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抄家前,她搬空首富庫房去流放 > 第193章 清白不要了
  戌時圓月懸空,隱在烏云身后發出淡淡月光。

  不知道為什么,云皎月覺得段家此刻顯得異常安靜。

  耳畔只能聽見身側竹葉窸窣的聲音,顯然院子里頭激烈的爭吵聲短暫停頓住。

  忍不住在想,剛剛從堂屋一路走來,沒有見到的家仆婢女。

  是否就是此刻西院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尸體。

  云皎月抬眸,和祁長瑾兩人對視了一眼。

  心知肚明。

  能神不知鬼不覺殺掉那么多的下人,還能把尸體搬到一處。

  那位京都權貴,不可能只帶了四個武藝高強的隨身侍從,

  想到那位遲遲不到堂屋的段老爺,不出意外現在應該已經被殺。

  段夫人去請段老爺,運氣好些,知道發生了命案,能逃跑報官。

  運氣不好,今晚也得死。

  云皎月呼吸焦灼,腦子在飛速運轉。

  竟然想不出任何可以和祁長瑾全身而退,外加將方娘從段家救出的方法。

  屋子里逐漸又響起吵鬧聲。

  聲音震耳欲聾,方娘情緒失控。

  隔著窗,一把將擺在窗邊的擺設花瓶,倏地橫掃到地上!

  光滑的瓶身,清脆地,被砸成四分五裂。

  她雙眸赤紅,恨意彌漫像要把人吞沒。

  怒視著,冷冷發問,“姜尋,我一雙玉臂萬人枕,我自甘墮落,還不都是你?不都是你們姜王府害的?!”

  “我做人妾室也好,做妓也好,你有什么資格過問?”

  “只要我能把你們全家都拉下馬,我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姜王府世子姜尋狠狠攥著方娘的手腕,很用力,忍著滔天怒意沒把人手腕給折斷!

  一身墨綠色衣袍緊緊將方婉逼到墻角,外頭的人隔著窗,再也看不見兩個人的身影。

  男人咬著牙,嫌惡和愛意在鷹隼的眼眸中,摻雜滲出。

  上位者的威嚴裹挾著方婉。

  失望說話,“方婉,我給過你機會!”

  “朝堂上針鋒相對,勢必有輸有贏。贏了的地位更上一層樓,輸了的付出性命再正常不過。你爹只是被腰斬,起碼不是凌遲!我父親也算是看在當過親家的面子上,給了他恩典。”

  “還有,你娘大可以好好地當官妓,是她自己選擇自盡。你沒必要把責任,全都推卸到我姜王府身上!”

  姜尋眸中冷意彌漫。

  寬厚有力的右手!頓時掐住方婉纖細的脖頸!

  像是想起了什么憤怒的事情。

  “五年前,只要你愿意,你還是可以坐上我姜王府世子妃的位置!”

  一字一句,“是你放著高貴的世子妃不做,想女承母罪,自己跑到滄州做妓!官妓當不了,就自己賣身。”

  “要不是我念著和你往日真情實感的情分!”

  “我絕不會待你如珍似寶,更不會在力所能及時,每每見你就滿足你用香的喜好,由著你做事!”

  擲地有聲的話語傳出院子外頭。

  云皎月嘴角抽了抽,關于腰斬和自盡的言論,這是什么渣男發言?

  到底怎么說得出口?!

  大概明白,方婉對于這位世子來說,就是曾經珍愛過的籠中鳥。

  籠中之鳥,玩物而已。

  只要方婉在他的可控范圍內,不管要什么,他都任她折騰。

  等到失控時,上位者享受濫用權力的歡愉,就成了故作的深情。

  責罵之余,越漸露出奸佞的本來面目。

  間歇性發泄怒意過后。

  姜尋突然軟了語氣。

  看到對方因為窒息青紫的臉蛋。

  瞬間松開掐著脖子的手,好聲好氣,極其病態,“婉婉,你把東西交出來好不好?”

  “反正你拿著那些東西也沒什么用處。”

  雙手握住方婉的肩膀,“只要你把我給段家的錢莊銀票,外加手下之人和段家的書信往來全交出來。”

  “你當人妾室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

  “我也會帶你去京都養著,前塵往事我們一筆勾銷!”

  “我姜尋發誓,我絕不會虧待你!好不好?”

  方婉水靈靈的眼睛,看笑話一樣,看著對方。

  冷漠仇視道,“你做夢!殺父辱.母之仇不共戴天!”

