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十分。
和煦的陽光穿過窗欞溜進房,落在寬大的床上,將秦懷道叫醒,一陣清風吹來,惹得窗外枝葉追逐,嬉鬧,樹影婆娑,
也溜進房間,斑駁點點,如一只只翩躚起舞的蝴蝶。
秦懷道坐起身,揉揉惺忪的眼睛,再次倒下,這段時間實在太忙,
昨晚更是忙了一宿,審訊盧府中人到天亮,
各種威逼利誘手段用盡,
未能找到線索,只有一種解釋,家主隱藏太深。
可惜盧家家主炸死,沒辦法追查。
“咚咚咚!”
外面傳來敲門聲,緊接著響起來悅耳的喊聲:“少主,我是荷兒,您起來了嗎?宮中來人找,說是圣上急召。”
“進來吧。”秦懷道喊道,對荷兒用不著避嫌,身上哪一寸沒被看過,實在太累,躺著不想動,等荷兒進來后,掙扎著起身,
一副生無可戀架勢,喊道:“荷兒,幫我更衣吧。”
“來啦。”荷兒趕緊上前,
賢惠如妻,熟練地幫秦懷道穿好官服,系上腰帶,一邊嬉笑道:“少主好像胖了點,不過更好威武了。”
“過勞肥。”
“什么是過勞肥呀?”
“沒什么,氣囊做的怎樣?”秦懷道岔開話題。
“已經做好三個,大家不熟,做的慢點,現在好了,后面會快很多,最多三天全部最好,對了,有將軍昨晚送來好幾十車羊毛,說是從西突厥拉過來的,少主曾交代過,荷兒見羊毛很好,就支付了銀子。”荷兒趕緊說道。
秦懷道一聽從西突厥運來,自己那羊毛吃人戰略李二開始實施了,
心中一喜,問道:“給了多少銀子?”
“按少主交代數額給的,
一大車一貫銀子,
簡直不要錢似的,一大車可以做十張被褥,盡賺十貫,工坊都要忙不過來了。”
秦懷道洗了把臉,說道:“忙不過來好,多雇些小娘子做工,長安城不缺人,不過,必須雇傭三十年,免得他們學會技術跑了,或者被同行請去,另外,工錢不變,但每做一件,獎勵些賞銀,具體你定。”
“啊,我不知道獎勵多少。”荷兒一臉為難,從來都是聽令行事,哪里干過自己做主的事,怕做錯了。
“一人做一張被褥要多少天?”
“快的十來天,慢的十五天左右。”
秦懷道用青鹽簌口,尋思著什么時候弄出牙刷和牙膏,這日子過的,真苦,簡單簌幾口說道:“那就每做一張獎勵五十文,給高點無妨,有了收益,大家才踏實,才會安心做,也不會偷懶,恨不得多做點。”
“還是少主厲害,我一會兒就去辦。”荷兒一臉敬佩狀。
“管理說破了就是了解人心,收買人心,確保利潤的同時滿足人心,伙食弄好點,再弄個內部價,咱們的商品無論白酒、茶葉、被褥等等,每樣可以內部價購買一件,內部價按八折算,多了不行,免得有人拿去謀利,另外,你再招募些懂算數的人幫忙打理記賬事宜,后面需要記賬的更多。”
“明白了,工錢如何?”
“月例兩貫,管中午飯,做好了年底給獎勵,具體你定吧。”秦懷道說著離開,匆匆來到門口一看,蘇定方帶著一些人在等候,一名內侍急的轉來轉去。
對方也看到了秦懷道,趕緊說道:“秦大人,快隨雜家走,圣上等急了。”
“走吧。”秦懷道應了一聲。
一行匆匆往前,蘇定方指揮手下散開戒備,防止有人靠近,一邊低聲說道:“秦大人,昨晚殺手失敗而歸,肯定會再來,最近不安全,能不能改坐馬車?人在馬車,相對安全些,兄弟們也好護衛。”
“無妨,殺手冒出來更好。”秦懷道笑道,透著濃濃的自信。
想到秦懷道的實力,蘇定方沒有再說什么。
一行匆匆來到皇宮,蘇定方帶著人在宮門等候,秦懷道跟著內侍快步來到甘露殿,得到通報后進入,不見其他人,李二正在審閱奏本,有些驚訝,上前行禮:“臣參見圣上!”
