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并不想與三殿下一同泡澡，所以也裝作焦急的樣子，“殿下，府里出了些事，在下只怕要回去一趟。”
三殿下見狀朝她擺了擺手，眼底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無妨，既然藥也換了，去吧。”
沈相宜朝他恭敬的行了禮，這才與玉沁火急火燎的走了，三殿下凝著她那削瘦的背影若有所思，這個人，倒是有點意思，若真是那個‘侍琴’，他也絕不會手軟。
沈相宜出了春風院，院外頭的馬車已經備好了，她急匆匆的回了馬車里，朝玉沁狐疑道：“他當真出事了？”
玉沁搖了搖頭，“是曹公子知道你來了春風院，讓奴婢想了這個法子將你喚走。”
沈相宜這才松了口氣，“有什么事，回府再說，你仔細著些，看后頭有沒有人跟著。”
“沒有，奴婢走的時候都已經細細的瞧過了。”玉沁坐在馬車里，挑開簾子朝外頭又看了幾眼，這個時辰了，天都的人并不多，馬車在官道上疾馳，沒一會兒便到了國公府，馬車停到了國公府內，下車時就瞧見那原本不成了的曹紀家正在等她。
曹紀家見人下了馬車，登時松了口氣，走過來迎她，“怎么這個時辰才回來！三殿下沒起疑心吧？”
沈相宜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今兒若不是你用了個法子將我召回來，只怕他要拉著我一同泡澡了。”
曹紀家聽得有些懵，“泡澡？完了完了，八成是疑心你了，這段時間你還是不要出去了，省得他到時候再尋旁的法子，你要是要出去，就喚上我一起，我姑姑是貴妃，論理他也是要給我幾分薄面的。”
沈相宜見他這般焦急，沉著臉往自個的院子走，“此事說來話長，下回我當心些就是了。”
“唉，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何必去犯這個險，將來尋個好婆家嫁了，過踏實的日子多好。那三殿下可不是個好惹的，先前還小的時候，廢太子欺負他，砸得他一臉的血，他還能忍著，那人可不簡單，你還是離他遠些的好。”畢竟是在宮里頭長大的，曹紀家對宮里的那些權貴之子是最了解的了。
沈相宜回想起三殿下與她說的那些話，心下覺得奇怪，“上頭那位，似乎對他并不好。”
曹紀家冷笑道：“一個使了小計爬上龍床的宮女生下來的，能是個什么好東西，皇姑父歷來厭惡宮里的宮女使這樣下作的手段，能容忍他出生，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可稚子無辜……。”她跟著曹紀家走在長廊上，如今府里的人都歇下了，她母親回了娘家，她父親是個呆不住的，每回母親回去的時候，父親就是向朝中告假也得跟著，所以府里現下就只剩下了他們兄妹兩個外加一個曹紀家了，一時竟還讓人覺得有些冷清。
“什么無辜不無辜的，你可別心軟，你要是心軟了，到時候反過來被蛇咬一口，受傷的可就只有你一個。”曹紀家不放心的盯著她，“你可知皇姑父為什么這樣厭惡三殿下？”
沈相宜搖了搖頭，“宮里的事，也輕易不會傳到民間來，朝臣又不敢妄議，我從哪里知道？”
“有一回進了個刺客，要刺殺皇姑父，就是他當場拔了劍，將那刺客殺了。”曹紀家說得有板有眼的。
“護主，不是好事嗎？”若有人護了她的性命，她感激還來不及，怎么會有旁的想法。
“你可知，那時候的他才多大？七歲，一個七歲的孩子，卻有果斷的殺伐之力，能殺人不眨眼，他甚至還抬手擦干凈了劍上的血，將劍還給皇姑父！”說起來，連曹紀家都覺得震驚！
“這么小？”沈相宜有些震驚。
“這是我七歲那年，印象最深刻的事情，那日皇姑父問他要什么賞，你猜他說什么？”曹紀家走在前頭，院子里因著人少了些，所以燈盞點的也不算多，長廊上多少有些昏暗，好在月光也夠亮。
“什么？不會是要這天下吧？”沈相宜想起先前三殿下受傷的時候，那一傷擺明了是照著筋骨劈的，皇帝又沒有傳召太醫，這是擺明了想毀了這個兒子啊！
可往后邊沙又會起兵，朝中若無能用之人，朝堂就是陷入困境，他這不是自斷一臂嗎！不過這一回的春闈里，文武職都添了不少新人，想是有了些倚仗了，所以愈發不將這個兒子放在眼里了。
“那倒沒有，他當時說，要手里的那把劍。要做天子手中的一把劍，替天子掃平所有不平事，也就是那時候開始，皇姑父替他找了師父教他習武。”曹紀家想想都覺得發毛，一個七歲的孩子，竟然有這樣的膽識與謀略，要是他的出身再高上一些，若他是皇后或者貴妃肚子里托生的，他的才干便是一把利器，可他不是，他的母親是個卑賤的宮女！
“那把劍，是不是有問題？”沈相宜細想了想，這都是多少年前的宮中秘事了。
“是，那把劍是皇姑父從先帝手里接下來的劍，亦是天子之劍，但那時候皇姑父將那把劍賞給了他。卻沒有將相應的權柄交給他，哪怕是他出征的時候，那軍隊與虎符也是捏在皇姑父手里的，但他十二歲出征至今，少有敗績，民間如今甚至有人揣測，他會是下一任……。”
沈相宜聽著這話，目光沉了沉，她也是自幼在天都長大的，但是那時候的她并不大喜歡去參加應酬與宴會，所以許多的事情都不知道，加上這樣的又是宮里的秘事，她就更不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三殿下若心思是正的，將來或許也有能力一博。”可惜上一世她與三殿下的結局，其實都不好，說起來，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我皇姑父是讀圣賢書的，很尊崇儒道，斷不會讓一個這樣的庶子坐到那個位置上去，你若是與他走得太近了，當心被他反噬。”一個十二歲縱橫沙場的人，如今在戰場上的三殿下已經是一員猛將了，壞就壞在他太猛了，如今漸漸的有了自己的勢力。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下回定仔細些。”她想起那三殿下受的那一劍，或許如今的皇帝留著他的性命，還的便是他七歲那年擔下的那一劍。
“行了行了，你自己有思量就成，不過，那醫館你還是差人好生盯著些，別到時候讓人有機可趁了，我可聽說，你做的黑玉斷續膏，如今已經有人開始在賣了。”平日里千金難買的東西，如今在天都，不知怎的，百草堂一夜之間就開始賣了！
“這是好事。”沈相宜凝著那輪月色，想起顧照野來，也不知道七歲那年的顧照野，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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