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天空不注意，太陽和月亮偷偷換了班。
風里帶著一絲涼意，鎮上有幾家早點鋪升起了白煙，濃郁香甜的豆香飄出，小橋上聚集了不少晨練的人。
太陽完全升起的時候，陳牧也慢悠悠出了門，今天要去報到。
他到學校的時候，路上已經沒了學生，校門口除了站崗的保安還有一個身穿深藍色襯衣，頭上有點“荒蕪”的男人。
男人一看到他便走了過來，臉上帶著討好的笑:“你就是陳牧吧，我是你這個學校的班主任任華。”
陳牧對于男人認識他有瞬間的錯愕，但隨即了然，他來這邊他爸肯定也提前打過招呼了。
走廊里，任華回頭看了眼身旁面無表情的人，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地開口:“陳牧同學你這個頭發不太符合校規，能不能找個時間染回來。”
“不能。”
“你身上的紋身……”
“不能。”
陳牧撩起眼皮:“老師，別和我商量什么事，要是哪里不滿意，您別忍，直接把我開除就行。”
陳牧說完瞥了眼墻上的班牌，確定是自己去的班級，敲了一下，沒等人回應壓下把手便推門而入。
有禮貌但不多。
講臺上正喝水的老師被嚇得咳了一聲，她慌亂地放下杯子，看著突然闖入的人，班里的背書聲也戛然而止。
他就像是一張大網在最短的時間內捕住了全部人的視線。
學生們頻頻抬頭看這個闖入者。
男生一身黑衣，衛衣帽子在頭上戴著，他側著身，看不清模樣，但那只垂在身側的手冷白且骨節分明。
學生們忍不住哄鬧了起來。
“這誰啊，為什么看不清臉我也覺得有點帥呢？”
“那雙鞋，我怎么記得前幾天剛在官網上看到預告，他怎么就穿上了？”
……
講臺上的老師朝門這邊走了過來，在看清陳牧時眸光微閃，而后將目光放在了任華身上，做了個口型:“什么情況？”
顯然任華也沒想到男生的舉動，有些慌亂的朝那個老師解釋:“新來的轉學生。”
“那個先安靜，我們班來了位新同學，”任華開始控制局面。
底下喧鬧的厲害，他的聲音被淹沒，依舊吵。
任華走上講臺“砰砰”敲了幾下桌子，學生們這才陸續安靜了下來，只不過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盯著門口。
見局面控制住，任華朝著陳牧擺了擺手，“過來介紹一下自己。”
同學們的視線隨著男生移動，他們看著人往講臺走，他在講臺內側站立，身子轉了過來。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肩頭，深邃的眉眼被光影勾勒，挺鼻、薄唇，皮膚冷白。
班里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一個個都直直地盯著講臺上的人。
藍色窗簾被風吹起一角，少年的模樣顯得很不真切，像是漫畫里走出來的美少年。
他的五官極其出挑，尤其是那雙眼睛，眼瞳是純粹的黑色，眼尾略彎上翹，似笑非笑間帶著漫不經心的慵懶，一副蠱惑、矜貴的貴公子模樣。
藍發和紋身也只是襯得他氣質更加清冷神秘。
窗外，風吹樹葉，沙沙作響，窗內，晨光柔和，教室安靜。
陳牧眼神落在了講桌那半截粉筆上，神情淡漠地說出了名字。
失神的學生在男生冷冽磁性的聲音中回神，頓時哄亂起來。
在雷動的掌聲中夾雜了些直白的驚嘆。
臥槽，好帥！
女孩們激動交流起來，其中有幾個膽大的偷偷從抽屜里抽出了手機。
任華被突然爆發的掌聲嚇了一跳，他幾次開口制止發現完全不受控制，最后還是重重敲了幾下桌子，才慢慢安靜下來。
“都什么樣子，高三的人了一天天就知道亂吼亂叫，”他斥責了幾句，觀察著下面的座位。
班里目前只有倒數第二排靠窗位置和第四排角落空著。
任華猶豫不決，倒數第二排空位旁邊坐的屬于比較難管的那一類學生，可第四排、他看了眼女孩，為難地撓了撓頭，“第四排也不太行啊，顏汐眼睛恨不得長陳牧身上。”
思量了好一會，最后還是指向了倒數第二排：“陳牧你先坐齊飛旁邊吧。”
班里學生聽到老師的安排，都有瞬間的錯愕和驚嚇。
“這兩個人氣場有點沖吧。”
倒數第二排靠墻坐的是一個沒穿校服的男生，長相偏硬朗，眉骨有道短疤，聽到任華說完，一只腳踩在了外面側放的凳子上。
學校里的人大多都認識齊飛，有名的刺頭，動不動就是找事欺負同學。
學生們都轉過頭，視線像利箭，唰唰朝這邊射了過來。
講臺上的少年走了下來，他依舊是單手拎著書包，長腿筆直，配上那張不可一世的淡漠臉，隨隨便便的走路也帶著股拽勁。
坐在里面的齊飛看到人過來也沒任何要起身的動作，相反，眼神點了點那只被踩著的凳子，他眉毛輕挑，眼里挑釁的意味明顯：“坐唄。”
“齊飛你又想請家長了吧，一天天沒個正形，把腿放下去。”
任華剛斥責完，教室里就響起砰的一聲，是肉體被砸的沉悶聲響，緊接著是一道尖銳的響。
凳子與地板摩擦發出的刺耳聲。
沒人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剛才還一只腳踩著凳子狂妄囂張的人卻突然臉色慘白地站了起來，懷里還抱著本英語詞典，而座位上的兩個凳子因為激烈碰撞都翻倒在地。
“你是不是想死啊，”齊飛吼了一聲。
比起被書砸的疼痛，他更多是驚嚇，他沒料到男生竟直接踹了過來。
講臺上的任華也嚇得匆忙跑了下來，他站在過道里，先看向了里面一臉惱意的人：“齊飛你先坐回位置上，還有你陳牧……”
任華剛轉回頭，男生就已經用腿勾出凳子，面無波瀾地坐下了，仿佛剛才的事情和他無關。
看到這里班里人臉色變得復雜，這心理素質有點過于好了。
齊飛的臉色也不太好，把書扔到了陳牧坐的位置上:“他媽你小子誰啊，信不信我弄死你。”
齊飛這一聲把在場的人都下個半死，班里一片死寂，緊張地看向坐在位置上的男生，都替他捏了把汗。
少年掀起眼皮，神情淡然，像是毫不在意，勾唇笑了笑：“試試。”
這兩個字的音他咬的極淡。
可在場每個人的心，都莫名被什么重物撞了一下。
太傲了。
被一個人接二連三的公然羞辱，齊飛的臉上也是由白變紅，手握緊拳頭舉了起來。
回過神的老任嚇得趕忙伸手去攔，呵斥：“齊飛你干嘛呢，把手放下。”
盡管憋了一肚子火，可在對上男生那雙漆黑凌冽的眸子時，齊飛舉起的拳遲遲不敢落下，最后只是咬牙從齒縫里擠出了幾個字：“你給我等著。”
“嗯，”像是不在意，極其敷衍的語氣，陳牧別上耳機，理了理帽子，旁若無人地俯身趴到了桌上。
學生們看著男生一系列的操作已經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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