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瞅著這倆人,誰也不說話,王小六兒面無表情,韓冰不屑一顧,那小妮子倒是一臉不爽。
“那個……”
那所長搓搓手,顯得有些尷尬,他回頭看了一下馬蓉蓉。
馬蓉蓉嘆息一聲,“唉,那個,那個誰,王醫生!他們是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應該是感覺自己這事兒做得確實有點兒不對了,來給你解釋一下。”
王小六兒還是面無表情,沒說話。
那所長忙搓搓手,“這個,這個,咳咳,這個……那個……”
“別這個那個的了。”
王小六兒終于還是開口了,“你們想干嘛?直接說吧。”
“啊,那個,那個我就直接說吧。”
男人顯得有些支支吾吾,“領導給打電話了,這事兒也了解了一下,其實,這個事兒我當時也不知道具體是怎么一回事兒,后來一了解,確實是我們的人做得不對!那個,小陳啊!”
男人一擺手,看看那三角眼,“你過來,給王先生道個歉。”
“誒!”
那三角眼點點頭,忙走上前,“那個,那個,王先生,對不起啊!”
王小六兒瞅瞅他,“你干嘛給我道歉?”
一句話,在場的人都愣住了,鴉雀無聲。
王小六兒撇了撇嘴,“像你說的,自始至終,你也沒啥毛病啊。”
“那個,那個,那個……”
三角眼也支支吾吾地,又看向所長,所長忙陪笑著上前,“那個,王先生,是這么回事兒哈!當時呢,我們這小兄弟有點兒特殊情況,工作中,多少帶了點情緒,他這個事兒辦得確實有點兒問題。”
“比如呢?哪里有問題呢?”
“就比如,當時,他應該讓你看一下視頻,看一下當時具體什么情況。又比如說,嗯,這個,這個,他,他不應該在沒有核實那個視頻的時候就妄下結論,說你多拿了一萬塊錢。”
“啥意思呢?”
王小六兒撩起眼皮看看他,“不是,我要是沒聽錯的話,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好像是這個視頻他壓根兒沒看?”
“啊,對,對,是這么回事兒。”
所長有點兒冒汗,“是這樣的,銀行那邊兒,也沒讓他看視頻,當時他也沒多想,尋思這事兒也不能差的。”
“那你為啥那么相信銀行的話呢?”
王小六兒看看那三角眼。
三角眼一咧嘴,“我這,我尋思,尋思銀行的人怎么也不至于……”
“那我就至于唄?”
王小六兒冷笑著,“誒,有一句話怎么說來著?”
王小六兒看韓冰,韓冰不做聲,看馬蓉蓉,馬蓉蓉一臉尷尬。
倒是那小妮子,氣呼呼地瞪著那個三角眼,接了一句,“我知道!狗眼看人低!”
此話一出,那倆人都很尷尬,王小六兒冷哼一聲,沒做聲,“那你們現在去看看視頻吧,看看監控里,我到底拿了多少錢,這錢要是我拿的,算我冤枉你們了,我可以跟你們道歉。但是,如果你們拿不出證據證明這個錢是我拿的,那這個事兒,總得有個說法。”
王小六兒說完,又撩起眼皮看看那所長,所長支支吾吾地,“這個,這個……”
“什么這個那個的?”
馬蓉蓉也看不下去了,“被支支吾吾的,有什么話,就敞開說!我跟王醫生是好朋友!”
“啊,那,那,那我就直說了。”
所長擦擦汗,“我們接到領導的電話以后,對這件事非常重視,其實,我們過來之前,就已經找銀行的人調取了一下當時的錄像,從當時的錄像來看,確實,王先生只拿走了兩萬塊錢。”
王小六兒一挑眉,“那三萬塊錢的缺口哪兒來的?”
“那個,那個,銀行那邊兒說,可能是他們的員工操作失誤,當時弄錯了。”
“哦,一句弄錯了,就大老遠把我從家里叫過去了,你知道這耽誤我多少事兒不?再說了,合著,嘰嘰歪歪地跟我這兒裝了一通,給我扣了那么大一個帽子,哦,壓根兒就一點兒證據都沒有,信口胡說呢?”
王小六兒扭頭看看那三角眼,“你當時跟我怎么說的?你當時不跟我說你看過視頻么?合著你沒看過!沒看過,就是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把我帶走了唄?誰給你的權力這么對待一個清清白白的小老百姓啊?”