  “我苦心籌謀,才等到今天能將你們姜王府繩之以法的證據。我怎么會輕易放過你?”

  話畢,姜尋皺了皺眉頭。

  有片刻失神,“你什么意思?”

  “你們姜王府覬覦皇位已久!根本看不上皇帝賞賜給你們的那點龍涎香。不知道偷偷挪用了多少年的宮廷御用香料!那些香料,早已超過王府所配用的規制。”

  方婉說話聲音嘶啞,纖細柔弱的手指摸著自己脖子上的指印。

  滿是風情的眼眸上下打量了一眼姜尋。

  喉嚨很痛,但現在心里卻很痛快。

  冷笑,“每次你來找我,我都會從你手里拿到龍涎香。”

  “年復一年,除去用了的,積攢的也有數兩!我連盒子都沒舍得扔,都偷偷藏了起來。”

  “姜尋,我等了太多年。每天盼望你全家去死,成了我活下去最大的希望。”

  “我是真怕自己等不到啊……還好,這半年來你出現在滄州兩次,又去了青州。我就知道,你們王府挪用的香料,是再也補不上了!”

  方婉隱隱有些得意,昂起頭望向姜尋。

  明媚的眼睛春意盎然,“你或許不知道,早在你讓段家出面,賄賂市舶司更改今年購買的龍涎香數量的時候,我就,和段老爺勾搭上了。”

  掰手指細數,“挪用皇室龍涎香,走.私賄賂官員,逾矩用香規制。”

  “這一樁樁一件件,我想……足夠你們姜王府被彈劾、毀掉多年積攢的名聲了!”

  姜尋陰郁的眼神,漸漸殺意生猛。

  緊握著的拳頭咯咯作響。

  虛與委蛇,生硬說話,“婉婉,我們在京都相處過多年!”

  “我對你尚且還有情意,你不要恃寵生嬌!”

  “聽話一些,趕緊把東西交出來,別逼我殺你!”

  方婉長著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瞪著姜尋。

  聲音凌厲如刃。

  彎唇譏諷,“你的情意,早在驛站那晚,就一點都不剩了!又何必說這些讓人作嘔的話?”

  萬壽縣驛站那晚,她白天還接了客。

  姜尋知道后,惱羞成怒。

  蔑視她嫌棄她,還覺得她骯臟。一怒之下,親眼命令手底下的人欺辱她!

  她頑疾發作沒了呼吸,他還把她扔進了馬圈。

  什么恃寵生嬌和尚且有情意?

  在這個自認為高高在上的男人面前,她根本連絲毫的尊嚴都沒有!

  方婉想到這些,呼吸有些喘不上氣。

  她既替自己感到驕傲,又覺得一路走來實在辛苦。

  這么多年,她沒有權勢地位,只有殘花敗柳之身。

  她一步一步靠自己當上了花魁!

  別人接客諂媚,她交談之間,照單全收細細學習。什么貴女難以放下的身段,還有比命還重要的清白,她都不要了。

  掉下泥潭后,她就仗著姜尋對她的那點愧疚。

  還有自己為數不多的一切,在滄州站穩腳跟,一點一點籌謀,才等到今日段家的品香宴!

  云皎月在外頭聽得后背發涼。

  早在萬壽縣方婉誣陷祁長瑾欺辱她那次,她就知道方婉很瘋。

  但沒想到,她能這么瘋。

  只是因為知道姜王府用香超了規制?

  她就有孤注一擲不當世子妃,轉頭進青樓當妓的決心?

  甚至不惜冠上自甘墮落和下.賤的污名,跑到千里外的地方,忍受多年當花魁。

  做了這些……

  只為了?蟄伏多年,等姜王府露出馬腳?

  可要是姜王府一直沒有露馬腳怎么辦?或者方婉在此之前遭遇不測。

  那她所做的種種一切,不都是無用功了?

  云皎月情緒復雜,開始心疼起方婉。

  不過,不得不承認。

  方婉瘋歸瘋,但她小心翼翼之下的所作所為,也的確經過了深思熟慮。

  就比如方婉決定在滄州安身,就是個明智之舉。

  滄州離青州密州不遠,又不在兩州之中。

  她只要自己不說,幾乎沒人能想到,她這么多年的目的,就是為了在香料上打擊姜王府。

  云皎月抬手揉著眉間,替房間里劍拔弩張的情形感到擔憂。

  得想個辦法,帶方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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