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六兒并不廢話,用手一指那個邱老大,“去!”
“六子哥……”
狗剩子有點兒慫,明顯不敢上前,咧著嘴猶猶豫豫地。
“不是,你小子真是個廢柴,他們幾個欺負你的時候你不記得了?上去,揍他!”
“誒!”
狗剩子也不是沒脾氣,一聽這話,也不管那么多了。
他咬牙切齒地走到了邱老大的面前,揚起手,咔咔兩下,就給了邱老大的倆大嘴巴子。
邱老大被打得嘴角兒冒血,歪著頭,狠狠地盯著狗剩子。
他嘴里沒說什么,但是眼神兒挺兇,挺不服。
狗剩子子咽了一口唾沫,一扭身,趕緊跑了回來,“哥,我打完了!”
“再給他倆嘴巴子,看看他還敢瞪你不的了!”
王小六兒用手一指,不冷不熱地說道。
“什么玩意兒?”
邱老大一聽這話,也氣得夠嗆,“這位兄弟,差不多就得了吧!以前的事兒,是兄弟我做的不對!可兄弟我,好歹也算是個人物,不必如此羞辱吧!”
“我覺得吧,凡事兒總得講個道理!”
王小六兒邪魅一笑,“你在我這邊打了人,我能讓你白打了?我告訴你,這也就是狗剩子人老實,這事兒要是發生在我這兒,我皮給你扒了。”
王小六兒說完,一擺手,示意狗剩子去摘核桃去了。
狗剩子點點頭,趕緊去了,再看王小六兒,溜溜達達地走到了邱老大的面前,“像你這種村霸啥的,我見多了,別跟我說些沒用的,我告訴你哈,你那套對我不好使。”
王小六兒又扭頭看看堵在門口兒那些人,然后一抱拳,“各位父老鄉親,想必,此時此刻,這事情的前因后果大家也已經知道了!孰是孰非,大家也都心里有數兒!我勸各位,這趟渾水,還是別摻合了,跟各位,真是沒有一點兒關系!”
“后生,你劃條道兒吧!這事情總要解決,是不是?你就說吧,今天這事兒你想怎么處理?”
“我拿我的東西,有問題嗎?”
“沒問題,你拿你的!”
“這貨出來拿刀捅人了,我收拾他有問題嗎?”
“沒問題,誰讓他們不是你的對手來著!”
“那,之前,他們搶了我的東西,還打了我的人,這事兒又怎么辦?”
“你的東西?”
“對啊!”
王小六兒扭頭看向狗剩子爺爺,“老爺子!我說的沒錯吧!”
“對!對!”
狗剩子爺爺忙點頭,“對,早我就把東西許給他了,半路讓你們搶了去!之前沒跟你們算賬嘞!”
“聽明白了?”
王小六兒一撇嘴,扭頭看向那村里的老頭兒,“老爺子,這事兒,您能給做個主不的?”
老頭兒沉默半晌,看向邱老大。
邱老大強壓怒火,“三叔兒,我給錢!”
他扭頭又看向王小六兒,“兄弟,你說吧,你要多少?”
“這個。”
王小六兒撓撓臉,“這得看你們三個,到底值多少錢了。”
王小六兒冷笑著,“你可以不給我,咱們可以走司法程序,現在不說別的,就你們三個干的這事兒,性質上說基本就算是入室搶劫,明白不的?你以為,你派出所認識個親戚就了不起了?想啥呢?”
王小六兒用手指著這三個人,“你們三個,一個也跑不了,人得進去,錢也得照樣花!”
“兄弟,我給錢!”
“給多少?”
“兩萬!”
“你打發要飯的呢?”
王小六兒眼珠一瞪,“兩萬不夠!”
“你!”
邱老大氣得夠嗆,“那你說個數兒!”
“二十萬!”
“啥!?”
邱老大驚呼一聲,邱老二險些跳起來,“啥玩意兒就那么多錢!”
“咋的,不服啊?”
“俺們是收人錢了,是給人辦事兒,可俺們也沒收那么多錢啊!”
“不愛給不給,我不強求。”
“不!”
邱老大連忙一招手,“不,我們給!我們給!給!”
王小六兒撇嘴冷笑,“真給?”
“給十萬,給十萬行不?再多了,俺們也拿不出了!十萬塊錢,這事兒就這么完了!行不?”
“不行!”