“懷道來了,賜座。”李二沒有抬頭,繼續看奏本。
一名內侍端來秀墩,秦懷道也沒客氣,坐著等候,心中納悶,一大早召自己過來干什么?不會又出什么事了吧?
沒多久,李二將奏本審閱完,示意王德拿下去,擺擺手,讓殿內其他人都離開后說道:“懷道,王同彪招供了些線索,朕派去查證的人今早上返回,查實當初徐世績將軍斬殺的是替身,徐將軍被下面中郎將蒙騙,并不知情,但終歸有錯,你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
“圣上,誰能無錯?既然不知情,當寬大處理,當然,錯便是錯,不如戴罪立功,具體如何,全憑圣上獨斷,臣無異議。”秦懷道趕緊說道,徐世績沒問題就好,一代名將,真要有問題還忍心下狠手。
“既然你無異議,那就降職處理,戴罪立功,責令其搜查長安城,追捕風雨樓,你以為如何?”李二追問道。
秦懷道猶豫起來,倒不是信不過徐世績,而是飛騎內部未必鐵板一塊,飛騎的前身是百騎司,當初沒少出事,如果飛騎有人被收買,又會白忙乎。
李二見秦懷道猶豫,追問道:“你認為不妥?”
“回圣上,臣不擔心徐世績,老將軍忠肝義膽,能力卓越,但臣擔心飛騎內部有人被收買。”秦懷道直言說道。
“倒是和朕想到一塊去了。”李二贊許的點頭,忽然高聲喝道:“來人!”
王德急匆匆進來:“圣上有何吩咐?”
“傳旨,讓徐世績將軍馬上過來。”
“遵旨。”
等王德離開,李二放低聲音繼續說道:“王同彪之事先放下,朕已經飛鴿傳書邊關守將,能不能攔住看運氣,可能性不大,所以,你必須盡快準備妥當,帶兵出征,拿下吐蕃,朕已經準備好了五千將士,此事你如何打算?”
“回圣上,還需十幾天才能全部準備到位,原計劃不變。”秦懷道趕緊說道,既然兵馬已經準備好,提前幾天也無妨。
李二很滿意秦懷道的態度,說道:“不推遲就好,你想帶誰上?”
“年輕一輩都有安排,而且,他們沒上過高原,未必能適應,現在安排上去適應來不及,臣接下來會秘密訓練人使用飛天工具,只需帶他們上去即可,其他人一個不帶,包括臣的親軍,以免行蹤暴露,屆時,還請圣上幫著遮掩一二,就說臣去查案即可。”
“此事容易,朕給你的人不用,你準備訓練誰?”李二追問道。
秦懷道見李二起了疑心,不過早有準備,解釋道:“回圣上,秦家莊一百護莊隊您是知道的,臣已經秘密訓練他們一段時間,人一旦上天,雙腳空懸,不踩實地,會心里發慌,甚至氣血沖腦頂,暈死過去,需要做專門的高空訓練,重新訓練一批,需要三個月以上。”
三個月李二還是等得起,但這話不能說,會寒了臣子之心,想了想,說道:“那就等伱戰后歸來,替朕訓練一批,朕打算成立一支專門空中作戰的軍隊。”
“圣上睿智,可以稱其為空軍,地面的叫陸軍,水上的叫水軍,分開管理,有利于形成戰斗力,臣回來,絕不負所望,盡興訓練。”秦懷道答應道,生出幾分佩服來,這李二果然厲害,看到了空中戰斗的好處。
李二見秦懷道沒有推辭,懷疑消散,滿意地笑了,詢問了一番盧府事宜,秦懷道便將審訊無果和找吐蕃、倭國要賠償一事如實相告,李二一聽吐蕃信佛也就算了,居然還熱衷于給佛像度金身,要點金子沒毛病,至于倭國產銀,早聽秦懷道提起過,趁機敲打敲打也好。
正聊著,徐世績匆匆過來,神情有些頹廢。
秦懷道有些驚訝地看著徐世績,那個意氣風發的老將影子消失,眼前這個看著更像個生活不如意的老翁,這是遭受打擊了?
