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醒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目的是有些刺眼的光。
錦泰的聲音在旁邊關切的響起來，問她：“你醒了？”
程澄的心里面有些失望。
為什么她醒來的時候，跟她說第一句話的人不是趙其琛。
她這個時候想要聽到趙其琛的聲音。
每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想要聽見的都是趙其琛的聲音，而不是錦泰的聲音。
程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還是覺得胸腔有些疼痛。
“你不要用力吸氣，會讓你疼。”
程澄看向錦泰。
錦泰也看向她，跟她由衷的開口道謝：“謝謝你救了我。”
程澄失笑：“那我對你，算是有救命之恩嗎？”
錦泰默然片刻，道：“我們之間的恩怨算是一筆勾銷了。”
她在南加密林的時候殺了他一次，現在，卻又救了他一次，他們之間的恩怨，足以一筆勾銷。
程澄聽見他說的話，想要笑一下。
可是一動，還是身上疼的厲害：“你不要亂動，好好躺著，醫生馬上就過來了。”
程澄點點頭。
渾身的疲憊感還是如同潮水一樣，一次次的往身上涌過來。
錦泰看她臉色不好，問：“你想吃點東西嗎？”
程澄感覺到，此刻的錦泰，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正在照顧生病家人的人。
她看著錦泰。
錦泰被她這樣看著，覺得奇怪：“怎么了？”
程澄道：“我想吃蝦。”
錦泰立刻吩咐人去準備。
隨后，程澄又問：“你沒事吧？”
錦泰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我沒事，你是傻子嗎？為什么要給我擋槍？”
程澄扯了扯唇角。
覺得這是一個解釋不清楚的誤會。
她并沒有想讓錦泰活下來。
可是，身體比大腦更加的理智，也更快的做出選擇，然后擋在了錦泰的身邊。
“那個角度打過來的子彈是瞄準了你的，如果我不替你擋下來的話，現在你就已經死了。”
程澄說的話全都是實話。
錦泰心里面一清二楚。
“如果我死了，你就可以從綠洲研究所離開。”
程澄苦笑。
嘴上回答：“你是我的丈夫，雖然禁錮了我的自由，但我還是不想讓你死。”
這話是違心的，是跟錦泰的逢場作戲。
是一種欺騙，但是錦泰，似乎是真的相信了她所說的話。
程澄的心里面比誰都更加的清楚。
錦泰如果死了，他們研究所里面的人也不會因為錦泰一個人的死亡而得到自由。
整個研究所都是Y研究所的分支，都是彼此聯系的。
就像是梅里所長死后，錦泰代替了梅里所長的職位一樣。
同樣，錦泰如果死了，也有人過來接收他們。
所以，錦泰是否死，跟他們是否能夠得到自由，根本沒有直接的關系。
她只知道，錦泰活著，她能夠利用錦泰，距離Y研究所的總部更進一步。
而錦泰死了，就全完了。
要想要跟新的研究所的所長建立良好的關系，完全是比登天還要更難的事情。
對方不會輕易的信任一個陌生人。
更不會信任她。
橙橙的眼神很復雜，心中有心事。
錦泰輕輕握住她的手指，安撫：“不要擔心，那個襲擊我們的人，我一定會抓住他。”
程澄點點頭。
她又問：“你知道他為什么要襲擊你嗎？”
錦泰道：“這個研究所里面的人，沒有一個不想要讓我橫尸當場吧？”
他主宰著這個研究所，是這個研究所里面所有研究員的噩夢。
所以，這些人想要除掉他這個噩夢，也是完全合理的事情。
程澄卻道：“就算是研究所里面的研究員對你不滿，想要你的命，但是，他們有這樣的心，卻也沒有這樣的能力。”
錦泰微笑。
程澄所分析的這些完全是對的。
所以，他懷疑想要他命的人是Y研究所的人，并不是這些不足為據的研究員。
他去波士頓研究所的那一趟，除了給波士頓研究所一管鮮血，別的并未給與支持跟配合。
上面的人想要拿他做實驗，現在已經想的發瘋。
否則，也不會派人來綠洲上面襲擊他。
“阿泰？”
程澄問錦泰，“你有什么事情是瞞著我的嗎？”
程澄這樣問，錦泰就忍不住笑了：“好像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你。”
程澄彎了彎唇角：“我們是夫妻，不是應該是了解對方更深的人嗎？”
程澄這樣說，錦泰倒是喜歡聽。
他喜歡聽程澄說他們兩個是夫妻。
如果他們兩個真的是夫妻就好了。
“我能抱抱你嗎？”
錦泰問程澄。
程澄與他逢場作戲，心里面卻是排斥他的任何身體接觸的。
所以想要拒絕。
但是拒絕，又會引起錦泰的懷疑。
所以，在猶豫不決期間。
外面的醫生正好走了進來，要查看程澄的情況。
程澄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氣，正好可以借此機會，躲過錦泰的擁抱。
錦泰看著醫生給程澄做檢查。
而程澄如今醒過來了，很多事情也需要他親自去辦一下。
“你在病房休息，我離開一下，尼拉就在病房外面，有事喊她。”
程澄點點頭。
錦泰這才從病房里面離開。
錦泰離開之后，尼拉就走進了病房。
程澄剛醒過來，也很疲憊。
醫生在檢查之后，就從病房里面走出去了。
尼拉替程澄拉了拉被子，之后，才問程澄：“程老師，您現在的狀態還好嗎？”
程澄苦笑：“很不好。”
尼拉道：“您可能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夠恢復了，您受傷的那天晚上搶救了一整夜，差一點，您就要從這個美麗的世界離開了。”
程澄笑了：“我以前覺得這個世界美麗，現在覺得這個世界沒有那么美麗了。”
“那您還要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嗎？”
尼拉問。
程澄睜開眼睛，看向尼拉：“你說呢？”
尼拉道：“您得活著。”
程澄不置可否。
而尼拉在沉默了一瞬之后，道：“您這次受傷襲擊您的人，還沒有被抓到。”
程澄早已經清楚。
如果已經抓到了，錦泰肯定是會跟她說的，但是沒有說，那就說明沒有抓到。
“這個人到現在還沒有抓到，顯然是很有本事的人，”她說完，目光看向尼拉，開玩笑一樣，問：“該不會是你們的人做的吧？”
尼拉立刻否認：“不是。”
她否認的絕對干脆。
程澄看她不像是撒謊的樣子，才開口：“他還不能死。”
尼拉皺眉，問程澄：“您為什么這么說？”
程澄道：“你不會覺得只要錦泰死了，所有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吧？”
“他如果死掉，大部分的事情都能夠解決。”
程澄卻道：“恰恰相反，如果他死了，事情只會變得更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