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六兒所在的村子,名叫野人溝,那邊的老人們以前也提起過類似的事情,所以,王小六兒也聽說過那個娘娘廟,只不過,從上世紀五十年代以后,棒槌會這種事情,就已經不被允許了,饒是如此,其實,暗地里也依然有人在做著這樣的勾當,只不過,不像過去那么明目張膽而已。
當然了,這娘娘廟一直到現在還存在,香火,也還算可以,其實跟大多數的被拆的廟宇一樣,當初,也有一群人沖進了娘娘廟,要對娘娘廟動手,但是,不知道因為什么,當時的人沖進去以后,折騰了幾個來回兒都沒把娘娘廟拆成,最后聽說還出了人命,這事兒也就作罷了。
不過,可能就是因為別的廟都拆了,燒香也沒個地方,所以到最近這些年,那娘娘廟,反而祭拜的人多了起來,只是,那廟里沒有和尚,沒有道士,也沒有尼姑,所以到現在也是個沒人管理的地方。
照理說,像這種沒人管理的地方是拆遷最愿意遇到的,但是奇怪的是,之前來了幾個施工隊來辦事兒,都沒辦成。
馮楠也打聽了一下,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但是,各家的說法也都不太一樣,有的說,施工的時候,平地起陰風,鬼哭狼嚎的,嚇人得緊。
有的說,施工隊的鏟車開進院子里,就看見院子的門開了,然后,廟里頭站著一個一身白衣披頭散發的女鬼,把開車的工人當時就給嚇抽了。
還有人說,那院子里,有大蛇,十幾米長,嚇死人了。
還有人說,那娘娘廟里住著仙家,有仙家修行,之前去干活兒的工人晚上都做噩夢,說晚上看見一個癟嘴老太太,站在床頭低頭看著他們,告訴他們趕緊滾,要不然,一個都別想活。
因為這事兒懸而未決,都有好幾年了,所以這說法五花八門的,還有網紅什么的有事兒沒事兒去拍段子什么的。
王小六兒聽了馮楠的說法,首先就想起一個人。
他想起了錢真人。
錢真人也是網紅,倒也有些手段,雖然錢真人的本事跟王小六兒比起來多少還差點兒意思,但實際上,錢真人也不白給,最起碼,錢真人手里的那些法器啥的,現在看都是貨真價實的,遇上事兒的時候,真有用。
從這一點上看,起碼,錢真人的師父,或者是祖師爺什么的,那還是有兩下子的。
“明兒,我去找錢真人一起過去看看,要真是鬧鬼,這活兒他能比較專業。”
吃飯的時候,王小六兒忍不住說了一句。
馮楠一聽說王小六兒要去找錢真人,忍不住撇了撇小嘴兒,“那個道士,看著有點兒不正經,再說了,上次兇宅那事兒,要不是有你,他都死里頭了,還找他干嘛?”
“不能那么說,術業有專攻么。”
王小六兒說完了,又看看馮楠,然后笑嘻嘻地,“誒,你跟我說實話,這個工程做下來,你能收多少錢?”
“一兩個的,應該問題不大。”
馮楠抿嘴笑,“其實要是我自己做的話,利潤還能更高一些,但是我不想自己盯著么,所以,拆遷這事兒我們自己干,后續蓋樓什么的,那都交給別人就行了,我自己不直接管。”
王小六兒一聽這話,當時一愣,“你這算什么?中間商么?”
“也不算吧,現在都這樣,工程外包不很普遍的么?一包二包三包。”
馮楠說完了,一挑眉,“你在社會上,也混了一段時間了,這點事兒還沒看明白啊?就說拿工程這個事兒來說吧,就比如,做這個工程,上面給了一千萬,假若我是第一手拿到這個工程的,但是我自己不想做,我會拿走其中的百分之三十,然后用剩下的七百萬找人接手。后續的公司覺得有利潤,就接下來,要么自己做,要么,就再吃掉一些利潤,然后把工程再交給別人,一層一層地下去,每一層,都有利可圖,但利潤最大的,肯定是最前面直接拿工程的。不過,這也不是誰都能拿到的,想拿到那些有油水的大工程,涉及到的問題就比較多了,有的時候,不是有錢有實力就行了,這個事兒比較復雜。”
王小六兒看看馮楠,“我傳聞說,你就是這么起家的,有這種說法么?”
“誰告訴你的?”
