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境界比不上對手,練羅漢拳的時間比不上對手,比武的經驗不如對手。
怎么贏?
怎么,一直贏?
回想著和無得對練時的見招拆招,回想著女鬼所教的第一種劍法之理——以攻為主,回想著他唯一不能輸的那個人,那些人。
屠伏看著大步沖過來的慧然,嘴角咧起。他的眼中已經沒有了慧然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已經被他殺死了的馬三。
面對馬三,怎么可能輸?
蓄氣不過幾年時間,才開始鍛體修行不久的慧然,出招的速度并不算快,屠伏看的清清楚楚。
羅漢拳——黑虎蹬山。
這是一招連環踢,在距離屠伏只有三步的時候,慧然右腳跺地,扭身,抬起左腳就向著已經處于他左后側的屠伏踹了過去。
如果這一擊不中,就會立即變招,落左腳的同時右腳向前,震地借力之后向上彈踢。
慧然在踢腳的同時,一邊盯著屠伏,一邊想著屠伏會如何拆招。
他在大佛寺這六年時間練功、對練的經驗,讓他已經有了六種對策。
但這些對策無一例外,都是針對的羅漢拳——雜役和尚們,能學的只有羅漢拳。
那些帶藝投師的一般有兩種,一種是早已年滿十六歲,投身大佛寺屬于是遁入空門。
另一種是家里和大佛寺有些緣分,或者是家世顯赫,這種都不需要做雜役和尚,甚至都不會當和尚,而是成為大佛寺的俗家弟子。
大佛寺的十萬僧眾,包括了俗家弟子。
基于此,慧然在斗志昂揚的同時,又有些許的擔心。他覺得,屠伏作為法仁的親傳弟子,即,大佛寺的真傳弟子,學的武功肯定不止羅漢拳。
萬一是自己不知道的武功招式,自己又該如何應對呢?
慧然的擔心在他的第一招即將命中時,就成為了他不想看到的事實。
屠伏的應對,并不在他的對策之中,也不在常理之中。
怎么不避?
盯著屠伏的慧然,腦海中閃過這個疑問的時候,他的第一腳竟然真的踢中了。
真不避啊?
還來不及決定是否要繼續完成自己的連環踢,慧然就感覺到自己的左小腿處傳來了一陣劇痛。
是屠伏一拳砸在了他的左小腿上。
慧然強忍著劇痛要完成變招,卻在落地時看到被他踢中一腳的屠伏,竟然像是沒事人一樣,惡狠狠的欺近而來。
這不對啊,我剛才那一腳,就算是沒把無空師叔踹倒在地,至少也能把無空師叔踢出五六尺遠啊。
突然驚愕起來的慧然,想要完成的變招已經是無以為繼,抬起雙臂就要招架,卻是一步慢,步步慢。
砰的一聲悶響,胸口處傳來的劇痛和怪力,讓慧然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連退三步。
招架起來的雙臂,雖然已經下意識的鎖住了屠伏的手臂,連帶著屠伏的身體也跟著他一起踉蹌了起來,卻有些無濟于事。
屠伏的右手臂在身體被慧然拉動的同時,左拳已經砸向了慧然的面門。
這不對啊,我鎖住了無空師叔的手臂,他應該要想辦法破開我這一招,至少也該穩住身體再說。身形不穩的情況下,又怎么能發力呢?
腦海中連續閃過兩次‘這不對啊’的慧然,在身體還沒站穩的時候,就被迫松開了鎖住屠伏右臂的雙手,繼續向上抬著想要擋住屠伏的左拳。
但屠伏這一拳的速度,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其實不應該說是速度太快,因為屠伏的動作全都被慧然看在眼中,而是應該說太果斷了,太堅決了。
猶如開弓之后無法回頭的箭矢。
管你如何應對,就是要砸你的面門!
無空師叔和我有仇?
這是慧然的感官,但事實上,此時的屠伏比慧然預想的還要‘果斷’、‘堅決’。
更應該稱之為——兇狠!
馬三!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已經把慧然看成馬三的屠伏,完全感覺不到剛剛被踢中一腳的痛苦,相比于他所承受的痛苦,慧然這一腳又算的了什么呢?
被慧然鎖住的右臂,同樣沒法成為他的牽絆,他已經是個孤兒了,這世上還有什么能夠鎖住他呢?
