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常去的就是玉清觀了。到時候應當是要帶上我一道去的。”鐘靈一只手按著椅子，強撐著。
“好好好，真是天都在幫我啊！咱們就該在她挑中夫婿之前，將生米煮成熟飯才好。”鐘才俊激動得站起身，渾身來了勁兒。
等著吧，到時候她定要送這一對母子一份大禮！不僅要讓他身敗名裂，還要他生不如死！
鐘靈附和道：“可不是嗎？這樁事眼下就不要聲張了，免得到時候讓她們起了防備，只怕事情就不好辦了。”
鐘才俊拍了拍她的肩膀，“在理在理，還是你聰慧些，也怪不得你未來的嫂子會看重你，到時候你找個機會，晚上將人都調走，這里有包藥，你到時候將藥下進她的茶水里，到時候事兒成了，我重重賞你。”
他拿出一包藥塞進她手里，眼底賊兮兮的，“這可是好東西，我在外頭玩的時候，一個兄弟塞給我的。”
鐘靈凝著那包藥，狐疑道：“這是什么東西？可別是什么毒藥，到時候害死了小姐，咱們可一個都跑不掉。”里頭的藥細聞一聞還散發著淺淡的香味兒。
鐘才俊笑得很勾人，“放心，我已經試過了，不管是多烈女的，喝了這個藥，都得求著我去睡她們！你家小姐那么清高，藥量你就下得重些，我爭取一回就讓她懷上，有了孩子，我看她還能嫁給誰。”
“這藥你從哪里得來的？”鐘靈緊握著手中的藥，眼里有些害怕，“萬一到時候我讓人發現了可怎么辦？要不然，你還是到了當天挑個機會給我吧。”
鐘才俊不耐煩的橫了她一眼，見她縮了縮身子，這才開口，“你藏得嚴實些不就成了？你被賣到那樣的地方，還在這兒同我裝什么大姑娘？行了，趕緊收起來滾蛋，將事兒記實了，別來誤了老子的大事。”
“我一個人不成的，小姐如今因著你的事情，對我起了防備了，你還是再與那個人一道里應外合的好，多些人，咱們也多些勝算。到時候就算是發現了，有那頭的人幫忙，咱們也不至于太被動。”在身后唆擺的人是誰，鐘靈心里多少沒底。
這國公府里的老人眼下不少，但與二房有仇的，攏共也就是那么幾個，她得將人挑出來才好。
“也在理，今兒夜里我就過去尋那老東西談一談，這事兒咱們早些定下來，成了，你將藥藏好了，可別讓人發現了，你哥哥的大事可都依在你身上了。將來阿娘定好好疼你。好孩子，去吧，外頭冷，湯婆子你拿著。”婦人心里有些過意不去了，拿了個半溫的湯婆子塞進她手里，那湯婆子破破舊舊的，還滲水，左右也是她不想要了的，如今做個順水人情罷。
鐘靈接過手里的湯婆子，感動不已，“多謝阿娘，那我先回去了。”
“好，路上當心些，府里有什么要好的東西，一并拿出來，國公府里頭的寶貝多，多一個少一個的，都不打緊，可咱們不一樣，咱們這樣的窮苦人家，沒個營生，就只能吃苦了，你也不想阿娘一把年紀將你們養大了，如今再去做漿洗的活兒吧。”她親自送了鐘靈出院子。
鐘靈吸了吸鼻子，抬手一擦，手背上全是血，婦人拿了帕子給她擦了擦，“若是你家小姐問起來，你就說是我們打的，跟你家小姐訴訴苦，她定會心疼你，也會信你，成了，你趕緊走吧。”
鐘靈咬了咬牙，腳踩在冰冷的雪地里，一步一步的挪回國公府。
婦人見她走了，反手將門鎖了，回去與兒子合謀大事兒去了，鐘靈過了幾個轉角，她扶著墻面，微微緩了口氣，她凝著手里半溫的湯婆子，見角落里有個乞丐蜷縮著，很是可憐，順手將手里的湯婆子扔給了他。
他錯愕的看了眼鐘靈，“你都這模樣了，還將東西給我？”
鐘靈啞著嗓子，“不中用的東西，不要也罷，贈你暖暖身，勞你幫個忙，扶我去第三個巷子。”她實在是走不動了，身上的骨頭好似要斷了一般。
乞丐見狀摸了摸這湯婆子，擺了擺手，“行吧，誰讓我是個好人呢，”他規矩的朝鐘靈伸出手，見她沒動，又抓了一把雪，將烏黑的手擦了擦，“這樣總行了吧？”
鐘靈咬了咬牙，“勞駕你，背我去，我只怕是……走不動了。”
乞丐見狀訕訕道：“我一身的臭味兒，你不嫌棄就成。”他微微彎腰，將鐘靈背在背上，鐘靈環著他的肩膀，忽的低低哭了起來，她的心都涼透了，卻架不住陌生人那一句溫暖的話，原來真的有些人，哪怕血是一樣的，骨子里還是冷的！她做得再多，做得再好，在家人看來，都不過如此！她始終是為了哥哥可以隨時被賣掉的那個人！這樣的家，可笑她當初竟然眼巴巴的上前去相認！
乞丐見她哭得厲害，頓時慌了，“那……那什么，要不然我送你去看大夫吧，你別哭啊，這天也沒塌不是，誰要是欺負你，你告訴我，我領著我丐幫兄弟去給你討回來嘛。”他一個人在外頭流浪慣了的，如今頭一次有女人要他背，他連路都不敢走歪了，生怕顛得她不舒服。
“我沒錢。”鐘靈抽抽噎噎的，聲音悶悶的從乞丐的肩處傳來。
乞丐一路背著她到了地方才發現，乖乖，這他娘的是國公府，“姑娘，我可就送你到這兒了，你若是有什么事，就去城外的破廟里尋我，我時常在那兒住，今天是要飯要得晚了，就沒回去了。”
鐘靈靠在門上，咬著牙朝他行了禮，“多謝了。”
“這……這湯婆子你還是拿回去吧，我一個大男人，冬天也不怕冷。”他搓了搓手，身上衣衫破爛，但站得直了些，鐘靈才發現他的身形都還不錯，只是削瘦的厲害。
“你若是不需要，就替我扔了。若是有機會，我定會報答你。你走吧，府里一會兒該來人了。”鐘靈敲了敲門，里頭隱約有了腳步聲。
乞丐摸了摸臉，訕笑道：“那，那我就先走了，姑娘珍重。”乞丐名字也忘了留了，一轉身就跑了。
國公府的門從里頭打開，玉秀原是準備出府找如意辦事兒，誰料一開門就見鐘靈倒了過來，嚇得她忙將人扶了起來，驚呼道：“快，快喊大夫過來。”
鐘靈緊握著她的手，咬著牙小聲道：“我沒事，不要聲張，我歇一歇就好了。”
玉秀四處看了看，將門關上，硬咬著牙，將鐘靈連拉帶拽的拖回了房里，替她處理傷處時，眼淚直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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