“秦大人,對不住了。”
徐世績抱拳致意,旋即對李二說道:“圣上,老臣無能,請圣上責罰。”
“秦大人不計前嫌,替你求情,但有功賞,有過罰,你是老將,理當知道規矩,降一級,罰俸半年,你可心服?”李二一臉威嚴。
“臣心服口服,謝圣上恩典。”徐世績感激地行禮,又對秦懷道行禮,羞愧地補充道:“秦大人,老夫老眼昏花,誤了朝廷大事,該罰,多謝秦大人體諒。”
“無心之失,不足為過,咱倆也算并肩作戰過,生死之交,問天觀一戰,要不是徐將軍信任,恐怕尸體都化成土。”秦懷道客氣道。
“秦大人客氣,要不是你指揮得當,死的是老夫,以你之能,殺出重圍不在話下,說起來還是老夫欠你。”
秦懷道點頭,不再多說,以免李二又懷疑臣子結黨。
徐世績也清楚這點,沒有再說,再次朝李二行禮道:“圣上,老臣有過,還請圣上給機會戴罪立功。”
“也好,朕便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還辦砸,就自己請辭歸老,你可敢立下軍令狀?”李二用起來激將法。
徐世績一代名將,豈會看不穿,但還是鄭重說道:“老臣愿意!”
“好,你聽仔細了,昨晚有人意圖刺殺秦大人,朕懷疑長安城潛伏殺手,而且不止一支,令飛騎出動,搜查全城,給朕將殺手找出來,你可能辦到?”
“只要他們在長安,辦不到老臣提頭來見。”徐世績有自己的驕傲,不甘被人看扁,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去吧。”李二說著給秦懷道使了個眼神。
秦懷道會意的點頭,飛騎內部有問題這話李二不能說,跟著徐世績出來,走在沒人的地方后低聲提醒道:“徐世伯,飛騎前身是百騎司,百騎司統領李將軍怎么革職的,您應該清楚吧?”
“聽說百騎司內部有人泄密。”
秦懷道提醒道:“飛騎不少來源于百騎司。”
徐世績聽懂了,鄭重作揖:“賢侄,多謝提醒,今天之恩,老夫銘感五內,還有什么要注意的,請明言。”
“你打算怎么搜捕?”秦懷道反問。
“當然是派兵出擊,劃定區域,各司其職,挨家挨戶排查,老夫就不信他們能藏得住。”徐世績憤恨地說道。
秦懷道一聽這么干,趕緊提醒道:“這樣不行,打草驚蛇,一個都抓不到,而且,殺手背后有人,會有合理合法身份,甚至躲進世家官宦府內,你怎么搜?”
“你有良策?還請教我。”徐世績鄭重說道,上陣廝殺不怕,這種技術活對徐世績而言,確實有些難度。
秦懷道看看四周,低聲說道:“長安城兩縣,每街每坊,都有地下幫會,他們魚目混珠,卻消息靈通,只需要對他們下手,讓他們去查,三天內不舉報可疑人物若干,就鏟除他們,保證比什么都好使。”
“咦,你這手段……劍走偏鋒啊。”徐世杰眼睛一亮。
“別管路子邪不邪,有用就行,他們為了舉報可疑人物,完成規定任務,絕不會走漏風聲,僅此一事,長安地下勢力全都歸世伯所用,將來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掌握,于您有大裨益。”
“有道理,老夫謝過賢侄,走,找個地方喝酒去,老夫做東。”
“算了吧,外面酒樓哪里比得上我那燒烤吧。”秦懷道笑道。
徐世績一聽,也笑了:“還真是,論酒,整個長安城都不如你,不,論經營酒樓,整個天下都沒人能超過你,那音樂燒烤吧老夫算是開了眼,都被你玩出花樣,還沒人能模仿。”
兩人說笑著離開皇宮,各自離去。
回到交通部,秦懷道來到衙房剛坐下,李德謇就過來了:“參見大人。”
“世兄,你我兄弟,親如一家,何必客氣。”
“禮不可廢,何況這兒是官衙,上下有別。”
秦懷道一聽,不好再勸什么,問道:“調函辦好了?”