馮楠笑吟吟地看著王小六兒,然后還白了他一眼,“你調查我?”
“沒有,我就是閑聊的時候聽人提起的。”
“其實,也差不多吧。”
馮楠拿著菜單,翻看著,“我下海以后,做過幾個工程,雖然偶爾也有賠錢的,但是大體上還是賺了不少。”
“那你是怎么拿到的工程?”
王小六兒挺好奇地看著王小六兒。
“當然是靠人情了。”
馮楠說完了,曖昧一笑,“跟上層搞好關系,是大前提,實力雄厚,是小前提。你還記得咱們倆最開始認識的時候,我跟你要的那個藥么?”
“嗯。”
王小六兒點點頭,“那個藥,也是用來跟某些人搞好關系用的?”
“對唄。”
馮楠一撇嘴,“當時,有一個項目,我們好幾個人都盯上了,負責那個項目招標的人,比較奇怪,他不愛錢,也不愛女人,也不玩古董瓷器,是個看起來很無聊的人,無欲無求,其實最怕的就是這種,后來我了解了一下他身邊的人,終于知道他其實也不是無欲無求,而是有些難言之隱,我知道了以后,正巧兒當時你來找我,當時尋思著,試試看,要是真能幫他搞定那個毛病,讓他重拾尊嚴的話,就算他不肯幫忙,也算落個人情不是?這類人,不能得罪,說不定什么時候就用得上。其實當時我也就是想試試看,結果,誰能想到,你那個藥丸兒還真是厲害,他回去試了一下,療效顯著,高興得不行。其實我也沒明確說我想要什么,但是,他聽說我也在競爭那個項目以后,打了個招呼,那個項目,自然就落在了我的手里。”
王小六兒一挑眉,“你這,是不是有點兒那什么的嫌疑?”
“你想多了。”
馮楠曖昧一笑,“我在社會上玩了這么多年,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我還是知道的,我們投標的過程,沒有一點問題,我們中標的過程,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至于工程質量嘛,更不用說。做工程這塊兒,我還是有分寸的。”
“嗯,那還好。”
王小六兒那翻看了一下菜單,點了點兒喜歡的,兩個人就坐在一邊兒一邊吃了起來。
“對了,你家里,最近沒問他們那個準女婿的事情么?”
王小六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忍不住問道。
“你說那個騙子啊?”
馮楠撩起眼皮看看王小六兒,然后拿著筷子,用紙巾擦了擦,“我媽問我來著,我說我們不合適,就敷衍過去了。不過,有個事兒倒是挺有意思的。”
馮楠有點兒想笑,“那個騙子,上次不是跟馬蓉蓉鬧起來了么?”
“嗯,然后呢?”
“蓉蓉,懷孕了。估計著,應該是那個貨的。”
“估計?”
王小六兒一臉懵地看著馮楠。
馮楠忍不住笑,“她自己也拿不準,有可能是那個騙子的,也有可能,是一個健身教練的,她自己說,肯定是其中一個的,別的最近都沒怎么聯系。”
“那,那怎么處理的?”
“打了唄,還能怎么處理。”
馮楠說完了,“她呀,聰明反被聰明誤,以為自己抱上大粗腿了,就怕把自己落下,結果呢?現在一看,還麻煩了。”
“機關算盡太聰明。”
“可不是怎的。”
馮楠說完,又看看王小六兒,“那個,其實,有一句話,可能我說出來有點兒不太合適。”
“說唄。”
“我覺得,你跟柳婳,最好保持點距離。”
“嗯?”
王小六兒一挑眉,做疑惑狀,馮楠攏了一下鬢角的頭發,小聲說道,“柳婳,可不是什么好人,她給人洗腦,最有一套了,那絕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她過去干的那些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吧。”
“你怕她控制我。”
“我是怕你陷進去,出不來。”
“哼,她還沒那么大的本事。”
王小六兒淡淡一笑,“其實,我也在觀察她,她是不是什么好人,我不關心,別惹我就是了,我唯一不太喜歡的,就是這個女人,心眼兒挺多的。其實心眼兒多也不是什么壞事,但好歹,你別讓我看出來啊?還看得出來,這就挺沒勁呢。”
“話里有話吧?你這兒跟我指桑罵槐呢?”
馮楠有點兒臉色,斜著眼睛看著王小六兒。
王小六兒笑吟吟地瞄了她一眼,“怎么,我還沒說什么呢,自己先繃不住勁兒了?”
