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汪悠明趕緊點開錄音。
呂軍、徐麗娟對話,聲音清晰。
再聽一遍。
再再聽一遍。
再再再聽一遍。
……
直到能背誦呂軍、徐麗對話臺詞。
“你什么朋友敢借給你六百萬?又有什么朋友拿得出六百萬?”徐麗娟整死她弟弟不相信語氣。
呂軍說:“我給你講過,讀大學時救過上下鋪同學單全慶的妹妹。
單家知恩圖報,只要我有事相求,能幫忙單家不會不管。
單全慶是國家路橋集團的高管、老爸是路橋規劃設計院的院長,我對他們講了陷入白條兌現困境。
他們說,不就六百萬嗎,這算什么回事。
我說,搞不到六百萬副鎮長落選,前途沒了,人也廢了,算不算回事?
單全慶和他老爸鄭重起來,說,你立志走仕途,前途沒了、人廢了當然算回事。
我說,六百萬,英雄氣短,算是把我人生給徹底洗白了!
單全慶說,六百萬對仙石鎮的確是個天文數字,但對世界五百強、國家五十強企業還真不值一提。
我說,你說不值一提,能不能從路橋集團給我借六百萬。
單全慶說,我給黃總講下,看能不能借給你六百萬。
我是死個舅子也沒想到,不到一個小時,單全慶來電話,說六百萬借到了。”
“你私人借啊?”徐麗娟驚訝了,呂軍給世界知名、國家響當當企業扯上關系。
呂軍說:“仙石鎮打白條,哪能我私人借,當然是仙石鎮借。”
徐麗娟問:“錢已經拿到手了啊?”
“沒有,說好的明天上午九點左右劃到縣財政局。”呂軍回答。
徐麗娟忖笑,呂軍應該受騙上當,她說:“你相信能拿到。”
呂軍確信語氣:“我相信。”
好吧,就算你弄到六百萬,徐麗娟問:“今后拿什么錢還?”
呂軍說:“搞旅游賺錢還啊!”
“要是搞旅游賺不到錢呢?”徐麗娟問。
呂軍說:“我只管白條兌現保住副鎮長不落選,過幾年我調走了,誰個遇著這事誰個倒霉,鄉鎮不都是下屆還上屆的債嗎?”
六百萬來源問清楚了,徐麗娟接著問:“你把錢拿到手,直接兌現白條?”
“哪能這樣呢!”呂軍道,“路橋集團是國家大企業,人家才不給個人交往,他們把錢劃到縣財政局,縣財政局再把錢劃到鎮財政所,再由鎮上兌現白條,欠債算在仙石鎮頭上。”
徐麗娟夯實道:“你是說,明天上午九點左右,路橋集團把六百萬劃到縣財政局的賬戶上?”
“是。”呂軍老實語氣回答。
汪悠明確認呂軍、徐麗娟對話真實無疑,沒有一點虛假。
汪悠明越聽越膽戰心驚。
他如何不知道鎮上情況對他不利。
一個月來,他越來越被動,呂軍卻是人氣大增。
呂軍弄來六百萬,全面收買人心,雖說上面有周聯瑟給他站臺,他的鎮長位子怕是不穩。
現在弄到了真實情況,得趕緊布防,絕不能讓六百萬從財政局劃到仙石鎮財政所,讓呂軍把白條給兌現了。
汪悠明摳財政局局長李建設手機。
“建設局長,你好你好。”汪悠明聲音媚態、低賤。
李建設是周聯瑟的人,汪悠明做周聯瑟秘書時,尊稱建設局長,以示親熱,現在仍然這樣稱呼。
“汪鎮長啊,有事嗎?”李建設的兒子參與了周加祿設計陷害呂軍,裝死狗倒地說是被呂軍打昏死過去。
事情敗露,兒子趕緊離開醫院,李建設找到明文章,明文章冷冷道:“自己找林縣長講去。”
他找到白雪預約,要給林縣長匯報工作。
白雪說:“林縣長有指示,有什么工作十三號以后匯報。”
兒子的事情惹大了,他一樣成了熱鍋里螞蟻,正在四處找人通關系,爭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有事,我還真的有事。”汪悠明趕緊道。
李建設說:“有事快講,我正忙著呢!”
“我知道建設局長忙什么,”汪悠明慢悠悠道,“我要講的事情做好了,呂軍陷在白條兌現的陷阱中,建設局長的事情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快講,怎么個化法。”李建設不是傻子,他沒有必要站在周加祿這邊去死磕呂軍,不過,如果順手可以做一些事情,他要做。
畢竟呂軍觸犯了周聯瑟集團利益,他兒子陷在里面。
汪悠明說:“呂軍找到他在國家路橋集團做高管的同學,借到六百萬,白條兌現這關要闖過。”
“他借到六百萬?!”李建設驚愕了,“六百萬不是一個小數字,再好的同學也不可能借給他。”
“若給國企借呢?”汪悠明問。
國企漏洞多,只要關系鐵就能弄錢出來,這事大家都知道。
李建設想想,說:“呂軍打著地方牌子給國企借錢,到有這個可能,但錢必須走財政這條線,這是規矩。”
汪悠明打個呵呵,聲音有些得意,意在告訴李建設,這些我已經打探到了。
“明天上午九點左右,六百萬要劃到財政局的賬戶上。”汪悠明道。
“真的啊?”李建設吃驚的同時心忖,呂軍給他同學關系鐵得不能再鐵,才能借出這么多錢。
他如何不知,永加僅是吃飯財政,支出大大高于收入,酉吃卯糧,一網蓋一網,債臺高筑,發工資都困難,慢說企業的錢劃到賬戶上,即便是救災款劃到賬戶上,為了應急也敢挪著他用,甚至用在其他地方。
六百萬突然到來,對他來說,就是一筆“橫財”。
“橫財”挪著他用不違規,何況來的是企業的錢。
國企也是企業,唐僧肉,不吃白不吃。
何況仙石鎮還欠著縣財政幾百萬,正好用這個錢抵還仙石鎮欠款。
他已經做出決定,六百萬到賬,一分不給仙石鎮,全喂給財政局這只吞金獸。
李建設眼睛都綠了,忍不住呵呵一聲,正要說仙石鎮欠縣財政多少錢,用這筆錢抵銷,咱們多退少補。
“建設局長,這個錢到財政局后,別慌著劃到仙石鎮財政所。”汪悠明極其認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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