“辦好了,今天開始,正式來報道,請大人指示。”李德謇再次一禮。
“你以后主持監察府偵查事宜,刑部調來的一百人這兩天陸續到位,以后就交給你了,吐蕃五千軍隊滲透入境一事知道吧?有人帶路,你的第一個任務是查明背后之人。”秦懷道叮囑道。
“遵令!”李德謇鄭重說道,看看四周,補充道:“人來了以后如何安頓?特別是外地過來,恐拖家帶口,還有,在哪兒辦公?”
“辦公地點你去找李義協,自己挑個院子,人員到了住府上,大家擠擠,或者和其他人一樣,自己出去找地方住,每月補助一半租金,如果外地來的拖家帶口,租房會大些,也一樣補助一半,原則只有一個,盡可能創造好條件,讓大家無后顧之憂,盡心辦差,銀子不夠,回頭找尉遲寶林度支。”
“明白了,大人高義,如此一來,兄弟們就能盡快融入,盡心辦差,下官告退。”李德謇拱手一禮,退下去。
“這小子,果真沉穩許多。”秦懷道笑笑,開始處理公務,一堆公務等著審閱,簽字批復,有些枯燥,但不得不做。
中午時分,堆積的公務處理完畢,秦懷道正準備出去吃飯,豫章款款而來,身后跟著貼身侍女小娥,小娥手里提著食盒,秦懷道有些詫異,起身問道:“你怎么來了?”
“一早回府,聽下人說你沒吃早飯就被父皇召見走了,便去了燒烤吧,讓他們做了些吃的帶過來,餓了吧?”豫章解釋一句,接過食客放在案幾上,一個個打開,取出里面食物擺上,還有一小壺白酒。
秦懷道一聽豫章說的是“回府”,而不是去府上,可見已經將護國公府當自己家,進入角色了,到是個心善、賢良之人。
這是,蘇定方進來,認出豫章,趕緊行禮:“末將蘇定方見過公主。”
“本公主聽說了,你現在是秦大人親軍統領,秦大人安全就拜托你了。”
蘇定方不敢托大,趕緊說道:“不敢,能跟著秦大人是末將的福分。”
“行了,什么福分不福分的,跟著我可是危險活,這個你拿去和兄弟們分了,下午還有事,本官就不喝了。”秦懷道將白酒丟給蘇定方。
蘇定方趕緊接住,這是賞賜,也是信任,更是親近的一種手段,拒絕反而不美,感激地說道:“大人,這一壺救得一貫銀子,末將替兄弟們謝謝大人。”
“去吧。”秦懷道擺擺手,拿起食盒吃起來,一邊問道:“吃了嗎,要不一起吃點,帶的夠多。”
“吃過了,你慢點。”豫章笑道,臉上洋溢著幸福,看看四周無人,繼續說道:“昨晚燒烤吧營收比前晚還多,今晚恐怕還得擠爆,來的時候聽說位置都預定出去,好些人訂不到房,都找到我這兒來,不知如何是好。”
秦懷道笑道:“規矩定下,就不能打破,更不能自己打破,否則損失的是護國公府的名聲,但找到你這兒,不答應又不好,這樣,你留三個雅間,如果有人找,抹不開面子的就給他,如果沒人找,就通知沒訂到房得人過來,就說客人有事推掉,空出來的房間,里外都說得過去。”
“這樣可以嗎?”豫章大喜,留不留雅間無所謂,關鍵這份體貼、包容、寵愛非常難得,心里面甜滋滋的,知道所托非人,此生無憂,嬉笑道:“我會盡量做好,但要是因為我的胡來造成虧損,可別怪我。”
“有什么好怪的?生意嘛,誰能保證不虧?做人最重要是活得開心,放心吧,虧不了,真虧了也沒事,大不了將來少給點聘禮。”
“嘻嘻,討厭。”豫章羞的低下頭去,擺弄著衣裙,忽然想到什么,低聲說道:“對了,四哥一早找到我,說他過幾天就去封地,只想安心度日,希望以后能成為朋友,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他不會又想搞什么陰謀算計吧?”