“廢話,我傻子啊,聽不出來啊?”
馮楠白了王小六兒一眼,然后繼續說道,“我承認,我是利用你了,可有的時候,你也應該明白,要是一個人,一點兒被人利用的價值都沒有的話,那不也挺可悲的么?”
“可不是怎的。”
王小六兒點點頭,然后看向馮楠,“我要是沒點兒被你利用的價值,我哪兒有資格坐在這里跟你一起吃飯?”
“那也不一定。”
馮楠笑瞇瞇地瞅著王小六兒,“不過,依著我的脾氣來看,像是這么膽大包天的家伙,估計也沒什么好下場。”
“我怎么膽大包天了?”
“你說呢?”
馮楠俏臉微紅,“就你干的那些事兒,我要是給你擺出來,都夠你死好幾次的了!”
“喲,這話說的,現在跟我說這個了,當初你好像也挺樂在其中的嘛!”
“誰,誰樂在其中了!那人家都讓你欺負成什么樣兒了,還樂在其中?”
“難道不是么?”
“不,不是!”
馮楠都不敢瞅王小六兒,“說的,好像人家可那什么了似的!”
“你本來就那什么。”
“你滾~”
馮楠笑罵一聲,“再說揍你!”
“你跟誰說話呢?”
“跟你,咋的!”
“是不是有點兒不服?是不是不給你點兒顏色看看,你又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王小六兒看起來簡直牛逼極了,一副啥也不懼的表情,說來也有意思,別看馮楠囂張了一會兒,但是此時此刻,竟然也沒敢多說什么,她羞答答地白了王小六兒一眼,“我又沒說我不服,我服了!我服了還不行么?”
“就嘴上說啊?”
“那你想怎的?”
“想怎的,你自己尋思!”
“一邊兒去。”
馮楠假裝白了王小六兒一眼,然后抿著小嘴兒,又說,“對了,李薇什么時候到?”
“晚上八點,應該能準時。”
“那咱們用不用去接她?”
“不用,人家有活動,有安排,等電話吧。”
話剛說完,王小六兒的手機就響了,王小六兒拿出來一看,“喲,說曹操,曹操到。”
“喂?我是。”
王小六兒用肩膀夾著手機,笑嘻嘻地,“我在外面吃飯呢,對,對對!晚上有一個小姐姐想跟你認識一下,一起出來吃個飯啊?我一個好朋友,前老板!那我知道,我知道,那必須的。好,好好。”
王小六兒把手機掛了,然后放在一邊,“李薇來了。”
馮楠眼前一亮,“她現在在哪兒呢?”
“在跟一個什么廠商談判呢,談完了,就過來。”
“那,那我安排一下,咱們再一起吃點兒。”
“我都快吃完了。”
“那也不能干聊啊!”
“那你看著辦唄,誰管得了你。”
一個小時以后,李薇真就來了,車子開到了一家高檔餐廳。
李薇一個電話,王小六兒就過來了,李薇連助理都沒帶,見到王小六兒以后,看起來眉飛色舞地,熱絡極了。
王小六兒她倆關系一直不錯,簡單地寒暄了幾句之后,王小六兒就把李薇請了進去。
“李薇姐,我跟你介紹一下,她叫馮楠,我前老板。”
“你好,李小姐,久聞大名!”
馮楠站起來,跟李薇握握手,李薇笑容燦爛,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你就是馮楠啊?在江城地界上,馮總可是大名鼎鼎的美女企業家,小王經常提起你,我這才真的是久聞大名啊!”
“他?”
馮楠一愣,扭頭看向王小六兒,“他提我來著?沒什么好話吧?”
“咳咳。”
王小六兒一聽這話,忍不住干咳一聲,一邊兒的李薇何等聰明,也笑吟吟地瞅了一眼王小六兒,悠悠地說,“啊,倒是沒說別的,之前,不是經小王的手,拿了點貨嘛!后來才知道,那兩批貨好像都是馮大美女的吧?像他這么愛面子的家伙,萬事不求人,能讓他拉下臉來找我的,怕是除了馮大美女以后,這世上也沒第二個了吧?”
“哪有。”
馮楠笑得合不攏嘴,“為了求他幫我辦點事兒,都讓他把我折騰毀了。”
“折騰?”
李薇一挑眉,然后又笑吟吟地扭頭,看向王小六兒,“怎么折騰?”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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