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缺飛掠了一會兒,出了南域,到了一座山丘。
此時正值春天,草木生長,樹林為淡淡霧氣所籠罩,林地間彌漫著濕意。
蘇缺站定一處,運轉嫁衣神功。
頭頂的百會穴和后脊骨,頓時升騰起白色的霧氣。
霧氣中,有著雷電與火焰纏繞、閃爍。
噼啪之聲,連連響起。
嫁衣神功,因在功法練至六成時,就要散功。
大部分修煉嫁衣神功之人,都會在功法練至第六成時,將功力轉嫁給人,起碼可讓之前的修煉不白費。
這種做法,就如同為他人作嫁衣裳,嫁衣神功也因此而得名。
而且,此般做法,有著一股頗濃的禪意。
佛家有著“割肉喂鷹”的典故。
將自己苦苦修煉的功力渡給他人,正與這“割肉喂鷹”之舉頗為相像。
嫁衣神功秘籍中,也有著“武道禪宗,嫁衣神功”之言。
嫁衣神功練到深處,并且能凝聚六丈罡氣之后,便能具現出“佛”的法相。
就在蘇缺將嫁衣神功練到9境驚世駭俗之后,便感覺身體中有著一種新的力量。
稍加引導,就能在身外釋放出佛之法相。
蘇缺沉下心,按照之前的方法,將這股力量引導出來,向體外擴散而去。
再將真氣凝聚成罡氣,融入了這股力量之中。
而后,心中一動。
在頭頂百會穴和后脊骨所在的督脈之上,這股融合了罡氣的力量,猛地釋放而出!
緊接著,百會穴和后脊骨所氤氳升起的白氣,亂舞起來。
霎時間,身后的空間微微扭曲,仿佛有著一股氣流在身后噴發而出。
緊接著,一個隱隱約約,半透明狀的“殺佛”法相,便在他的身后顯現。
因為他修煉嫁衣神功,沒有散功,一直修煉下去,致使嫁衣神功真氣越來越剛猛如火。
從而令嫁衣神功產生異化。
所以,他用嫁衣神功所生力量具現出來的法相,便是“殺佛”、“戰佛”的模樣。
這尊“殺佛”,有著千手千臂。
千手之上,持著各種殺伐之器。
這些殺伐之器,都是蘇缺認得的,或是見過的。
刀、槍、劍、戟、锏、鞭、鏟、鉞、錘……應有盡有!
并且,這個法相的臉,與他的臉型有著七八分相像,并且作怒目狀。
蘇缺心中一動,便將法相的臉,換作了一張猙獰的鬼面。
這一張猙獰鬼面,配合著千手千臂上的各種殺伐刀兵,令得他的法相更加兇悍。
相比于佛寺中的那些慈眉善目的佛像,他這尊法相,半佛半魔,增添了一種詭異的意味。
在他的武道修為還是凝罡境,嫁衣神功的造詣還是9境驚世駭俗的時候。
凝出的戰佛法相,還是較為模糊,似是介于虛實之間。
此時的法相,也僅是凝實了一些,不過還是依舊模糊。
不過,這尊戰佛法相,也只是融合了罡氣。
他達至神意境巔峰之后,精神力大增。
‘不知再將精神力融入這尊戰佛后,會如何?’
蘇缺念及至此,心中一動。
意念散發,催動身體中的二十四個器官,以及上中下三丹田中的神意。
諸多神意景象,從他的器官與竅穴當中迸發而出,匯成了一股神意之力,向他身后的戰佛法相灌注而去!
驀然間,其身后的戰佛法相,忽然凝實。
戰佛法相的五官、兵刃與手掌紋路的細節,登時變得十分清晰。
其上的雷電與火焰,突然一盛!