“六子,六子……”
一邊兒狗剩子爺爺連忙拉了王小六兒一下,擠眉弄眼地,那意思也差不多了。
王小六兒瞅了瞅,“行吧,看在老爺子的面子上,就這樣了!拿錢,給錢走人!”
“三叔兒!”
邱老大看向老頭兒,擠眉弄眼地給他使眼色,“讓張哥拿錢過來!”
那老頭兒一聽這話,也連忙點點頭,“好,好!”
他轉身走了。
“六子哥……”
狗剩子感覺不對勁兒,連忙跑了過來,他用手擋在嘴邊,跟王小六兒小聲說,“這老頭兒,不是搬救兵去了吧?”
“沒事兒。”
王小六兒早看出來了,只是沒說而已,他輕蔑一笑,示意狗剩子回去,然后斜睨著眾人淡淡一笑,也把手機拿了出來。
這邊,核桃摘得挺快,很快就摘了能有三筐了,也差不多干凈了,王小六兒就聽見外面有一陣嘈雜的的腳步聲。
王小六兒扭頭一看,就看見圍觀的人群猛地一分,從外面呼啦啦地跑進來一群人。
王小六兒斜刺里瞅了一眼,就看見為首的是一個脖子上戴著金鏈子的地痞,他脖子上都是紋身,也就臉上稍微干凈點兒,人長得不咋地,眼珠子提溜圓,一進來就橫著王小六兒等人怒罵道,“誰呀?誰呀?太歲頭上動土打到我這兒來了?”
“張哥!”
邱老大一看來了救兵,當時就來勁了,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張哥!救我!救我!”
“別怕,張哥在這兒呢!”
來人分開眾人,帶了十來個漢子走了進來,一進來,搖頭晃腦地上下打量著王小六兒,“小子!”
王小六兒斜睨著他,看傻子的眼神兒,“怎么說?”
“你丫干啥的?挺牛逼唄?跑我的地頭兒上來動我的人了!”
“哼。”
王小六兒一點兒不怵,還冷笑一聲,“不是我來找事兒的,是你的人,自己過來找事兒的!”
“那又怎的?”
這個叫“張哥”的貨一臉不屑,“咱兄弟在這里橫行霸道這么多年了,就沒有一個人兒敢在咱兄弟面前不老實,你多個啥?跑這兒來裝來了?我看你丫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咔!”
小刀兒一聲脆響,彈開了,張哥比劃著圍著王小六兒轉了一圈兒,“信不信,我隨便說句話,你后半輩子就得在輪椅上度過?”
“張哥!你小心點兒!”
邱老二嚇得夠嗆,這一套,他挺熟的,“張哥,這小子不好惹,他練過!”
“練過?練過啥呀!”
“還能練過啥啊,練過武功唄!”
“嗤。”
叫“張哥”的一聽這話,很是不屑,他把肩膀一甩,把外套脫了,后面有小弟趕緊接住了。
“刀給我拿著!”
他把袖子卷起來了,咔嚓一個正踢腿,然后撅著屁股一陣比劃,“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哈啊,嘿!呼!”
他咔咔咔對著空氣一陣懟,也不知道練的是啥,反正比劃完了之后雙手舉起,緩緩下沉,開始運氣了,“嘿嘿嘿嘿嘿嘿,嘿!”
他又練了一通,緩緩收手。
“嘩——”
四周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王小六兒一看,頓時驚了,他一只手扶著額頭,尷尬得嘴角抽搐,再看那擺弄核桃的小妮子,咯咯咯地,都笑出了聲兒。
“出來混,誰還沒練過點兒啥似的!”
男人并不尷尬。
他挺明白一個道理。
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永遠都是別人。
那些村民也真是挺捧他的,畢竟也三十當地一霸,看這貨一臉倨傲,還鼓掌喝彩呢,“好啊,好啊!張哥果然生猛!”
“張哥六六六!”
“那可不是咋的,張哥以前也練過,這武功,老厲害了!”
“一個打十個!”
“必須的!”
張哥走到了王小六兒面前,得意洋洋,“咋的,看我干啥?看你這表情,好像有點兒不服啊!怎的,比劃比劃?”
