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具事兒，玉沁只覺得背后發寒，四周都顯得陰森森的。
沈相宜狐疑的瞧著玉沁，“或許是被人救了也說不準，你私下里同玉清觀的道長講一聲，若是有什么動靜，就來知會我一聲，鐘才俊這個人，若是活著，還有些用處。”
“是，奴婢已經去講過了的，小姐放心。只是這兒夜里看著陰森森的，我聽人說，當年有一伙土匪往進了觀里，還殺了不少道士，可怕得很，這……會不會有鬼啊。”她挽著沈相宜的手，四處看了看，寒冽的風一吹過去，她寒毛都豎起來了。
“這世間哪有什么鬼不鬼的，事在人為罷了，你不是會些武功嗎？怎么還怕這個？”沈相宜見過了太多的生死，若真是有亡魂有多好，那些戰死的將士們還能回家。
“奴婢不怕，奴婢……奴婢是擔心他們嚇著小姐。”
就在這時，一處樹邊忽的有了小動靜，一只雪白的身影叼著個東西竄了出來，玉沁嚇得一把將沈相宜護在身后，手里的燈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
沈相宜見這只貂回來了，嘴里還叼著只野雞，那野雞脖子被咬著，撲騰了一路，這會子筋疲力盡了，“怎么你自個回來了？可有什么線索？”這貂身上只沾了雪，以及幾根雞毛兒，至于旁的線索，半點沒有。
好家伙，讓它去找人，它倒好，找了只野雞回來！說它沒能耐吧，多少是有的，說它有吧，也沒有……。
咕咕咕……烤雞吃。貂在燈下用爪子指了指野雞，一下子順著沈相宜的衣裳爬到了她脖子邊，抖了抖身上的雪，抖干凈了才團在她脖子上，那小臉，還討好的朝她臉上蹭了蹭。
“讓你去找人，你找只野雞回來？可是沒找到？”沈相宜這心里頭七上八下的，玉沁提著那只倒霉的雞，另一只手提著燈盞，大為所嘆，“想不到這小家伙這么厲害，小姐，往后咱們若是去野炊，是不是都不用帶吃的了，只管讓它抓就成了？”
咕咕，它指了指不遠處，顧照野穿過樹林走了過來，近沈相宜身前，痞痞的一笑，“夜深人靜，沈小姐這是特意出來尋我？”這聲音在雪夜里格外的悅耳，是少年人在變聲期獨特的嗓音。
“不是，想吃烤雞了，讓它出來抓一只，倒是顧公子，這么晚了不回屋里歇息，來這兒做什么？”沈相宜摸了摸小家伙的毛，別過臉，避開了顧照野那火一樣的目光。到底是北境的漢子，與天都的如玉君子不一樣。
“自然是……會佳人了。”顧照野湊近她，笑得愈發的開心，“你這是在擔心我？嗯？”
沈相宜將他推開了些，“顧公子在胡說些什么？有這功夫在外頭閑逛，不如回去多看看書，這一回的春闈，你總不好再交個白卷上去。”
顧照野穿的還是先前在崖下的那套衣裳，衣裳有些臟了，但在夜色下并不明顯，他朝沈相宜笑道：“鄙人一介武夫，念不念書，在戰場上打起來，都是一樣，再說了，北安王府有父親與兄長就夠了，犯不著我去湊這個熱鬧，天都的水養人，養出來的姑娘，可比北境的要嫩。”
沈相宜見他又恢復了那紈绔的模樣，這才稍稍松泛了些，“顧公子的嘴皮子還是這么利索，只是不知道腳是不是也這么利索。”
“走幾步你瞧瞧？”顧照野笑著往前走，那寬大的衣袍將他的身形襯得又高又大，十七八歲的年紀，在沈相宜跟前有時候卻成熟的像個男人。
有那么一瞬間的功夫，她甚至覺得自己看見了當初橫刀立馬于千軍萬馬前的那個男人，英勇果敢，又那么的盛氣凌人。
沈相宜跟在顧照野的后頭，凝著他的背影，小聲道：“顧照野，你要保重。”
顧照野頭也沒回，慢慢的往前走，低低的應了聲好，二人回了玉清觀，一人走了一個方向，顧照野轉身凝著她那端莊的身姿，忽的笑了笑。
天都這樣的地方，能養出這樣清貴又聰慧的女人，著實不容易。
直到沈相宜的身影消失不見了，青至才站出來，擋在他的身前，“公子，曹家的那位等了你許久了，你再不去，他只怕也要差人將玉清觀翻一回了，你還是趕緊去吧。”
顧照野笑道：“讓他再等等，我還有件要緊事沒辦。”
“唉，什么要緊事能緊得過他的？這夜半三更的，還是趕緊……”青至見他跑進來了，只得跟著跑。
“餓了。”顧照野頭也不回，跑的飛快，沒一會兒就追上了沈相宜，玉清觀里道長是不殺生的，她們正準備進伙房里自己動手，誰料一回頭就見顧照野跑了過來。
“你不是回房了？還有事？”沈相宜站在門口，身后的玉沁正拔毛去內臟，動作麻利的很。
“小爺在山里走了一夜，現下餓了。不知可否來討口吃食。”他說著話，眼睛盯在那只并不大的野雞上，貂不樂意了，咕咕直叫喚！想吃自己抓去，這一只雞它自個都不夠吃！
沈相宜視線落在他的腿上，外頭長廊上的燈照在他的身上，那原本發白的襪子處已經被血染成了深色的，她心里一時說不出來的難受，抬手讓他進了伙房。
“雞是獎給它的，你若是要吃，你得問它。”沈相宜將貂拿了下來，擱在桌案上，“你若是餓了，我給你下碗面吧。”沈相宜說著就親自動手了，她將鍋蓋打開，動作有些笨拙。
在軍營里的時候，下廚這一塊兒向來輪不到她，所以這么多年了，如今會的就是烤肉與一碗清湯面了。
顧照野見她動作不利索的樣子不由笑了，“無妨，它若不同意，烤了它也成。”
貂登時急眼了，指著顧照野咕咕咕一頓罵，是不是人！卸磨殺貂了！這個人要不得啊，這娘們可不能嫁給他，太陰險了，比外頭的柴房還要不是人！呸。
顧照野慢條斯理的拿出匕首，“唔，先從哪里下手比較好吃些……”
這貂嗖的一下就竄了出去，沈相宜奪了他手中的匕首，“你嚇唬它作什么。”
“玩玩罷了，怎么？你心疼了？”顧照野笑著接過她手里的匕首，“得了，這面還是我煮吧，權當賠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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