“那個,兄弟,兄弟!”
所長一聽這話,嚇得夠嗆,“話可不能這么說,他年輕,他不懂事兒,他剛來上班沒幾天,這個事兒確實辦得不對,但也不至于這么上綱上線啊!”
“我這就上綱上線了?你問問他,當時他怎么跟我說的?銀行應該也有監控吧,你自己看看去!”
王小六兒瞪著眼睛,“你回去吧,你倆都回去!這件事兒說什么我也得要個說法。”
“誒呀,王先生,你看,這不好吧。”
“要不你把我帶走吧,把我再拘留一下。”
王小六兒冷著臉,瞅著那所長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就不信了,青天白日的,還沒了說理的地方去了。”
那所長越聽越冒汗,連忙賠笑,“您看您說的,這事兒,真是個誤會!主觀上,我們對您沒有任何的負面情緒,這事兒真是誤會,真是誤會!”
所長看那三角眼在一邊耷拉腦袋站著,忙呵斥一聲,“你還看啥呢!都是你惹的事兒!”
那小子喉嚨里咕嚕一聲,“那個,那個,王先生,這件事兒確實是我做得有問題,我給你賠禮道歉!”
王小六兒斜睨著他,“我就想知道,你憑什么,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把我認定為了犯罪分子?你憑什么認為,我就是多拿了那一萬塊錢?你憑什么,問都不問清楚,就給我做了有罪認定?誰給你的權力這是?”
王小六兒坐直了身子,“我很納悶兒,真的想不明白!我記憶里,像你這樣的人,到底是為誰服務的來著?是銀行的打手么?”
“兄弟!兄弟!”
那所長看王小六兒咄咄逼人,忙下壓著手,試圖緩和一下氣氛,王小六兒冷笑一聲,“您啊,別跟我來這個了,沒用!我也跟您說點兒實在話,這事兒要是發生在你身上,你怎么想?”
“這樣吧,那個,王先生!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我們也確實覺得,這件事,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要不這樣吧,我先跟您說一下,我們準備處理這個事情,對于小陳來說,工作上態度有問題,方法有問題,這個,我們已經對他進行了深刻的批評教育,我們所里,準備開個大會,針對這件事有重點地予以批評,讓他做個檢討,深刻檢討!同時,給他記過處分!當然這是我們所里的意見!您這邊兒,要是還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咱們都可以商量!”
所長搓著手,態度倒是挺誠懇的,王小六兒略微直了直身子,“就這樣吧,也可以了,還是所長大人有境界!這才是青天大老爺該做的事情嘛!”
“誒呀,兄弟,你看你!這事兒確實是我們不對!我們不對!”
所長說著,下壓手,做了一個安撫的動作,然后橫了那三角眼一下,三角眼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王先生,十分抱歉!”
“銀行那邊兒呢?”
王小六兒微微皺眉,“銀行那邊兒,怎么說?他這算什么?侮辱,誹謗?無中生有,還是什么,得有個說法吧。”
王小六兒又尋思尋思,“不行,我要求看一下視頻,我想看看,那一萬塊錢到底丟還是沒丟?要是沒丟,這事兒銀行那邊必須給我個說法,要是真丟了,到底錢是誰拿的,我也得要個說法。”
“這……”
所長又支吾起來了。
王小六兒微微皺眉,“怎么了?”
“那個錢,確實是丟了,是這樣的,是他們銀行的職員,工作失誤,當時多拿了一萬。”
“這個錢呢?”
“掉了。”
“掉哪兒了?”
“掉,掉……掉她們職員的包兒里了。”
王小六兒撩起眼皮看看所長,所長還是支支吾吾的,“這個事兒,怎么說呢,也是個巧合。”
“嗤。”
韓冰在一邊兒一個吃瓜群眾的表情,聽到這里,也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一邊的馬蓉蓉當時都氣懵了,“我說,張所,你這話說的,你不覺得有點兒奇怪么?”
那所長一咧嘴,也一陣臉紅,“銀行的人就是那么說的,我,我就是簡單地復述了一下。”
“就是銀行的人自己把錢偷了,算儲戶的頭上了唄?”
王小六兒豎起大拇指,“然后儲戶質疑這事兒,派出所的人把儲戶拘留了!牛逼啊!”
“兄弟,這,這事兒,這事兒是個誤會!”
