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挑開車簾子，“本殿下歷來是個低調的人，縱然坐了這馬車，也無妨，上車。”
沈相宜只得小心翼翼的扶著那青娘要上馬車，青娘站在一旁沒敢動，“奴家坐后頭的牛車也使得的。”
三殿下等得有些不耐煩，催促道：“出門在外，不必拘謹。”
“是。”她小心翼翼的上了馬車，在馬車里也只坐在角落邊上，倒是三殿下，打量著這馬車里，伸手拿了一本書在手里把玩，“難怪公子的醫術這樣精湛，車里隨手便是價值千金的孤本。”
沈相宜生怕他發現了他位置底下的衣裳，坐得離他近了些，“不過是拓印的罷了，殿下說笑了。”
他擱了那書，伸手去拿擱在馬車那小多寶柜里的東西，里頭是幾個小話本，話本子里無非男女情愛一類的，他挑了挑眉，“公子……好雅興。”
“……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這人怎么亂翻她的東西，最底下那一層她還收了個手串，原本是想留著，等顧照野回來的時候再贈他的，她心里跳得厲害，千萬別被他發現了！
三殿下將那些書擱了回去，馬車到的地方很快，畢竟離得很近，外頭夜里下起了小雨，沈相宜下了馬車，抬手扶了青娘一把，三殿下掃了一眼，朝沈相宜也伸了手，沈相宜站在原處沒動。
“怎么？本殿下如今也是個傷號，扶不得？”他凝著沈相宜燈盞下神色莫測。
沈相宜只得朝他伸了手，三殿下卻將手收了回去，“罷了，本殿下歷來不強人所難。”
他下了馬車，掃了眼那花街柳巷，微微皺眉，“瀟湘公子常來？”這地方是整個天都最下三爛的一條街，里頭什么樣的女人都有，不干凈得很，天都的權貴是不稀罕來的。
“殿下若覺得有污耳目，不若先回去，草民晚些時候再去為殿下診治。”這人放著御醫不用，天天盯著她。
“瞧瞧熱鬧也無妨。”他負手朝前走去，青娘站在一旁，有些猶豫，她其實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不甘心。
“下雨了，不然……還是回去吧。”縱然在春風院里閱人無數，縱然清楚的知道自己錯看了人，可心里卻依舊還帶著幾分期待，這樣的期待最是折磨人。
“嗯？”三殿下掃了她一眼，她登時解釋道：“原是奴家的私事，耽擱了殿下的時間，奴家有罪。”
“無妨。”他抬步往前走，青娘見狀也只得跟了上去，沈相宜見她這蒼白的臉色，有些擔憂的陪在她身旁。
幾人穿過幾處胡同，胡同里盡是些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拿了帕子朝著沈相宜拋，三殿下的氣場太強了，這些女人不敢靠近，只敢遠遠的喚上幾句。
來到一處院落前，那院子赫然寫了個春情屋，十分曖昧，沈相宜進了那屋子，屋子里頭氣氛十分曖昧，那柳秀才就坐在不遠處，此時正與人高談闊論。
“柳兄，那青娘的滋味兒不錯吧？我聽去過春風院的人都在講，那青娘可是賣藝不賣身的，這么多年為著你，那可真是守身如玉了，曾有人花千金她都不樂意。”
柳秀才怔了怔，呸了一句，“放著千金不要，這是蠢！什么守身如玉不如玉的，這女人睡過一回，那滋味兒也就過去了，你們得不到的，我都膩味兒了，嘖，一點情味兒也沒有，還不如我懷里的小娘子有意思。”
眾人一聽頓時哄堂大笑，“原來這春風院的青娘也不過如此，不過那么個身段兒，那么張臉，不收那銀錢，還真是可惜了，也就是柳兄命好，花著她的銀錢來這請咱們飲酒。”
“可不是嗎？我若是有個這樣的妙人兒，我連書都不想念了，成天的陪著。”
“有什么可陪的，女人也就那樣兒，時間久了，就是個天仙也瞧煩了，要不是看她每回巴巴的上趕著給我送銀錢，我都不稀罕要，我將來可是要中舉做官的，難不成真娶個春風院里的回去？”柳秀才被眾人捧著，這會子已經飄得很高了，說起話來愈發的囂張過份。
“唉，那青娘也真是個癡情的，你說說，那青娘這膩味兒了，到底是什么個膩味兒法，咱們得不到，咱們聽一聽也好啊是不是？”眾人擠眉弄眼的打趣他。
柳秀才嘖了一聲，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手還在懷里的女人胸前掐了一把，那女人嬌嗔了一聲，聽得幾個男人格外的眼熱，“這就是外頭的，再想想那青娘，寡淡無趣，成天就知道讓我念勞什子書，我如今已是秀才，有天縱之才，還念的勞什子書！你們也別羨慕我，我如今見了她那病歪歪的樣子心里就煩，那銀錢都讓她拿去治病去了，也不知道緊著我點，這女人吶，也不能對她太好……。”
沈相宜冷冷的凝著柳秀才，這人真是個毫無底線的爛人，什么樣的話都說得出口！
“到底還是柳兄會玩，唉，回頭我給你五百兩，你讓我也嘗嘗，這春風院里的掌事人是個什么滋味兒。”
“唉，那我也出五百兩，柳兄，你不是近來缺銀錢打點嗎？我不圖別的，五百兩，與青娘春風一度即可，如何？”那幾人肥頭大耳的，身上珠光寶氣，一看就是暴發戶來的天都。
“好啊！反正我也膩了，你們若喜歡，等過幾日她好些了，我再哄哄她就是了，她耳根子軟，我讓她朝東，她絕不朝西。”柳秀才就這么一張嘴的功夫，就將青娘的聲名毀了個干凈。
青娘氣得渾身發抖，一只手捂著心口，眼看人就要氣背過去了，沈相宜抬手掀開了那隱隱約約的屏風，“你堂堂秀才，也深知孔孟之道，如此嘴碎無德，不怕報應？”
柳秀才吃了酒，有了幾分醉意，沒看清后頭的青娘，倒是瞧見了沈相宜，登時嘲諷道：“我不過說笑罷了，怎么？我瞧公子同她走得這樣近，莫不是也想得一夜風情？若是旁人，五百兩也就罷了，若是你，八百兩，一個子兒都不能少。”他在這兒坐地起價，將那青娘賣了個徹底。
沈相宜忽的想起了青娘身上的病，目光寒了些，為了調出更多的內幕，拿了八百兩扔在桌上，“我是心悅她，不過，也擔心她不愿意。”柳秀才見狀朝她擠眉弄眼的。
“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只要將藥摻在茶水里，她喝下去，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醒來見我在身邊，別提多高興，唉，我也是沒法子，她賺的那點銀錢根本就不夠使的，不過你可放心，每回我都收拾干凈的，她定察覺不出什么來。”他還在洋洋得意。
眾人一聽頓時不樂意了，“這女人睡著了，還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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