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不置可否。
江淮忍不住咬緊了嘴唇，心里難過不已。
他以為他只是單純的想要幫助他。
“人心難測，江淮，你留在H市，很快就明白了他們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各有各的算計了。”
程澄身體乏力，跟江淮說了沒多久的話，就起身要去休息。
江淮也站了起來，有些不知道該何去何從：“表姐，那我以后……”
她以后應該怎么辦呢？
她有些迷茫。
程澄微笑，眼神溫柔的望著她：“好好讀書，我們這種普通人，也唯獨只有自己奮發圖強，好好讀書這條路，才能打破一些階層的壁壘。”
江淮點點頭。
程澄進了臥室。
蔣顧看著江淮，對程澄這個遠房表妹并沒有什么好感。
“以后少來找她，”蔣顧冷冷道。
江淮被這樣嫌棄，抬起眼驚訝的看著蔣顧。
蔣顧眼里有不加掩飾的厭惡跟惡意：“你跟她也沒有多親，離她越遠越好。”
既然是趙其琛拿她威脅程澄，那她跟程澄之間的關系越遠，趙其琛拿她來威脅程澄的效力就越弱。
他沒有想過一個遠房表妹會跳出來成為程澄的軟肋。
現在這個軟肋出現了，他不允許這樣無關緊要的人讓程澄被一再挾制。
江淮感受到蔣顧對她的厭惡跟不歡迎，咬了咬嘴唇，含淚表態：“我不會再給表姐添麻煩了，你放心吧。”
表姐是對她好的人。
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幫助別人傷害表姐！
她給蔣顧鞠了個躬，然后轉身，快步離開了程澄家。
蔣顧跟過去關門。
在房門關上的時候，不由眼神里布上了一層陰霾。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程澄居然還讓江淮留在H市受趙其琛的恩惠完成學業。
她如果一直留在這里，豈不是一直要成為她被攻擊的弱點？
現在趙其琛能拿江淮當借口來找她。
那以后，是不是也有別人有樣學樣，拿著江淮為要挾，來再三傷害她？
他不能允許江淮這樣無關緊要的人成為程澄的弱點。
這個H市，不能留下她。
蔣顧將門把手轉了一圈，擰開門，向外走去。
現在追出去，還來得及把江淮攔住。
……
程澄進了房間之后，就抬手扶住了墻壁。
額頭上有細細的冷汗冒出來。
她覺得身體有些發熱，腦子也有些昏沉。
忍不住掀開被子，先躺在了床上。
這是要感冒的前兆。
這個冬天好像比以前經歷過的所有冬天都要寒冷一些。
她本來身體還不錯，但是今年的抵抗力卻意外的差。
是趙其琛給她用的那些藥的問題嗎？
還是純粹只是因為天氣的問題？
她迷迷糊糊的縮在被子里，裹緊了自己，把自己包成了一個團。
而另一邊。
蔣顧的腳步停下，喘著氣，喊住了前面的人：“江淮！”
江淮聽到蔣顧的喊聲，扭頭，淚眼里滿是詫異的看向了蔣顧。
他怎么會追出來？
有事嗎？
“離開H市。”
蔣顧走過來，在寒風夜色里，開門見山的要求蔣顧：“從H大退學。”
江淮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嘴巴張了張。
下意識的想要拒絕。
能考上H大是她耗費了多少心血才做夢一樣得來的結果，這是她夢寐以求的高等學府。
是她通向未來目標的必經之路。
如果不從這座人人稱羨的高等學府走過，那么她將無法達到自己想要去往的目的地。
這不只是學府，而是通往天堂巔峰的金色階梯。
“我……我不能……”
她鼓足勇氣要拒絕。
“江淮！”蔣顧卻在她把拒絕的話說出來之前，極其強勢的打斷了她的話，并且挑眉，義正言辭的問她，“你想要害死程澄嗎？！”
“沒有，她是我的表姐……”
是她的恩人，是供她讀完了高中的人。
不只是單純的表姐，更是她的目標，燈塔，引路人。
她是她的榜樣！
“你留在H市，只會成為別人威脅她，強迫她，甚至是要她命的籌碼，”蔣顧冷冷的，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打從心底里不認同她的存在，也瞧不起她，“她不欠你的，就為了能讓你在H市有一個光明的未來，就要被脅迫著拿命給你鋪路？”
“不是的……”江淮無措的解釋，“我自己考上的，H大是我自己考進去的……”
“你自己考進去的？”
蔣顧覺得可笑，“你今年大二吧？”
“是……”江淮的心里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大二，你考進去的時候，正好是你表姐離開的第二年，趙其琛資助你，只是查到了你是她唯一的親人，唯一在乎的人，所以才把你送到了H大，你覺得憑你自己的本事，你能考上H大？”
蔣顧根本就不用去查江淮在校的成績，只看她這小家子氣的窮酸氣質跟有些呆傻天真的遲鈍性格就能知道，她絕不是在校里的尖子生。
她身上既不帶著那種俯視眾人的低調學霸的沉穩，也不帶著那種各方面都出挑的自信精明。
這樣的人，注定不是人們關注的焦點，也不是眾人所說的天才。
江淮似乎是被蔣顧戳中了下懷。
忍不住咬緊了下唇。
她也開始懷疑自己。
她在校內，一直是年級二十名往后的成績。
學校不是重點中學，二十名往后壓根不可能考上全國前五的名校。
可是，她們年紀第一都沒有考上的高等學府，她考上了。
學校里張燈結彩的為她慶祝，村里更是鞭炮齊鳴敲鑼打鼓。
整個鎮子上都知道出了一個百年未曾有過的名校生。
這真是她自己的實力嗎？
雖然在校的這么多年，她一直都嘔心瀝血的去學，去拼命的學。
但是她并不是天資聰穎的人。
在考上之后，她也曾懷疑自己，但是最終用‘笨鳥先飛’跟‘天道酬勤’之類的話，說服了自己。
現在，蔣顧一說，她才覺得，那好像是自欺欺人。
“趙其琛是我的舅舅，他每年給H大捐錢捐物，已經持續了十年。”蔣顧看著她漸漸白了的臉，跟陷入自我懷疑的惶恐模樣，并沒有慈悲心腸的住嘴，而是給她最后的致命一擊，“H大的校長每年給他一個舉薦名額，讓他推薦一名高三畢業生來H大保送就讀，這么多年來，他都沒有推薦過人。
你說，你能考上，是不是他幫了你一把？”
江淮驚得在寒風里，瞪圓了眼睛。
蔣顧扯了扯嘴角：“不是憑自己的本事來的，就不要賴在這里不走，做人不能忘恩負義寡廉鮮恥，你念了這么多書，不懂這個道理嗎？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