷。
蕭晨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霸道，讓人看一眼，便心生敬畏。
“但陛下有令，請您速速施法，助靜貴妃的魂魄飛升。”
那名公公試圖站起身來，壓制住范閑的威嚴，但很遺憾，他沒有足夠的實力控制住自己的威嚴。
這位公公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并沒有那么自信。
“我想和母親獨處一段時間。”
莫霄煜可能是感覺到自己的威嚴，把他給嚇壞了，所以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一些。
“不過，陛下那邊……”
這讓他如何解釋？
“在我給你施法之前，你可以跟你的媽媽道別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莫霄煜眼神里的哀傷和冰冷所影響，她居然出言相助。
“這……”陳小北神色稍稍一怔。
丑陋的老太監有些遲疑，似乎有些為難。
“李管事，還請手下留情！還請二皇子向敬妃告了一聲再見。”
一旁的玲瓏連忙走到那名公公的身邊，將一只銀色的手鐲遞到了公公的手中。
這一幕落在了菲粵的眼里。
“這個，罷了，既然二殿下如此孝順，那就早些向敬妃辭行。這樣，才能讓這位高人給你施法，讓你的亡魂早日歸西。”
那個叫李管家的小公公，捏著手中的銀色手鐲，在心里默默地想著。
他戀戀不舍的離開，在屋子里四處張望了一番。
原本躲在角落里的侍衛們，也紛紛現身，離開了大殿。
莫非菲粵也跟了出來？在離開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房間里的那個黑衣人。
與此同時，莫霄煜也看了過去，兩人對視一眼。
眼神里帶著幾分復雜，帶著幾分莫名的光芒。
連菲粵都不知道？無奈之下，他只能離開。
畢竟，這是他們母親和兒子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時間，身為魔法師，他也不想看著。
御書房內，皇帝陛下正拿著一支毛筆，在那里翻動著一份文件。
一張仿佛被歲月打磨過的棱角分明的面孔，給人一種高高在上，讓人不敢靠近的霸氣。
“李福……”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御書房中傳來，李福已經在外面等著了，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老奴來了，陛下。”
李福換了一張臉，臉上帶著笑容，在主人面前，他必須要表現的像條狗腿子。
“他們來了嗎？”
因為今日是女子的葬禮，所以他特意請了皇宮里的僧侶們來主持。
哪怕只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看到，他也已經盡力了。
“啟稟陛下，這位大師已經在這里很久了，我怕打擾陛下看公文，所以讓他們翻過城墻。”
“話說回來，二皇孑不是應該還在嗎？”
莫蒼一雙漆黑的眼眸閃爍著寒芒。
要不是她快死了，他才不會把她帶回去。
我本來是想讓他在這里凍死的。
然而，世事難料，被囚禁在這座冰冷宮殿中的女子，為了救莫霄煜，不惜以身犯險。
沒辦法，他只能把莫霄煜叫了過來。
不過，這對他來說，卻是一件好事，最起碼，他可以更好的掌控這家伙。
可憐敬妃那丫頭，有這么好的福澤不好好享用，非要跟他作對，進了冷宮中受苦。
現在倒好，直接就是作死。
“啟稟陛下，自從二皇子回到皇宮，便跟在了敬貴妃的身邊。”
他派出去的探子告訴他，二皇子跪在地上，對著已經凍成冰雕的敬妃，痛哭流涕。
只是可憐了一個出身皇室的好兒子。
若是他出生在平民之中，那就是一段佳話了。
“跟你在一起？”
莫蒼起身，在房間中走來走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陛下，需不需要微臣打探一下？”
李福畢竟是皇上的寵臣，對于自家主子的想法還是很了解的。
“陛下，太子殿下有請。”
外面傳來一個公公的尖叫聲。
“耀兒，他怎么來了？”
莫蒼往外望去，神色間有一瞬間的遲疑。
他最喜歡的就是自己的兒子，本來是要冊立他為儲君的。
但后來，她的妻子去世了，這件事也就擱置了。
他不明白，太子殿下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有請！”
莫蒼又是一屁|股坐在王座上。
他很好奇，莫輝耀為什么會在這種情況下來見他？
“給父親請安！”
莫輝耀一襲紫紅相間的長衫，緩步走進了御書閣，他挽了挽長衫，神態悠然地向莫蒼行了一禮。
他很清楚，父親對他的特殊。
“耀兒，你怎么來了，怎么會在這里，見父皇？”
莫蒼目光一凝，他不知道這位太子殿下是不是忘了，還是刻意為之，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死了，他還在這里打扮的花枝招展。
這是要被人說三道四？
你就不能換一身樸素一些的衣服？
但莫輝耀畢竟是自己最疼愛的孩子，這樣的念頭一閃即逝，倒也沒有去怪罪。
“父皇，我知道，這一次，你為了顯示自己的仁慈，特意派人去了冰天雪地，將二皇兄帶到了這里。”
“耀兒，你怎么看？”
難道現在不是要讓全世界都看到一些虛偽的東西嗎？
自己的兒子，無論從政治上，從大局上，從大局上，從大局上，都跟自己一脈相承，這也是自己最欣賞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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