四個就是魏王李泰,秦懷道反問道:“你怎么看他?”
豫章趕緊說道:“我一介女流,不懂朝堂上那些彎彎繞繞,聽說四哥城府很深,我不是很喜歡,但畢竟是四哥,不過,我怎么看不重要,母后說過,將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得干涉朝政,也不得挑撥和離間家人感情。”
這番交心之語讓秦懷道心中感動:“你有個好母后,皇后娘娘是個圣人,可惜那會兒我還小,也不懂醫術,不然也不會讓皇后娘娘走的這么快。”
“只怪生不逢時,豫章是母后一手帶大,要不是母后,豫章恐怕已經不在人世,父皇說都是命,不過你救了兕子,不幸中的萬幸,我和兕子都感激你,父皇也不止一次說你好話。”豫章聲音沉痛,眼中涌出淚花。
“不說這個,被人看到還以為我欺負你。”秦懷道笑道,心中卻想著魏王的話,這家伙忽然找豫章遞話,背后絕不簡單,又想搞什么鬼?
兩人邊吃邊聊,享受著難得的二人世界,飯后,豫章帶著食盒離開,秦懷道準備回府制造炸藥包,李靖來了,神色匆匆,進門就說道:“賢侄,找你有點事,現在有空不?”
“您說。”秦懷道起身相迎。
“刑部那邊老夫卸任,從今天起擔任你說的研究院少卿,這事我不太懂,還得你幫忙,紀念碑的地方已經劃定,太廟旁邊,這是研究院當務之急,要不要去看看?”李靖問道。
“等我一下,我送你件寶貝,算是慶祝你研究院開張。”秦懷道笑道,拿起木炭,鋪開白紙,憑借記憶畫起來。
李靖知道秦懷道精通《格物》,好奇地上來查看,看著有些眼熟,但又不像,心中好奇,耐心等待著。
沒多久,秦懷道畫好圖紙,標注尺寸和打造藥點,解釋道:“世伯,這叫曲轅犁,也可以叫貞觀犁,名字不重要,其轅曲,因以名,區別于現有直轅犁,將直轅、長轅改為曲轅、短轅,并在轅頭安裝可以自由轉動的犁盤,這樣不僅使犁架變小變輕,而且便于調頭和轉彎,操作靈活,節省人力和牲畜。”
“我說看著眼熟,原來如此,這東西真的有用?”李靖對農事不太熟,但事關重大,不得不問清楚。
秦懷道笑了:“這個曲轅犁拿來犁田,速度是現有直轅、長轅兩倍左右,而且不用牛,一般都騾馬甚至人都能拉動,能全國普及,更重要的是犁的深度是其他的一倍以上,深耕細作,才能豐收,晚輩這么跟你說吧,這東西一旦普及,大唐糧食能提高三成以上。”
“三成,你確定?”李靖雖然不太懂農事,但知道三成意味著什么,頓時激動起來,見秦懷道一臉篤定點頭,馬上意識到這圖紙將改寫整個大唐收成,老百姓多三成收益,就不會再餓死一個人。
想到餓死的慘象,李靖激動起來,鄭重作揖:“賢侄,這東西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留,活人無數,這是大功德,老夫替天下百姓謝謝你,也不要叫貞觀犁,叫護國公犁,讓百姓記著你的功德才好。”
“千萬別。”秦懷道說著指了指天。
李靖猛的反應過來,尷尬一笑:“老夫太激動了,還是賢侄想得周全,就是委屈賢侄了,那就這么定,老夫這邊讓人打造實物,檢驗后匯報給圣上,盡快普及全國,提高產量。”
“先別急,說說研究院的事。”秦懷道提醒道,見李靖停下來,繼續說道:“晚輩提兩點建議,張榜天下,廣征擅長奇淫技巧之人,將他們集中起來,研制利國利民的產品,誰研究出來給誰獎勵,獎勵分賞銀,甚至爵位。”
“爵位恐怕不妥,非軍功不封爵。”李靖提醒道。
秦懷道繼續說道:“那就設計一套技術人員等級,比如初匠,中匠,大匠,國匠,按貢獻大小,找一幫德高望重、技術突出的人做評審,集體討論和投票決定封賞,超過三分之二算通過,不同等級給予不同待遇,具體您自己去研究。”
