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鹿園的路上,沈煙雀躍的靠著窗邊,雙眸明亮的望著遠處,坐落在海灣處的療養院。

    十幾分鐘后。

    車子停下。

    沈煙莫名乖巧,緊跟著薄御白往里面走。

    “薄總,您來了。”

    一名護士從前臺繞出來,微笑著帶他們上樓時自覺地匯報沈墨的情況。

    “沈先生整晚情況都很穩定。兩個小時前,我們給他輸了營養液,進行了清理,和身體擦拭,以及按摩。”

    薄御白沒應聲。

    沈煙在出電梯的時候,繞過男人,走到護士身邊詢問:“這幾日,我弟弟有過醒來的跡象嗎?”

    “沒有,”護士說:“并且沈先生這幾日的情況一直不是很穩……”

    “沈煙。”

    薄御白叫著她名字,打斷了小護士的話。

    沈煙怔然的看著他。

    薄御白推開病房門,淡淡道:“家屬探視時間是一個半小時,我留林遠等你。”

    沈煙還有很多的話想問護士,聞言不得不先將話壓在心里,反手帶著病房門走了進去。

    小護士不解的道:“薄總,您這是?”

    薄御白沉聲道:“沈墨的情況,日后你們對她只報喜不報憂。懂嗎?”

    小護士感受著男人身上的威壓,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等下準備些吃食給她。”

    沈煙著急過來,早飯都沒吃幾口。

    小護士會心一笑:“好的,薄總您放心。”

    沒什么囑咐的了,薄御白移步離開。

    然而,不料病房門忽地被用力推開。

    聽得沈煙焦急的喊:“薄御白!我弟弟他不見了!”

    薄御白頓足回身,眸色詫異:“什么?”

    沈煙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原地跺腳,聲音發抖的道:“我弟弟他不見了,病床上壓根沒有我弟弟!”

    “怎么可能?”護士不相信的走進去看了眼,很快又出來,驚慌失措的道:“薄總,人確實是不在了。”

    薄御白黑著臉喝聲:“還不去找!”

    護士被嚇得兩股戰戰,一路疾跑著去叫人。

    薄御白拉過沈煙背后的門,檢查了下鎖芯,見并沒有被剮蹭和撬開的痕跡,他斂目,大步的進了病房,掃視了一圈。

    窗戶緊閉,病床被子鋪的整整齊齊。

    沈煙眼神希冀的道:“薄御白,你說我弟弟他是不是自己醒了,走出去的?”

    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薄御白不敢給她太大的希望,抿了抿唇:“你先別急,我再多派點人去附近找。”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沈煙咬著唇,不安的來回踱步。

    小墨不會出事的……

    護士說兩個小時前還見過人。

    這邊安保系統如此好,怎么可能會混進亂七八糟的人?

    肯定是他醒了,自己走了出去。

    一定是。

    時鐘轉動。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沈煙看著擺在床頭的鬧鐘,分針已經轉了小半圈,她的自我安慰逐漸不管用,呼吸變得急促,眼眶蓄滿了淚水。

    “你先別自己嚇自己。”

    薄御白攬住她的肩頭,帶著她坐在旁邊的休息沙發上,輕聲安撫:“調監控是需要時間的,我們坐下慢慢等。”

    “嗡嗡嗡。”

    這時,手機響了。

    沈煙一把抓住他的外套,瞳仁輕顫,很迫切要知道消息的樣子。

    薄御白握住她的手,將手機放在耳邊。

    沈煙坐不住沙發的道:“你開免提,我也要聽。”

    薄御白沒辦法,拿下手機,開了免提放在二人之間。

    話筒里先傳出海浪和風聲,之后聽保鏢語氣凝重的道:“老板,我們在海面上發現了沈墨的病服,巖石上還有未干的血跡。人應該是……死了。”

    沈煙瞳孔緊縮,失了魂的囁嚅著:“死…了……”

    薄御白怒氣填胸的關了免提,把手機貼放在耳邊,蹙眉,厲聲道:“什么叫死了?立刻派船打撈!就算是把整片海域翻個底朝天,我也要活見人,死見尸!”

    “是!”

    ——

    中午。

    十一點五十分。

    鹿園東側的海域上飄著二十多艘救生船。

    警方和法醫都來了,進行現場的取證。

    沈煙死氣沉沉的站在岸邊,無望的盯著始終沒動靜的海面。

    忽地,身后響起凌亂的腳步聲——

    “薄總,我們在沈墨病房東側窗外的臺面上發現了繩子留下的勒痕,初步猜測,是兩個人以上的團伙作案。”

    “這是我們拷貝下來的監控,五點五十五分至六點二十分,這期間的監控錄像有被篡改的痕跡。”

    “老板,血液的DNA檢測結果出來,巖石上的血跡確實是沈墨的,這是檢查報告。”

    江鈞把是A4紙遞過去,一只纖細的手從旁邊伸過來,先一步的拿走了。

    沈煙看著報告上的DNA匹配度的數據,眼淚沒有預兆的掉了下來。

    “煙煙,”薄御白心疼的扶住她肩膀,俯身,商量口吻的道:“你聽話,先讓林遠送你回去,這邊我來盯著,我向你保證,”

    啪!

    沈煙突然打了他一巴掌。

    檢查報告單落在地上,隨風飄走。

    她揪住他衣領,鼻翼煽動,淚眼婆娑的道:“我要你的保證有什么用?你倒是把我弟弟還給我啊!”

    紙張邊角很鋒利,薄御白下巴處被劃出了一道細小的口子。

    細微的痛感,在她怨恨的注視下,完全不值得一提。

    薄御白喉結上下滾動著,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對不起。”

    沈煙徹底崩潰,奮力捶打著他,“你為什么不讓我見小墨!我連他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薄御白,你害我連我弟弟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

    薄御白雙手扶著她單薄的身子,明明是盛夏,她的胳膊卻冰冷異常。

    眼里的自責和愧疚交雜在一起,他無言對她,默默承受她的指責。

    沈煙喪失了全部理智,泣訴道:“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不讓我見小墨,為的就是更好的害他,他手術當天,也是你故意把我支走的,你就是想一點點的折磨我。”

    “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沒了,落得舉目無親的下場,你痛快了,滿意了是吧……”

    她的聲音漸小,哽咽著,拽著男人的衣襟滑跪到地上。

    “煙煙!”薄御白急急的呼喊,半蹲下來,穩穩的將昏倒的她托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