蘇缺用意念,看著身后這尊被雷火圍繞的戰佛法相,細細感受著自己身體的變化。
‘這尊戰佛法相,本質上,就是我精氣神的結合體。’
蘇缺心中一動,這尊戰佛法相,便在他的操縱下,移動了起來。
千手千臂的戰佛法相,端坐蓮臺,在林地的上方飄動著,所過之處,雷火擊打在林地之上。
令得剛剛冒出的草苗,噼啪一聲,便化為了黑灰。
蘇缺發現,這尊戰佛法相,只要在自己方圓十二丈的范圍內,便能任他驅使。
若是出了方圓十二丈,這尊法相便會漸漸變得模糊,且他操縱起來,也不是那么的隨心所欲。
‘我若是與人戰斗,將這尊戰佛法相釋放而出,便算是二打一了。’蘇缺心想。
他再探索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可以通過收回與釋放精氣神,讓戰佛法相在方圓十二丈之內,在不同的地方,消失與重現。
只不過,每一次長距離的消失與重現,都會耗費他不少精氣神。
而且,隨著他向這尊戰佛法相灌注更多的精氣神,戰佛法相便能夠越來越巨大。
其上的雷火,也越來越是激烈。
蘇缺向著林地一旁的山壁掠去。
操縱著戰佛法相,揮動著手臂上的兵刃,向著去前方的山壁打去。
一股巨大的力道被打了出去,砸在了山壁之上。
轟!
前方的山壁頓時炸出了一個大坑。
碎石與泥塵,如同水一般迸濺了出來!
及至泥塵散去,便見到大坑之上,有著大片的雷火,殘留其上。
整個大坑焦黑,就像是被火焰灼燒多時、被雷劈過無數次一般。
‘戰佛法相的威力,比先前大了許多!’
蘇缺看著山壁上的那個大坑,心想。
‘不知將魔氣融入這尊戰佛法相,又會如何?’
蘇缺心中忽生奇想。
這尊戰佛法相,本就是他的精氣神所凝。
只不過,這氣,乃是嫁衣神功真氣。
若是融入魔氣,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效果。
想到就做,蘇缺立時運轉魔刀中的入魔之術。
體內的魔性,驟然爆發。
騰騰的黑色魔氣,從他的身體生出。
蘇缺催動魔氣,向戰佛法相灌注而去!
千手千臂的戰佛法相,登時升騰起一縷縷黑色的魔氣。
一股悍然魔威,從這尊戰佛法相上散發而出。
‘武道禪宗,嫁衣神功……’
蘇缺看著這尊魔氣騰騰的戰佛法相,心想。
‘或許,其他修煉嫁衣神功之人,釋放出的佛之法相,還可稱武道禪宗。’
‘而我的戰佛法相,或許稱為武道邪宗更合適。’
千手千臂的戰佛坐蓮,但是手臂上卻拿著諸般兵刃,一張佛臉卻是猙獰如魔,佛軀上更是散發著騰騰魔氣。
這畫面,極為邪異。
‘既然可以將魔氣融入進去,那么,應該也可以將葵花寶典和九陰寒尸爪的內氣,也一并融入進去!’
蘇缺心中生出了這般想法后,便運起葵花寶典的武功,將真氣灌入了戰佛法相之中。
下一刻,戰佛法相的肌肉線條,變得更為柔和,身上有些粗糙的紋路,也變得平坦下來。
其散發著一種天人化生、陰陽交融的氣息,顯得更為邪異。
緊接著,蘇缺心中一動,將九陰寒尸爪的陰氣,也向著戰佛法相灌入進去。
頓時,一股冰冷而死寂的寒意,便在戰佛法相處散發而出。
在數種內氣的相繼灌注下,戰佛法相顯得越來越邪異。
蘇缺操縱著戰佛法相,朝右方的樹林,猛地一擊!
一道以白色為底,匯合了雷火、魔氣、寒氣的光華,如銀河落地,向著前方鋪蓋而去!
待光華散去,便看到樹林之中,原本有著許多樹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個個光禿禿的樁子。
一條寬敞的大道,現于其中。
大道與破爛的木樁之上,有著焦黑、刀痕、寒霜等等痕跡。
‘威力不俗!’
蘇缺看著這條大道,心想。
試了招式的威力后,蘇缺便運起輕功,離開了此處,返回家中。
……
到了家后,蘇缺看著空空蕩蕩的宅邸,心想。
他為了修煉,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在家中。
有時候,還會離家幾天。
蘇菁雖是四血武者,但終歸是有點不安全。
如果那天動手的唐門中人恰好在他家的旁邊動手,且蘇菁又恰好在家,就難免會被誤傷。
‘得給蘇菁一些能保護她的物事。’
蘇缺心中思忖了一會兒,忽然想到,武者的境界達到一定程度,是可以在物品之中留下神意的!
