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咬牙切齒的，“她們兩也在，不過我瞧著，她那嫡出的兒子不在，這一家子，如今怎么沒完沒了，要是換了往日，少不得要讓他們吃些苦頭，東家，要不，咱們就不接診了，那姓金的害你也不止一回兩回了，你若是治好了，到時候保不齊又要起害人的心思。”
如意將一切都看在眼里，氣不打一處來，左右人也這樣了！
“醫者仁心！若個個大夫都以恩怨來治人，那這世間哪里還有什么仁醫可言？走吧，過去瞧瞧。”沈相宜拿了帕子，擦了擦手，同如意一道出去。
如意瞧著她的背影直咬牙，“玉沁，你也不勸一勸！這就是農夫與蛇的故事，那金氏本就是個不知感恩的！”
玉沁端了藥過來，無奈道：“連你都勸不住，更何況是奴婢，再者，若能治好她，廣濟堂的名聲也能打出去，豈不是兩全齊美，也算不得虧。”
“可東家這口惡氣……。”如意擰眉，在她的認知里，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欠的就要一點不剩的討回！
“我家主子從未將那些事放在眼里，不過是金大娘子自個兒過不去那些坎罷了，我就不過去了，省得漏了餡，這藥你拿過去吧。”玉沁將東西一一歸整好，遞給如意。
如意端了盤子，有些詫異，“旁人都這樣了，東家怎會無動于衷。”
“這你就不懂了，主子是個做大事的，自然不會將心思放在這不值一提的小事上，浪費的是自個的精氣時間，劃不來。金氏如今對主子而言，什么也不是了。”既然金氏被和離出府，那么兩人之間的恩怨也就清了！
如意忽的有些敬佩她，真是拿得起放得下！萬事都拎得清楚，若換了自個兒，巴不得要將人往死里折騰，可死，才是最好的解脫，生不如死，才最痛苦！
如意端了盤子，幾步跟上沈相宜的腳步，溫聲道：“東家，我好像明白了些道理。”
沈相宜但笑不語，上了雅間，陵川侯正在那兒陪著，陵川侯府大娘子一見這瀟湘公子是個少年郎，頓時黑了臉，“百草堂里頭的那些個老大夫都治不好，說只剩了這最后一口氣了，華姐兒，你瞧著，她在這兒就能治好了不成？”一個少年人，能懂些什么醫術？看過的書只怕都沒人家大夫的年紀高！
“舅母，先前我有疾的時候，也是這位大夫給我瞧的，百草堂的醫術到底不精，來這兒試試也好。”沈碧華與這大娘子嘀咕了幾句，直沈相宜走了過來，熱絡得很。
“瀟湘公子，我母親這病，勞你幫忙看看，她傷得不輕，現下用參吊著命，百草堂的都說不成了，可我想著，來你這兒，總歸還有些希望，你放心，銀錢不是問題。”她母親不是還有些嫁妝嗎？和離的話，她父親敢還要付母親三年的生活用銀，應當是夠治她的了。左右她如今要出嫁了，她的那些嫁妝可動不得。
沈相宜走到床邊，看了看金氏，傷得是真的重，她那表姐是個人物，打起來可半點也沒瞧誰的面子，她坐下給金氏診了脈，又看了看背部的傷，“百草堂的人說的不錯，如今只剩了一口氣，用參在吊著。”
沈碧華頓時急紅了眼，“怎么會呢？也就是挨了二十板子罷了，先前在府里的時候，那三十板子下去也跟個沒事人似的！這秦家的人也太狠了！我到時候成親，我母親若是不能給我送嫁，旁人定是要笑話的。”
金氏不能去送嫁，難不成要讓國公府里頭那個妾室去送嗎！說出去她這輩子如何抬得起頭來！論理她也該是國公府里嫡長房的嫡小姐才是，可如今這一切，都被那二房的毀了！！
一旁的孫氏附和道：“公子，你只管用心去治，旁的不必擔心，婆母在府里待我極好，我也是個知恩圖報的，還請公子不必有什么壓力。”
這倒是說了句人話了，沈相宜收了手，朝孫氏嘆道：“她如今背后的筋骨俱斷，就算費了大代價治好了，將來只怕也要躺在塌上一輩子了。”她有黑玉斷續膏，但是并不想為她用！
“也好，也好的！”躺一輩子，生不如死，孫氏才覺得痛快，可她面上卻滿臉憂色，“還請公子盡全力。”
“我去例張方子，你們按方子去取藥，至于她如今這情形，不可再挪動了，還是讓她先在廣濟堂里歇著，我須得每日為她施針調藥。”沈相宜也由著他們去，三十板，只打了二十，真是讓秦瀲滟這女人打絕了！
沈碧華一聽要大代價，又有些猶豫了，一旁的大娘子見狀問道：“公子，你說的什么大代價，究竟是什么代價？不會是要很多銀錢吧？總也得有個數目在。”
沈相宜細算了算，“她如今氣血虛虧暫且不說，背后筋脈俱斷，若要重新接合，再調治，少說，也得有個七萬兩，這還得拋開每日滋補的藥方。”
七……七萬？一旁陵川侯的大娘子當即變了臉色，“七萬兩？她現下要死不活的，要花七萬兩？”
沈相宜垂眸，理了理衣袍，“白銀。”這一記重傍加下去，壓得那陵川侯的臉色也沉了，七萬兩白銀是個什么概念！當初的金氏掏空了小私庫，在黑市里放印子錢，也才放了十萬兩，如今救條命就要七萬兩？
“公子，你這……未免要價太高了些！我們這樣的人家，也是有自己的難處的，哪里拿得出七萬兩。”陵川侯那大娘子挪了挪肥胖的身子，橫了眼床上的人，滿眼厭惡。
“這其中的藥材用度，皆會記錄在檔，若是諸位不信，那便將人抬走吧。”沈相宜一拂衣袍起身，那孫氏忙攔住了她，柔聲道：“七萬兩，確實不是個小數目，不如容咱們幾個商議一二湊一湊。”
沈相宜淡道：“再過一個時辰，你們抬人過來，藥石無醫，救與不救，全憑你們自己的意思。”
孫氏絞著帕子，望向沈碧華，“我如今嫁妝多是些鋪面一類的，一時手里也轉不開多少，大概，能湊個五千兩出來，小姑子，你……。”
沈碧華擰眉，“我可是要嫁入王府的人，到時候要是嫁妝少了，王府的人還怎么看我？我這也是為了大家著想，舅舅，咱們陵川侯府不是有銀子嗎？區區七萬兩……。”
陵川侯夫人冷笑著擠了過來，“怎么著？區區七萬兩？你若是能拿出來，我也由你，這可是你母親，待你有生養之恩！當年她辛苦帶大兩個孩子，如今呢？出了這樣的事兒，景哥兒也不見了人，你們還不如一個孫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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