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烈的大軍敗逃后,確實在城中遺留了大量城中百姓的尸體,直到蕭衍帶著將士進入城中才幫著全面收殮清理了。
但這股腐尸的臭味時至今日還沒能完全消散,導致城中的空氣里總是彌漫著一股讓人反胃的味道。
現在經由江初暖的解釋,讓蕭衍又想起了那些陳尸街頭的畫面。
“娘!”
街道旁邊的一間民居里傳出來凄厲的哭喊聲,引起了江初暖的注意力。
她朝著聲音的來源走過去,推開虛掩的房門。
只見房里只有簡單的一張木板床和兩張凳子,一個約莫十四五的少女正跪在床前哭泣,床上躺著的婦人一動不動,看起來似乎情況不太好。
蕭衍等人由于是男性,不方便進來,便留在門外守著。
看到江初暖戴著口罩進來,少女臉上露出驚詫又恐慌的神情。
“你們是誰?為什么要闖進我家?”
“我們不是壞人,只是在外面聽到你的哭聲,又看你家的門沒有上鎖,所以就想進來看看是不是發生什么事。”
江初暖主動釋放出了善意。
聽到江初暖的關心,小姑娘哇的哭了出來。
“我娘死了,我也準備要死了。”
江初暖微微蹙眉,走上前去檢查了一下床上婦人的情況,確實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但這小姑娘看著情況尚可,她怎么就說自己要死了呢?
“我也發熱了。”
可能是看出了江初暖眼中的疑惑,小姑娘解釋。
“發熱的人離死不遠了,我娘是這樣,隔壁張伯一家也是這樣,而且我身上開始長膿皰了。”
小姑娘說著撩開衣袖,露出半戳前臂,果然能看到幾粒膿皰樣的疹子。
江初暖神色微凜。
她在軍營中檢查了那么多染病的將士,都沒有人像這樣長膿皰,這個小姑娘卻是長了——
這怕不是什么好兆頭。
江初暖又探了探小姑娘的額頭,確實是發燒了。
“我是個郎中,也許能治得好你,你愿意相信我嗎?”她問。
小姑娘睜大了眼睛看她,重重的點了點頭。
江初暖沖她微笑,從袖子中拿出裝退燒藥的小瓷瓶,倒出兩粒退燒藥片給她。
“你吃了這個藥就能退燒了,只要退了燒,你的病我有很大把握能治。”
小姑娘沒有猶豫,從她手心中拿過藥片吃進嘴里。
下一秒。
“這是什么藥?好苦啊?”
“苦口良藥嘛。”江初暖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小鳳。”
通過交談江初暖才得知,小鳳自小沒了父親,是靠著母親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城中疫病開始傳染時母親就不許她出門了。
但母親因為要賺錢,需要到有錢人家去接些繡活回來做,以便能賺些零錢補貼家用。
母女倆已經很小心了,但沒想到母親還是被感染了。
“城里死了很多人,有被那些胡人殺死的,也有染病死的,很多認識的鄰居都死了。城門也被關了,沒有人能逃得出去,大家都說所有人都得死——”
想起自己認識的熟人一個個死去,小鳳紅了眼睛。
“放心吧,只要你信我,就不會死。”江初暖握住她的手,“現在,我有個事情想麻煩你幫忙。”
不知道是不是匈奴人帶來的陰影,自進城后江初暖就敏銳的發現,那些城中的老百姓見了他們一行人就紛紛躲避,仿佛他們是什么妖魔似的。
這樣的抵抗情緒,并不利于治療疫病。
江初暖想利用小鳳,讓城中百姓放下戒心。
只有眾心一致,才可能有效抗擊疫病,不讓城中的疫病傳播出去造成更大范圍的影響,才可能根治得了這場疫病。
“好,我幫你。”
聽完江初暖的解釋,小鳳果斷答應幫忙。
只是,在這種事關生死的緊要時刻,并沒有多少人愿意冒險,小鳳接連敲了鄰近幾家人的門都被拒絕了。
“別傻了,這個疫病要是真的能治好,城里那么多郎中早就治好了,怎么可能還會死這么多人?”
何況,還是一個女人,怎么可能。
“不會的,這位夫人說她有辦法可以救我們。”
小鳳急著想解釋。
但對方顯然不愿意相信,躲在門板后面死活不肯出來。
小鳳無奈的扭頭看著江初暖,“夫人,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
江初暖嘆了口氣,“不怪你。”
“盧星,”蕭衍突然開口,“你回軍中去找些人進城,敲鑼通知城中所有發燒的病人集中到官衙隔離,在那里有可以治療疫病的,免費熬煮好的湯藥分發給大家。”
盧星作揖抱拳,很快就騎著馬急速返回軍中。
“這些百姓會配合嗎?”趙榮有些擔心。
如今就是登門都沒有人會相信,到時起要去隔離關起來的,這些百姓會愿意配合嗎?
“不管配不配合,只有把染病的人全部隔離起來,才能有效阻止疫病的傳播。”江喬在旁邊忍不住開口。
都是經歷過2020年春天的人,他太知道隔離的重要性了。
蕭衍疑惑的目光看向他,有些意外江喬居然也會說出與江初暖一樣的話。
但轉念一想,他是跟在江初暖身邊做事的人,知道這些也不奇怪,便沒有再多想。
“走吧,我們再四處看看。”
江初暖嘆氣,臨走前吩咐小鳳,“等官兵來通知了,你一定要乖乖去官衙隔離喝湯藥,我會在那里的,明白嗎?”
小鳳點頭。
接下來的一行人又在城中轉了兩圈,無一例外都是如此。
可能是由于匈奴人在城中作惡太多,又或者是城門被關后這些百姓已經官府失去了公信力,所以很多人光是看到蕭衍身上的鎧甲就避而遠之了,更別提配合了。
從民間著手的希望太小了,江初暖索性提議去官衙。
“這雍州城里的變故太多了,之前是匈奴人的屠殺,之后又是城門封鎖,如今又疫病橫行,如果沒有官府正式出面干涉,老百姓怕是不會相信,我們去官衙吧。”
當初匈奴人破城后,官衙里的刺史以及其他一眾官員逃的逃,逃不了的則是被匈奴人殺了,因此現在的官衙處于真空地帶,并沒有任何官員駐守。
江初暖想,官員都沒了,也難怪老百姓會不相信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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