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氏沒料到她竟然真的應下了，不由愣了愣，上前和氣的想將她拉到一旁說些好話，秦氏這回卻不買她的帳，一抬手將郝氏甩開了些，“姨娘不必與我說什么好話，若是旁的，我也睜一眼閉一眼就過了，可如今是我的孩子們被人下毒險些害死了，怎么？金瓶一個陪嫁的丫頭，有這樣大的能耐不成！”
郝氏見狀訕訕道：“哎呦，好孩子，你也是個明大體的，金瓶那孩子做出這樣的事來，確是你這大嫂子監管不力所致，這不，你公公已經將這掌家的大權放回各院自個打理了，如今你這大嫂子又禁著足，往后府里的事還是要多倚仗你才是。”
秦氏見她湊了過來，冷笑道：“照你這么說，大嫂子的貼身丫鬟給我兒下的毒，倒是同大嫂子沒什么相干了？”
“你大嫂子監管不力，如今你要打要罵，我也是認的，但終究是一家人，往后到底還是一個屋檐下，你就當是給我這張老臉一個面子……。”郝氏見她蠻不講理，一時壓不住，不由放軟了些姿態。
“怎么？難不成你也打量我是個好說話的不成？今日這樁事，縱是老太爺說算了，在我這兒也算不了！”秦氏一屁股在主位上坐了下來，她可不管這些什么妯娌不妯娌，里子不里子的。
郝氏見狀端了茶盞來遞給她，溫聲道：“此事你這大嫂子確也是有責任的，可到底這毒是金瓶那小蹄子下的，你若是實在不解氣，那便將金瓶那丫頭打死了再抬出去，也權當是給你消氣了，你瞧著這樣好不好？”
秦氏見狀冷笑，“我兒性命都快沒了，你們倒好，左右打了幾板子，發賣了，這樁事便當是了了！難不成我兒的性命比幾個下人的還要廉價！”
郝氏見狀嘆了嘆氣，“話也不是這樣說的，你家院里頭如今那丫鬟還攀了金枝兒了，肚子里頭懷著個孩子，眼下養得金貴呢。”
秦氏目光沉了沉，卻沒跟著郝氏的思路走，“將金瓶拖過來，我要當面問話。”
誰料去帶金瓶的人急匆匆的回來，擦了擦汗，“金瓶先前打了板子，傷得重，沒熬過去……”
呵，真是有意思了，秦氏站起身，掃了眼被打得不能動彈的金氏，“真是巧了，前腳我要問話，人后腳卻死了，大嫂，我奉勸一句，那些腌臜的手段你最好也收一收，否則，我若過得不好，那，大家誰也別想好過！”秦氏將屋子里砸得亂七八糟，氣得緊。
沈相宜見狀忙跑了進去，一把將秦氏攔住，“母親，既然祖父已經處置了，就算了吧，左右我與大哥哥還活著，也是幸運了。”
秦氏一見自家女兒，心瞬間就軟了，一把將她攬在懷里，捧著她的臉細瞧了瞧，“好孩子，這些日子讓你受苦了，你放心，有母親在，定不會再讓你們受了旁人的欺負。”
沈相宜搖了搖頭，故作純善，“大伯母待我很好，母親就不要生大伯母的氣了。”
秦氏見了愈發的心疼，誰料沈相宜卻朝秦氏眨了眨眼，秦氏心下狐疑，不知道這小丫頭又耍的什么把戲，但總歸還是順了她的意思，望向金氏，“今日我動了手，是不敬，但我也問一句，大嫂子你服是不服？”
這話說的，金氏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卻還是強撐著，“咱們原是一家人，你不在府里，是我沒照看好哥兒姐兒，這才生出這檔子事來，二弟妹如今這樣待我，原也是我活該，我沒什么可怨的……”
“既然沒什么怨的，那就好，這是咱們府里的事，今日誰若是聲張出去，掃了國公府的顏面，掃了大嫂的顏面，我必一個也不會放過。”秦氏緊牽著女兒的手，一腔子的怒火才堪堪平息了些。
郝氏見狀附和道：“到底還是二哥兒家的會處事，宜姐兒這孩子想來也是學了你的，如今你家院里可有喜事兒呢，這丫頭打理得倒真真是好，在此，先恭喜你了。”
秦氏見狀狐疑的望向沈相宜，“哼，我如今兩個孩子中了毒傷了身，還有什么可喜的。”
金氏故作詫異，“怎么？你院里那個叫春歸的丫頭如今有了身孕了，正在府里養著呢，你竟不知道嗎？”
秦氏見狀不以為然，“有孕了就有孕了，慌什么。”
金氏見她話沒聽明白，不由附和著笑道：“論理，這孩子將來也是要寄在你名下的，唉，真是令人羨慕，你這二房如今可真是孩子多呢，比不得我，只得這一兒一女的。”
沈相宜見狀笑道：“大伯母這話說的，你們大房不是有三個嗎？迢迢姐姐說起來雖是庶出的，但也是大伯的孩子呀。”沈迢迢在府里，因為身份低微，加上上頭是個厲害的主母，所以基本上是小透明的狀態，不提起來，壓根就不會有人記得，還有沈迢迢這個人。
金氏頓時沉了臉，咬著牙故作不在乎，“不過是個庶出的，有什么可提的。”
一旁的郝氏目光深了深，她當初雖是正頭娘子，可也是為了顧全大局，后來才做了側室，在她的心目中，自己一直還是個正頭的娘子，但如今被沈相宜這樣一提，臉色也不大好看。
秦氏捏著沈相宜的手又松了松，“你也說了，縱然是有了身孕，也不過是個庶出，有什么可在意的。說起來，我倒是與大嫂嫂十分投緣，一回府就先來見了大嫂嫂，這回外出我還得了些好藥，如今就給大嫂嫂留著用吧，相宜，咱們回去吧。”
沈相宜牽著秦氏的手，二人出了院子，郝氏身上被打得沒一處好的，她氣憤不已，將屋子里砸得稀爛的東西又恨恨的踩了幾腳，捂著被打腫的臉，雙目怒睜！
“秦明月！這些年她打從入府開始，就處處與我作對！如今竟然敢打我！母親，你何故要處處護著她，我如今可是被打成了這個樣子……。”她指著自己這張青青紫紫的臉，跟個豬頭一樣的難看。
她抬手將秦氏送來的藥砸在地上，郝氏眼疾手快的將東西撿了起來，瞪了她一眼，“我平日里就告訴過你，做事要做得干凈些，此事她沒有徹查鬧上府衙，已是給了你顏面，你以為，她若真查起來，你逃得掉不成？”
金氏怔了怔，“難不成就這樣算了？母親，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郝氏垂眸，將藥塞進她手里，溫聲道：“來日方長，你慌個什么勁？她縱然表面上不在意春歸，但心里可未必就真是這樣想的，你只等著瞧熱鬧就是了，國公爺老頭，這檔子事就別去鬧騰了。”
郝氏見她不甘心，不由勸道：“事情鬧得這樣大，府里誰不知道？國公爺這會子沒過來，他壓根就不想插手，你公公也算是處處護著你了，此事你忍下了，便當是揭過了，這段日子你就消停些，將手里的帳本事務一律都交出去。好生反省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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