“類似軍功核算,官吏考核,這個好辦,回頭弄好了找你把把關,再執行便是,說說你的第二點建議。”李靖催問道。
秦懷道見李靖聽懂了,便繼續說道:“其二便是設立知識產權保護法,簡單來說就是誰研究出一項發明,研究院找商號生產銷售,收取一定的授權使用費,按年收,另外,商號每賣出一件,給研究人員一定數額分紅,具體根據產品三方協商,收五年,五年內,沒有獲得授權而生產銷售,叫抄襲,抄家處理,這叫保護研究人員權益,如果不保護,誰還愿意專心研究,都等著抄襲,五年后放開,誰都可以使用,不再收費,這么做可以讓產品價格降低,普及全國,百姓受惠。”
“以利益趨勢,不僅能提高匠人積極性和收益,還能保證授權商號收益,研究院也能獲得一定利益維持運轉,保護器五年,不多不少,正好,五年后放開,百姓也能跟著收益,此乃老成謀國之舉,大善。”
“世伯見笑,研究院當務之急是確定這兩項規則,無規矩不成方圓,一旦確定,廣招人手,并成立執法隊,專司知識產權保護,誰仿照、抄襲,就抄家,財產一半歸研究院,一半歸研究人員,重典,才能保證人人匠人地位,爭相研究,大唐技術才能革新,國力才能大增,如果不管不顧,沒了積極性,研究院就成了笑話,沒人研究,談何技術革新?比如這曲轅犁,就能提高大唐三成以上收益,如果大唐有更多這樣的產品,何愁天下不安,大唐榮光將照耀整個世界。”
“說的好,這番話老夫將整理出來,列為研究院訓言,人人必須牢記,遵照執行,老夫忽然倍感振奮,這是一場不亞于兩國廝殺的戰爭,打好了,大唐將無敵天下,能主持此事,老夫倍感榮幸,不過,老夫年邁,思維不夠你們年輕人跳躍,以后不明白的還得來找你小子幫忙,別嫌煩。”李靖興奮地說道。
“能參與其中,也是晚輩的榮幸。”
兩人相視一笑,多了幾分默契,李靖看看圖紙,笑道:“你這曲轅犁,如果按剛才說法,可是要發大財。”
“世伯說笑,這銀子晚輩不掙,心會不安。”
“好,老夫沒看錯了,大丈夫立于世,有所不,有所不為,不跟你說了,老夫先去面圣,回頭找你看地聊紀念碑之事。”李靖拿著圖紙匆匆離開。
“心懷百姓,好人啊。”秦懷道看向李靖的背影,心中感激,能和這樣的人共事,相交,此生榮幸。
想了想,秦懷道按照后世人民英雄紀念碑樣式畫起圖來,基座,底座,碑身,碑心,碑心也用花崗巖來造,上面刻的字也可以模仿,就當是個念想。
正畫著,房遺愛匆匆過來,進門就喊道:“大人,孔穎達那老匹夫來了。”
“他來干什么?”秦懷道有些好奇。
“說是聽說要造紀念碑,碑文事關重大,不能亂寫,要求交給他來辦,一代儒學大家,倒也有這個資格,不過依我看,他這是想揚名,誰都知道,上面刻著誰寫的字,誰就能名垂千世,老頭子好名您還能不知道。”
秦懷道一聽是這事,豈能慣著?說道:“就說我忙著要事,沒空接見,紀念碑與國子監無關,也與儒學無關,叫他別惦記,一把年紀學什么沽名釣譽。”
“大人這話聽著霸氣,就該這么對付那些自以為是的老東西,真把自己當個人物。”房遺愛也不喜歡讀書,最煩讀書人那一套,歡喜地去了。
秦懷道卻沉思起來,這事恐怕不會完。
以孔穎達好面子、要名聲的德性,絕對會鬧起來,為了維護儒學地位,孔家影響力,孔穎達也必須爭,說不定會煽動國子監學子鬧事,給朝廷施壓。
“這老夫子,還真是能添亂……”
一股莫名煩躁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