“誤會什么誤會?哪兒誤會了?”
王小六兒搖搖頭,“不行,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兄弟,這真是誤會。”
那所長剛消停一會兒,這冷汗,又簌簌地冒了出來,“銀行那邊兒說了,對這件事,他們也很抱歉!這是您的一萬塊錢!您先收著!”
所長拿出一萬塊錢,雙手拿著,遞給王小六兒,王小六兒沒接。
“你等等,你等等。”
王小六兒往前身子一歪,看向馬蓉蓉,“那個,我想問一下,銀行的人監守自盜,這算什么?”
“算職務犯罪吧。”
“應該判幾年?”
“一萬塊錢,估計也就兩三年。”
“我要求公安機關依法處理。”
王小六兒語氣堅定,“要說這事兒,你們也是受害者,但是,這個事兒性質太惡劣了!我覺得吧,干壞事兒的人,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錢我可以不要,但我得要個說法。”
“那個,兄弟,是這樣的。”
所長一咧嘴,“這個事兒呢,銀行的說法,是操作失誤,銀行那邊兒沒追究的情況下,一般我們是不介入的。”
“那它們冤枉我怎么算?”
“那邊兒說了,可以賠償您一定的損失。”
“一定的損失是多少錢?”
“兩千塊錢,精神補償。”
“我去。”
王小六兒撲哧一聲笑了,“拿我當要飯的呢?”
王小六兒冷笑一聲,“錢我不要,人,你們愛抓不抓,反正不能給我個說法的話,這個事兒,咱們就上熱搜吧,讓大家給個說法。”
“兄弟,你這樣,事情就鬧大了,弄不好,我們也好,銀行也好,都會受很大影響!”
“然后呢?”
看所長很著急,王小六兒也微微皺眉,“咋的,你這意思是,有啥影響,也都是我的問題唄?”
“不不不,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這……嗯……這個……”
“行了。”
馬蓉蓉在邊都看不下去了,直皺眉,“張所,怎么個意思啊?銀行那邊兒現在看是真有問題吧?”
張所一咧嘴,顯得有些尷尬,“是,是有點兒問題。”
“有問題你就處理唄,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不就行了么!”
“那個,您,您不知道。”
張所支支吾吾的,“那個銀行上班的那個小姑娘,她,她是……”
“她是啥呀?”
“她是……”
所長扭頭,看向那三角眼,三角眼也直冒汗,支支吾吾地低頭說道,“她,她是我對象兒。”
現場再度鴉雀無聲。
一陣沉默之后,王小六兒扭頭看韓冰,韓冰也說話了,“不是,我才聽明白,合著,你們是合起伙兒來……”
“不不不,這事兒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那三角眼嚇得忙擺手。
他擺手擺手,再擺手,十足地有些恐懼,“這個事兒,我也是受害者,她當時跟我說的時候,我沒多尋思!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
“哦,我聽明白了。”
王小六兒扭頭看向那所長,“就是說,因為那女的是他女朋友,所以,這件事,你們派出所就不管了唄?”
“不不不!不是那個意思!不是!”
所長直擺手,“可不是那意思!”
“那啥意思?”
“我們的意思,是這個事兒吧,應該是個誤會!嗯,這個,這個,要不這樣吧,這個事兒他們都已經認識到錯誤了,您看,您要是覺得不滿意,不痛快,您給說個章程!凡事好商量嘛,事情不要弄太大,這要是真的往職務犯罪那塊兒走的話,這孩子就完了,她家里條件挺一般的,為了到銀行上班,聽說家里也花了不少錢,你看,你這一追究,她這工作肯定保不住了,這還不說,弄不好,真得進去呆幾年!耽誤她自己不說,連孩子將來都是被牽連!”
“哦,這么一說,我要堅持追究,還是我的毛病了?”
“不不不,這個不是,這個不是。”
所長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小子,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兒,可道理在人家那兒,上面還有領導壓著,他也知道這事兒不處理明白了這事兒就大了,所以即便沒這么低聲下氣過,也只能壓著身架兒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去的時候,也了解了一下情況,那邊那小姑娘也嚇壞了,哭天抹淚的,也挺可憐的!這樣吧,我的意思是,這件事,能私了盡量私了,你看您有什么想法,您盡管說!啊,關鍵,這確實是她們那邊的問題,干什么,她們都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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