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伏確實沒有學過輕功,大佛寺的火工頭陀,能學的只有羅漢拳。
他雖然是法仁唯一的徒弟,即,大佛寺的真傳弟子,卻也只是多學了一門《童子功》。《七殺劍訣》是在女鬼那學的,而女鬼教他的,除了這門劍法之外,就只有陰陽眼了。
“劍法都沒練明白,學什么輕功?你一個火工頭陀,還得罪了明心小和尚,真以為三年五載的能離開這大佛寺啊。”
當時,屠伏還覺得女鬼說的很有道理。
他畢竟不是真正的上等馬,無論是習武天賦還是精力,其實都是有限的。蓄氣鍛體的修行,以及《七殺劍訣》,已經讓他每日都是精疲力竭的狀態了。
而且時間也不太夠用,雖然他不用干活,但大佛寺的和尚是要認字讀書、誦讀經書的。
特別是他,或許是因為明心的交代,他要誦讀的經書比別的火工頭陀多不少。隔一段時間,還會被講經和尚查驗、考核。
但是現在,他是真的后悔了。
無論是央求女鬼,還是找無克、無松他們這些武僧,其實都能夠學到輕功。
前者無需多說,后者下山云游的時候,也有機緣能夠得到一些武功。無松、無克或許沒有,但他們在羅漢堂肯定有相熟的武僧,拿一些不受大佛寺戒律限制的輕功傳給屠伏,也不會有誰較真。
即便那些輕功最多勉強入流,也要比不會輕功強的多。
相比于開竅境又會輕功的總旗,屠伏跑的太慢了,只是片刻的時間,就已經被拉開了十多丈的距離。
他說他不會輕功之后,總旗說了些什么,他已經聽不清楚了,似乎不是說了些什么,而是罵了些什么。
但是說是罵都無關緊要,重要的也不是身后追擊的那道人影,而是似曾相識的一幕。
這一次,并沒有人需要屠伏用自己的命來誘敵,事實上,那一次也沒人需要他架著馬車胡亂喊話,他想要救的人,其實更想讓他獨自逃命去。
屠伏突然有些走神,他在想,如果是現在的他回到當時,他是不是有能力斬殺馬三呢?殺了馬三之后,馬三的那些手下是會轉身逃跑,還是會圍殺他呢?
又或者,他現在的武功,能不能讓那些鏢師不至于直接逃命,能不能拖延到法仁趕到呢?
我現在能打了,卻已經沒機會打了。我現在可以跑了,卻跑不掉了。我現在有了開竅境的高手作為‘同僚’,卻……
走神的屠伏,突然就回過神來。
全力以赴用出輕功的總旗,速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慢了,很快就和屠伏跑在了一起,只領先屠伏三個身位。
“無空,這一次要是沒被你害死,你以后可得好好的補償我啊。”
總旗說起話來,已經沒什么顧忌了,因為那道原本距離他們有一里左右的身影,此時距離他們只有半里左右,而他們距離縣城還有不短的距離。
肯定會被追上。
既然會被追上,那就肯定是打不過的對手,命都保不住了,說起話來還有什么好遮掩的?
屠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雖然他明白,總旗之所以會慢下來等他,只是因為他大佛寺的背景,只是因為牛大人的看重。
但不論如何,終究是慢了下來。
“陳大哥……”
他第一次用了這樣的稱呼。
陳總旗感覺到屠伏的愧疚,有些無奈的出聲安慰:“這也不怪你,怪我,我忘了你現在只是火工頭陀,雖然有真傳弟子的身份,卻沒有真傳弟子的傳承。”
“……”屠伏無言以對,也是說不出話來,剛剛喊了一聲他的氣就有些斷了,速度直降。
陳總旗繼續說著。
“我之前就該確定是有人搞鬼,就應該直接回去找人幫忙,而不是帶著你過來查探。查查查,我查他媽個頭啊,傻鳥,真是在搞鬼啊。”
屠伏欲言又止。
他其實很想說他有一道護身符,以女鬼的境界,說能保他一命就一定能保他一命。身后的那道人影,看起來厲害的很,但再怎么厲害,也比不過能夠在大佛寺罵明心和尚的女鬼。
但他已經是全力以赴的逃跑了,哪有多少心力開口啊。不像是陳總旗,壓著速度逃跑自然是有余力的。
“我估摸著,后面那鬼東西至少有煉神境的實力,咱們兩個肯定是打不過的。所以,等他再追的近一些,咱們就分開逃跑。”
陳總旗說完,又補充道:“你放心,我會保持現在的速度,不,我的速度會更慢一些,裝作氣力不濟的樣子。這樣,他追我的可能性會更大。
你也不用愧疚,追我肯定要比追你好。雖然那鬼東西是煉神境的實力,但我有先跑的優勢,他想要追上我也沒那么容易。
你就往城里跑,進了城直接去衙門……”
聽著陳總旗的話,屠伏的內心很是復雜,若不是把握不住‘護身符’的威能,他真想轉身迎向那鬼東西。
“陳大哥,你有什么……”
好不容易在狂奔時說出來的話,被陳總旗毫不留情的給打斷了。
“別說屁話,老子死不了,你也死不了。走,分開走!”
聲音還未落下,陳總旗就已經轉向,速度果然如他所說的那樣變的更慢了。
我不是問你有什么遺言啊,我是要問你有沒有什么殺招、絕招,咱們拼一把啊。
屠伏想解釋已經是沒了機會,只能繼續向著更安全的縣城方向逃跑,和陳總旗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但卻和那鬼東西的距離越來越近。
也不知道那鬼東西是不是看出來了陳總旗和屠伏各自的境界,竟然無視了速度明顯要更慢,而且不是朝著縣城方向跑的陳總旗,繼續追向了屠伏。
察覺到這一點的陳總旗,腳步一頓,速度變的更慢了。
吐氣開聲的怒吼道:“我乃鎮魔司總旗,你這鬼東西再不逃跑,等我們千戶大人到了,必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那道追擊不斷,被濃郁陰氣纏繞,似人非人的身影,在聽到陳總旗的這句話之后,突然停了下來。
但不等屠伏跑的更遠,就再次追向了屠伏。
想來也是,陳總旗穿著鎮魔司的官服,一眼就能看出來他的身份背景,真要是懼怕鎮魔司,又怎么可能等到追到現在呢?
陳總旗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在這種無能為力的時候呼喊出聲。
那現在怎么辦?
眼看如此,陳總旗猶豫過后一咬牙,同樣追向了屠伏,只是隔著一些距離,保持和屠伏并行。
大佛寺的真傳弟子,真不能死在自己面前吧?
陳總旗此時的面容猙獰不已,仿佛鬼怪,雖然他很清楚大佛寺的和尚們不會因此而報復他,但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想要討好大佛寺的人不知凡幾,其中不乏身居高位者。
和尚不找事,有人找事,結局可能比死在這里還要慘。
想著這些,又眼看著那鬼東西就要追上屠伏,陳總旗突然感覺體內的血液熱了起來。
“無空!你欠我一條命!記得還我家人!”
陳總旗怒吼出聲之時,竟是直接沖向了那實力明顯高于他的鬼東西。
他終究還是有遺言、有牽掛的。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屠伏轉身的動作竟然比他還要快,整個人化作一道虛影,徑直的迎向了那鬼東西。
有聲音傳開。
“老子沾的因果,已經夠了!”
有一剎那愣神的陳總旗,只能絕望的看著突然暴起的凌冽劍光,還有那在瞬息之間,就將劍光吞入其中,像是大魚吃小魚的磅礴陰氣。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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