就算是手臂被鎖斷了,又怎么樣呢?
再怎么痛苦,也比不過當時那兩根箭矢,給他的父母和兩個妹妹帶來的痛苦深。
咬牙切齒的屠伏,把過去三個月時間里瘋狂磨練的劍法基本功,全都用在了這一拳之中。
以拳為劍,不求奇招妙式,只求直來直去的快和準。
“停!”
拳與面門即將碰撞在一起的時候,之前唱名的武僧,突兀的出現在了兩人的身邊,一只手抓住了屠伏的拳頭,另一手按住了慧然的肩膀。
屠伏和慧然兩人都不動了,但兩者之間卻有極大的不同。
前者表情兇狠,后者表情驚恐。
雖然這一拳沒砸中,但慧然能夠感受到鋪面而來的拳風,吹的他眉毛都動了起來,雙眼生疼。
由此可見,這一拳真要是砸中了……
“無空。”武僧皺眉看著屠伏:“你是要殺了他嗎?”
屠伏兇狠的表情此時已經消散,因為他眼中的馬三已經消失不見了,慧然再次出現。
“這位師兄。”屠伏看向了武僧問道:“比武的時候,不能打臉的嗎?”
“……”
確實沒有這樣的規矩。
但正如過去的兩天時間里,屠伏和無得對練的時候,雙方都是以羅漢拳來見招拆招、出招破招一樣,大佛寺針對雜役和尚們的武僧考核比武,向來都是如此。
一年兩次,都很難見到有人用什么套路之外的招式。
“你下手太狠了。”
武僧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盯著屠伏的雙眼,語氣嚴厲。
“只是同門之間的考核比武而已,你剛才這一拳要是砸實了,慧然的整個鼻梁都要碎了,就算是寺里能醫治,耽誤的時間就得半年之久。”
常人之間打架,都能用拳頭把鼻梁砸塌,屠伏這樣的蓄氣境,加上練劍鍛體帶來的氣力增長,何止是能把慧然的鼻梁給砸碎啊。
才開始鍛體修行不久的慧然,距離練到面門還遠著呢。他蓄氣修行的時間也不算長,很難用真氣護體。
“原來這比武,是不能下狠手的啊。”
屠伏一臉恍然的表情,咧著嘴解釋道:“我師父沒跟我說過這些,我之前也沒想著參加這考核,所以沒了解詳情。就是不知道,幫我報名的那位,為什么不來提醒我。”
他的聲音洪亮,演武場上的和尚們都能聽得到,多有愕然——不是自己報的名?
聽了這話,表情從驚恐轉為憤怒的慧然,也同樣愕然了起來。
這不對啊,哪有不是自己報名參加武僧考核比武的。
慧然的想法其實無人關心,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屠伏的身上,包括了在場的四位長老。
原本有些無言以對的武僧,終于松開了雙手,繼續盯著屠伏的雙眼說道:“武僧考核的比武,向來只比羅漢拳,而且不看勝負。看的,是對羅漢拳的領悟,是所用招式的靈性。”
“原來如此啊。”
屠伏應了一聲,看向慧然,語氣滿是歉意。
“實在是對不住了啊,慧然師侄,師叔我才入寺三個月,羅漢拳也是才學的。我師父因為有事在身,這三個月也沒時間見我、教我,所以,只能用我以前和人打架的路子來比武。”
慧然愕然的表情,在這番話之后,又變成了尷尬。
屠伏畢竟是他的師叔啊。
“沒有沒有,不是,額,師叔,沒事的沒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慧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的時候,武僧再次開口:“那就重新來過吧。”
恩?
大多數和尚都疑惑了起來。
屠伏都說了他只練了兩三個月時間的羅漢拳,不會其它的武功,而能夠參加這種考核的,哪一個不是練了好幾年時間的羅漢拳?
這,不是擺明了讓屠伏當眾被打敗嗎?
原本想著要打敗屠伏這個真傳弟子,來給自己增加一些顏色的和尚們,此時有超過半數都皺起了眉頭。
前來觀戰的慧通等人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被無得提前阻止。
屠伏揉了揉剛剛被踹中的左肩,笑著問道:“只能用羅漢拳是吧?”
武僧點頭:“是的。”
“好。”屠伏后退一步,朗聲道:“那我這一次就不參加了,下次,下次一定,只用羅漢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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