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沒準將來咱家還要依靠你呢，這句多謝，就不必了。咱家告辭。”掌印公公笑著朝她見了禮，轉身離開了長廊，他身旁的小太監見狀有些狐疑道：“義父，這沈小姐，瞧著冷冰冰的，人好像也不怎么機靈，作什么貴妃娘娘執意要她作兒媳。”
掌印公公掃了眼府外頭栓著鏈子的狗，“你瞧著那只狗，他咬不咬人？”
小太監看了兩眼，“瞧著挺溫順的，應當是不咬人的，不過，主人作什么要用鐵鏈子將它綁起來？”
掌印公公拿了一塊肉，朝著那狗扔了過去，另一只狗過來搶肉吃時，被這只鐵鏈子栓住的狗狠狠的咬了兩口，那只可憐的狗哀嚎著縮去了角落里。
小太監看傻了眼，“義父，這……我明白了。到底還是貴妃娘娘的眼光獨到，非咱們能比的。”
“你在這兒守著，今日必要將廢太子先前送過來的聘禮收回去，否則，此事就棘手了。”那些個物什，都是頂好的東西，貴妃娘娘想添上一些到時候給二殿下作聘禮用，所以著急要回去了，正巧鬧出了這么一樁出人命的事兒，掌印公公人精一樣的，這順水的人情，抬手也就送了。
外頭雨過天晴，黎明的晨光灑在天都各個角落里，國公府的大廳里此時一片寂靜，沈相宜回去的時候，沈國公還沒作聲，他一言不發，眾人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秦大娘子在一旁冷笑，“我那幾日四處去給璋哥兒尋神醫，府里的事歷來是由大嫂把持著，當初我還覺得奇怪，作什么宜姐兒的聘禮，要收到你大房的庫房里去，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原來是為了放印子錢！”
沈國公對金氏的態度如今是全都變了，他抬手將手中的折子甩在金氏的臉上，氣急敗壞，“朝中為官者，一律不允許私放印子錢！你如今還逼死了十幾條人命！你這是要害死國公府不成！”
金氏腿一軟跪到了地上，“我……我沒有，我只是想著，國公府近來銀錢緊缺，加上……加上這景哥兒又要娶妻，華姐兒又要嫁人了，處處都要使銀子，我也是為著國公府著想啊。”
秦大娘子氣道：“我看你是想送國公府一程才是真的！呵，當初你掌家的時候，我的璋哥兒冬日里連碳都不夠用，吃食用度你更是一而再的克扣，合著那些銀錢，都拿去飽了你的私欲去了！”
沈國公擰眉望向沈相宜，“可有此事？”
沈相宜默了片刻，拿出了一個帳本，“祖父，這是這些年來，二房收到過的月銀也用度，另一本兒，是我從三叔母那兒找來的，我們兩家的差不多，只是不知道，大伯一家與祖父、祖母的用度怎么樣了。”
沈國公接過那帳目看了一眼，老太太在一旁冷笑，“還不是你這些年縱的，當年璋哥兒摔傷了腿被抬回來，大夫延誤了治療時間，后來用藥用的也不是什么多好的藥！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國公府的就等著一道死！”
沈國公拿了幾本帳目對了對，氣得遞給了陵川侯，“你這好妹妹，可真會當這個家！大冬日里，就這么點碳，到了大房的屋里，用的就是上好紅鑼碳！我原本以為你只是嬌縱任性了些，不曾想，你掌家的時候，就是這樣苛待府里的人！”
金氏頓時痛哭不已，“我……我也是為著國公府的開銷啊，這些年國公府進的少，出的多，我若不想這樣的法子，國公府早就坐吃山空了！”
她如今是苦勞全都出出去了，到頭來連一點點的功勞也沒有了嗎！
沈國公凝著她，目光沉冷，“這就是你的好開銷？我竟不知，這么多年來，你在府里行如此克扣之事！你倒是說說，那些聘禮，如今你挪用了多少！”
金氏縮了縮身子，深嘆了口氣，“我……”
“事到如今你還不打算說實話！”沈大爺也震驚了，沒想到她竟然什么都敢去做！
“三……三十萬兩。”她縮了縮身子，哽咽著道：“這些年國公府虧空了不少，加上前兩年的災情，已經欠了近十萬兩了，我原想著，若是能博一博，或許還能有一線轉機啊！我憑心自問，這些年，光是我哥哥從陵川侯府里接濟過來的，就不下十萬兩了！我是處處為國公府著想的啊！”
老太太冷笑道：“你這些年四處私放印子錢，到頭來說為國公府著想？你倒真是掌得一手好家！”
“不……不是，印子錢是近些日子才放的，我也實在是沒有法子了，我總不能處處問我哥哥要銀錢，我實在是……實在是沒這個臉面了，公公！可我真心是為了國公府……。”她深知，沈國公是個市儈的人，若說旁的，或許她還有轉機，可事關國公府……。
沈國公坐不住了，在屋子里打了好幾個轉，煩燥的凝了她一眼，“事到如今，國公府還要補上近三十萬兩的虧空！好啊，好得很！”當初國公府遇了難事的時候，被迫娶了如今的老太太，那時候的老太太是帶了五十萬兩嫁妝過來的！如今她一抬手就虧空三十萬！
三十萬啊！夠邊境的那些軍戶吃多少年了！
“如今說這些也無益了，不如先想想眼前的事怎么解決。”沈大爺揉著眉心，縱然將這毒婦休出門去，可到底虧空是國公府的名義虧下來的，真鬧大了，到底還是國公府來背這個鍋。
花小娘在一旁抽泣著，小聲道：“妾身那兒，還藏了些體已錢，雖說只有幾百兩銀子，可……可若能用上，妾身也愿意拿出來。”
沈國公抹了一把臉，沉聲道：“無論如何，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去，將老三家的也一并喚過來，湊一湊，看看各家能再湊出多少，先將聘禮的事補了。”
秦大娘子冷笑道：“她私放印子錢，與我們何干！這些年在吃穿用度上，我們用的都是頂差的，還有不少是靠了二爺的俸祿與我的嫁妝貼補過來的，我們哪里還有什么銀錢能拿出來的。”再說了，她的孩子們，大的未娶，中間的沒嫁，小的也還沒長大！想在她這兒占這樣的便宜，門都沒有！
沈國公聽著這話，臉色鐵青，“難不成國公府出了事，你們逃得掉不成！”
老太太在一旁鄙夷的嘲諷他，“平日里什么好事兒想不到老二老三，如今出了事兒了，倒想著要幫忙了！真是個笑話！誰挑出來的事，誰自個兒去解決，若實在不濟，就將她休了，送去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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