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恩說完這句,準備離這幾個人遠點,剛轉身,就看到了身后站著的人。
她怔在原地。
空氣是潮濕的,路燈打在下過雨的地上,閃著星星點點。
陳牧那雙看著自己的眼睛黑沉沉的,可里面似乎又有什么在翻滾。
池恩有點不知所措了,她在想人是什么時候來的,自己說的話他又聽到了多少。
“你……”她說了個音,他就接過了話茬,“都聽到了。”
池恩把頭低了下去。
少年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明明挺在意,為什么要裝成不在意。”
池恩嘴唇抿成了一條線,“我隨口說的,你不要當真。”
她說完這句,就聽到了一聲輕笑,“哪有說過還后悔的。”
池恩手指輕輕扯了一下衣服,有些羞窘。
“我想當真怎么辦,”他停頓了一下,俯下身去看她的眼睛。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對,池恩眼睫微微顫了一下。
他的唇邊掠過一抹淺淺的笑:“我長那么大這可是第一次有人夸我。”
說這句時陳牧眼里一抹極不可察的落寞閃過。
池恩捕捉到了,忽然想起了陳牧來茶社的原因。
他家里人似乎從來不支持他做的事情,分明在自己領域那么優秀的人,在父母眼里就成了不務正業。
她心里有些漲,柔聲說:“那你當真吧。”
陳牧愣了一下,低頭笑了出來。
“今天怎么那么乖啊。”
池恩被人這句說的耳朵有點紅,她往后退了一步。
陳牧笑了笑,側過頭將目光放到了女孩身后的那幾個人身上。
幾個人被看的一抖。
陳牧沒說話,徑直朝人走了過去。
沒有任何前兆,也沒說一句廢話,抬起腿便踹在了中間的那個男生身上。
*
燈影在玻璃車窗上搖曳,夜色溫柔。
今天車上的人出奇的多。
每一站很少有人下車,相反都會上來不少人。
池恩本來是有位置的,但在上一站讓給了一個老婆婆。
于是就成了現在這種,她在靠近車門的扶桿那里站著,陳牧則是以一種環著她的姿勢站在她身后。
陳牧低頭看著懷里的人,眼尾微微揚起。
池恩僵著身子不敢動,垂眸看著男生握著扶手。
在她神思不知道飄到哪里的時候,忽然,車前闖過了一個騎車子的行人,司機一個急剎,車上的人都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池恩扶的很虛,突然的剎車,她身子也不受控地向前倒去。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摔倒的時候,書包被人扯住了。
在一瞬間跌進了身后的人懷里,撲鼻而來的是他身上清冽的香味。
她心狠狠跳了一下,緩了兩秒小聲道謝。
身后的人沒接話,只是在下一秒握住了她虛扶著扶桿的手。
他手掌貼上來的時候,掌心的溫度也跟著襲上來,“扶好。”
雨水拍打著車窗,池恩心里似乎也掀起了點點漣漪。
*
回到茶社,池恩剛邁進客廳的門就看到了沙發上坐著的一個男人。
她步子停住。
隨后跟過來的陳牧在看到沙發上坐著的人時,也停了下來,眉頭微皺,語氣不太好:“你來干嗎?”
“看看你最近怎么樣,”聽起來挺關心的一句。
陳牧輕嗤了一聲,“還沒死。”
“陳牧,”男人語氣不由得加重。
“這就裝不住了啊,”陳牧諷刺了一句,朝沙發上的池老爺子微微鞠躬,轉身往外走。
只不過臨走時又看眼旁邊的女孩,“我先上樓了。”
池恩有些懵。
“小恩,”坐在沙發上的老人沖她擺了擺手。
池恩回頭看了眼往外走的人,抬腳走到了爺爺身邊。
“小恩,這是你陳延叔叔,”老人出聲介紹。
離近看,池恩發現陳牧的眉宇和面前的男人很像,她禮貌鞠躬:“叔叔好。”
“好,”陳延看著面前乖巧漂亮的女孩眼神比起剛才柔和了很多,“快坐。”
池臨也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孫女坐下。
這時陳延又開了口:“小恩叔叔這次來主要是想讓你幫我件事情。”
池恩抬頭看他:“什么事?”
“我聽你姑姑說你和陳牧關系還不錯,你能不能幫我引領一下他。”
“引領?”池恩被這個詞搞得有點摸不著頭腦。
“陳牧那小子性格鬧騰,你剛好靜,叔叔想讓你帶著他讀讀書,練練字什么的。”
池恩愣了一下,極其不確定地問:“他嗎?”
陳延看小姑娘這個反應,也不禁笑了出來:“是有點難為你了。”
“算了,”陳延擺了擺手,“那小子肯定也坐不住,我之后再想想別的辦法。”
池恩在樓下呆了一會,后面聽到兩個人聊到工作的時候,辭別上了樓。
她剛到樓梯拐角,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人,這時他也把頭抬了起來。
池恩走過去。
在她快要經過陳牧時,他開了口。
“怎么那么久才上來?”
“陳叔叔剛剛和我說了幾句話。”
“他說什么了?”
池恩抿了抿唇,實話實說:“讓我帶你讀書練字。”
陳牧有些意外這個回答:“讀書練字?”
“嗯。”
“那你怎么說的?”
“我問叔叔,他嗎?”
“……”
陳牧看著女孩,似乎已經看到她當時說這兩個字的懷疑模樣了。
他低聲笑了出來:“你什么意思啊?”
池恩沒立刻說話,過了好一會兒,輕聲反駁了一句,“你本來就坐不住呀。”
陳牧看著小聲嘀咕的人,唇角勾了勾,逗著她,“那可不一定。”
*
“砰”的關門聲在走廊里響起,陳牧看著跑走的人,眼底的笑意更深。
池恩站在門后,一顆心砰砰跳個不停,她揉著自己發燙的臉,耳邊依舊是男生剛剛那句。
“你要是老師,我會坐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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