海上那個無名小島的島民,可以通過以前祖先留下的寶劍,激發其中神意,從而力量大增。
而白蓮教的教徒,更是可以通過拜神念咒,來獲得無生老母的神意。
他也不知需要達至什么修為,才能在物品之中留下神意。
不過,他如今的修為,已是神意境巔峰。
身軀之中,還融入了九套神意圖。
神意之力,已是極為強大。
應該可以在物品之中留下神意。
‘但卻不知道如何去留。’
‘研究一下吧……’
蘇缺想到此處,便到了藏物的山洞,換了身行頭,去到一個兵器鋪,買了一柄鋒利的長劍。
他施展輕功,掠回家中后,便鎖好了門,開始研究如何將神意留在長劍之中。
他天賦值驚人,只要細細研究,無師也能自通。
他先是催動身軀中的神意,將神意灌入長劍當中。
可是,當神意灌入劍后,整柄劍竟劇烈地嗡鳴起來。
而且他感覺到,這柄劍竟然隱隱有著將要被神意震碎的跡象。
他立即心中一動,收回神意。
長劍的嗡鳴,持續了一會兒,方才漸止。
隨后,他便緩緩向著長劍注入神意,欲將神意留在長劍之中。
可是,這神意無論如何,卻是難留在長劍之中。
而且,隨著神意注入長劍后,這柄長劍的金屬,竟有著漸漸扭曲、斷裂的跡象。
‘難道普通的劍刃,根本不能留住神意?’
蘇缺想起來,當時古銅色肌膚女子所使的長劍,是一柄奇兵。
不過,他手上可沒有奇兵。
先前,他去世家拿神意圖,拿異獸精元,也沒想到今天的舉動,故也沒有將奇兵帶回來。
‘破天軍那,應該有奇兵。’
蘇缺想著,便將這柄普通長劍藏在了衣柜中堆積的衣物當中。
隨后,向著破天軍的府邸飛掠而去。
他買了兵刃后,還未將行頭換過來便直接回家。
此時,他倒不用再喬裝了。
他去破天軍的府邸拿兵刃,也只是一試奇兵能否留住神意。
而不會將從破天軍處得來的奇兵,讓蘇菁使用。
這樣,無疑會暴露他的身份。
蘇缺身法奇快,不多時,便投入了破天軍的府邸當中。
忽見有人闖入,破天軍府邸的守衛,登時大為警惕。
“是我,叫你們主公出來。”蘇缺的斗篷之下,傳出冷冷的聲音。
那些守衛,聽到這聲音,便立時知道他便是李玄基所認識的神秘高手。
其中一個守衛,立即施展輕功,向李玄基的所在奔去。
不一會兒,李玄基便迎了出來,熱情地與蘇缺打招呼。
“先生,昨日我們找到了那些唐門中人的落腳處,得到了一些暗器和毒藥。”
“人乃是先生擊倒的,不知這些暗器與毒藥,先生可要否?”
李玄基知道,以蘇缺如今的實力,自然不稀罕這些暗器與毒藥。
但是,出于尊重,他還是要與蘇缺說一下。
“不需要了。”
蘇缺擺了擺手,便直入主題:
“這次我前來,是想要向你借一柄奇兵。”
他知道,李玄基的祖上闊過,一柄奇兵,定是拿得出手的。
更何況,他已見過李玄基已換過數次兵刃。
四年前,他初見李玄基,李玄基實力還低,所持的兵刃,便已經是一柄寶刀。
后來,他更是見李玄基換過了兩次兵刃。
而這兩柄兵刃,都是以特殊金屬鑄造而成的奇兵。
“卻不知先生想要什么兵刃?”
李玄基聽了,想也沒想,立即道。
如今蘇缺的實力,他估摸著,已達至梁國武林前五之列。
如今中原世家之主失蹤,中原風云大變,他的復國步伐已然加快。
他相信不久之后,便是北上中原之時。
到時,他有可能要借用蘇缺的力量,自是要順著蘇缺的意思。
“刀。”
蘇缺只是為了試驗一下奇兵能否融入神意。
而且,他也不知道,蘇菁到底使用何種兵刃,便隨意道。
“先生,請稍等!”
李玄基立即答應了下來。
隨后,便吩咐一個擅長輕功的親信,去將他要的兵刃取來。
不多時,李玄基的親信,便取來了一柄單刀。
雖然刀身套在刀鞘之中。
但蘇缺卻仍是能感到,單刀之上,蕩漾著能量,便知此刀是以奇異金屬所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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