張哥說完,撅著屁股做連續推掌的動作,又練了一通,然后雙手一舉,反轉,腳踩趟泥步,來了一個“單換掌”,開始圍著王小六兒轉圈兒了。
他轉一圈兒,換掌,反方向又轉了一圈兒。
這一手王小六兒倒是看出來了,這是八卦掌。
只是這八卦掌,練起來不難,但是想練出打人的本事就賊難,眼前這貨一出手王小六兒就看出來這是個蠢驢了,說白了,就比比劃劃的有個樣子,那人吧,身上真有功夫的,舉手投足都能看出來,身上沒有功夫的,怎么擺姿勢也都是空有一個架子。
王小六兒也壞,看得有意思,就背著手跟他轉來轉去,兩個人唰唰地踱著步子,秋風瑟瑟,頗有幾分武打片兒里那股勁兒。
那話怎么說來著?
寒江孤影。
江湖故人。
相逢何必曾相識。
“誒呀媽呀!”
張哥帶來那幾個小弟都看傻了,抻著脖子,屏氣凝神,“張哥這是啥武功?”
“不知道啊,咋不出手呢?”
“誒呀,那小子也不出手!”
“估計是被張哥這氣勢給鎮住了!”
“可不是咋的!”
“嗨!”
張哥可能也轉不動了,再轉有點兒迷糊了,就不轉了,他往前一跳,作勢要使一個“劈”掌,卻不想王小六兒抽冷子一腳出去,呱嗒一下,正踹在張哥的大胯上,張哥都沒明白怎么一回事兒,就歪著身子直接被踹到了一邊兒的墻根兒底下。
他側臥著,一手扶著大胯,一手扶墻,一條腿不住地抽搐著的同時想要貼著墻角兒爬起來,卻明顯使不出勁兒來,吭哧吭哧地,嘴里還說呢,“年輕人!不講武德!你這是偷襲我跟你說!”
“你起來,我不偷襲你,來,再來一下我試試!”
“你等我的!”
張哥揉揉腿,側側歪歪地站了起來,然后,雙手在胸前畫了一個太極,踏腳,墊腳,踏腳,墊腳,一陣小步伐配合大臂緊縮小臂上下甩動,像是螃蟹似的咔咔地就來到了王小六兒面前,然后蹭地往前一竄,“看我閃電五連鞭,哈呀!”
“砰!”
又是一聲悶響,張哥倒地,手扶大胯繼續在墻角兒抽搐。
現場,鴉雀無聲。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齊刷刷地看向張哥。
張哥此時已經起不來了,扶著大胯帶著哭腔兒,“你們都看啥呀!上!給我打!往死里打!”
那幾個小子還真聽話,一聽張哥發話了,蹭蹭蹭躥起來就奔著王小六兒來了,霎時間,就聽見院子里噼啪亂響,前后都沒到兩分鐘,王小六兒還在原地站著,再看院子里,東倒西歪,倒了一大片了!
那一個個,捂臉捂肚子的,哀嚎著誰也不敢吱聲兒。
再看那些看熱鬧的,一個個,全毛了。
是個人就能看出來,眼前這個叫王小六兒的人,可不是個小角色。
他出手極快,又快又準,打人的時候基本都是一招搞定,絕不拖泥帶水。
要說毫不意外的人里,也就只有狗剩子爺爺了,老頭兒一看王小六這出手的動作和招式,一下就看出來了,他的手法,跟老王頭兒王守義一般無二!
狗剩子以前就知道王小六兒打架厲害,但那時候,都是跟小孩子打架,看見王小六兒揍這些流氓混混跟玩兒似的,狗剩子也嚇了一跳,他都驚了,朝著王小六兒挑起大拇指,“六子哥,你,你武功是真高啊!你這也太厲害了!”
王小六兒一撇嘴,走到了張哥面前,然后蹲下了,“張哥是吧?”
“別別別!大哥,我錯了!別叫我張哥,叫我小張就行!小張!小張?”
“小張?”
“大哥您吩咐!”
張哥做忐忑狀,直搓手。
“你是他大哥?”
王小六兒指了指在一邊都傻眼了的邱家兄弟,這哥倆原本已經站起來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蹲下了,蹲在墻角兒,抱著腦袋,那才叫一老實。
“啊……我們……我們都一起玩兒的……”
張哥一咧嘴,然后咽了口唾沫,賊眉鼠眼地說,“大哥,其實,其實小張……小張……跟這件事兒沒啥關系,他掙錢的時候,也,也沒給我不是……我就是,我就是單純地幫忙的,都一起玩兒,咋……咋說也得講點兒江湖道義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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