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歌當宋 > 第六百二十章“籠中鳥”
  “圣人的錢莊想要賺錢段時間是不可能的,你知曉這一點的!”

  “但這卻是長遠的收益,是一種長期投資,有弊就必然有利,你別想著把錢莊變成快速賺錢的買賣,這不可能也不現實!”

  “那我的意義何在?!”

  哈……夏竦終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果然葉安從一開始便懷疑他找自己的目的,不光光是為了興師問罪,相反他是個精明人,一個專向劉娥負責,或者說只對天家負責的全新三司官署衙門有著太多出人頭地的機會。

  夏竦雖然失去了出外為官的機會,但這并不意味著一種損失,相反對他來說在這個全新的官署衙門中能再一次嶄露頭角。

  夏竦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在他出使契丹之后,本來就應該得道升遷的機會,而這次出外也就是對他的培養,或者說是獎賞。

  但現在他被葉安按在了東京城,卻也獲得了一個不錯的機會,尤其是同劉娥走的更近的機會。

  能在葉安面前說出這樣的話,自然證明他已經接受了這個職位,葉安胸有成竹的笑了笑道:“你想要證明自己在朝中的價值,想要向圣人證明自己的才學,錢莊又有何不可?雖說段時間不一定有收益,但長遠下去…………”

  “你覺得圣人能等得到長遠?”夏竦看向葉安,意味深長的表情尤為明顯。

  葉安再次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當然能等到!我相信圣人還能“權處軍國重事”一段時間,你覺得呢?”

  夏竦瞳孔猛然一縮,如同毒蛇一般盯著葉安道:“沒想到一項以孤臣自居的葉侯居然是后黨?!”

  葉安微微皺眉,即便是在夏竦銳利的眼神下依舊淡然道:“后黨?說不上,我并不是后黨,但也不希望因官家親政而與圣人交惡,更不希望朝堂動蕩禍及江山社稷。”

  “那你何出此言?眼下朝堂之中上諫官家請奏親政者多如牛毛…………”

  “扯遠了,說到底還不是你不想和圣人扯上關系?但別忘了,你現在想出頭,按文官普遍的道路向前走還要走多久?我不認為你會在短時間獲得相公們的青睞,畢竟……鎖廳試考的再好也是鎖廳試不是嗎?”

  葉安的話命中了夏竦的死穴,在稍稍愣神后終于嘆道:“你說的沒錯,從未想到你這般的年歲能把朝堂上的事情看的如此通透。”

  夏竦是無奈的,他必須做出選擇,若是堅持出外便意味著現在得罪劉娥,但若是不出外接受了這個三司全新的官署長官之位,那他便會被朝臣們認為是后黨。

  他糾結于此,也是今日尋葉安的主要目的,在當他得知葉安居然看好劉娥之后,心中便懷疑葉安是后黨,但葉安畢竟是官家的侍讀學士,這種身份使得他又不可能是后黨。

  通過這場對話夏竦便想要確定葉安的立場,他要知道葉安是后黨還是皇黨,但結果并不能令他滿意,葉安的表態讓他看不懂,看似是支持圣人監國的,但他對官家又是夸贊有嘉,多有護佑。

  這么看來還真是如他所說在朝堂中屬于孤臣,誰也不幫,但卻也是誰都在維護。

  夏竦覺得葉安這樣或許是最好的狀態,雖然沒有靠山,但誰也不會動他,這也許就是他最大的儀仗。

  夏竦很想成為葉安一樣的人,在朝堂之中沒有背景,也沒有靠山,但卻能輕松的游走在各方勢力之間,甚至連圣人與官家那里也得到信任,但可惜的是他夏竦不行啊!

  從他當初接受呂夷簡的“善意”之后,他就已經成為呂相公一黨的人,這一點即便是他想要抹去也無法做到。

  而恰恰就是這一點,使得他現在被劉娥調任到三司之下的官署衙門出任主管成了一種背信棄義之舉。

  朝堂現在看似平靜,但實際上在這平靜之下卻很是混亂,王曾,呂夷簡,王欽若,范雍,甚至是曹利用與馮拯都是各懷心思。

  便是雙方之間互為合作,在這合作之下也各自有自己的利益所在。

  夏竦看著眼前的少年人,他并不覺得葉安能夠把這其中的關系理清,甚至是處理的穩妥,但他還是在看了看宣德樓上的眾人后,懷著試探的口氣道:“長生是想要讓夏某與你一樣成為孤臣?”

  “你能做孤臣?別逗了……”

  葉安不屑的撇了撇嘴,夏竦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便有些不著調,誰不知道他已經被歸類于呂夷簡的一黨。

  標簽這東西一旦被打上就很難摘除了,即便是夏竦想要刻意的與呂夷簡保持距離,但現實中卻是根本無法做到,因為是呂夷簡向圣人建議派遣夏竦出使遼朝的!

  也是呂夷簡在提攜他夏竦,每次呂夷簡的飲宴夏竦幾乎都去過,若說他不是呂夷簡一黨,誰信啊!

  被葉安嘲諷的模樣激怒,夏竦本打算發作卻突然一下僵住,在稍稍愣神后看向葉安道:“不對!你想離間我與呂相公?!一旦我接了圣人的差遣…………”

  葉安煩躁的伸手打斷夏竦的話:“你給我打住!別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我可不是在幫圣人施以手段,完全是因為你在財貨一道上的能力,這個衙門的名字還沒有擬定好,且受三司監管,圣人問我誰最合適作為主官,我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你,也認為你有這能力便舉薦了你,實無他想!”

  果然夏竦的機警讓他已經逐步察覺到了危險,但葉安還是要把戲演下去,沒錯,他就是為了讓夏竦與呂夷簡擺脫關系,這樣人若是不能把他按在自己的眼皮地下,那早晚會成為一代權臣,同時也會不擇手段的謀求利益。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格物之學需要他,便是與虎謀皮也要讓夏竦成為“自己人”,而第一步便是讓他與呂夷簡產生分化,與劉娥之間也互相猜忌,那實在是沒有借用錢莊之事更好的辦法了。

  這些不是來自于這個時代的政治智慧,相反而是來自于自己曾經的老師,老先生雖然一輩子都躲在象牙唐中教書,但對政治的感悟卻是驚人的,真是因為了解政治,所有他才不愿參與,但一個優秀的人怎能甘于隱藏自己?

  與是葉安便成為他最好的傾訴對象,可以說葉安現在所使用的政治智慧乃是后世學者總結出來的,更加精準,也更加具有前瞻性…………

  而夏竦就是第一只被困住的“籠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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