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這話，讓嚴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低低笑了一聲，道：“是為夫孟浪。”
方才那話，沈半夏其實也就是口上花花，調戲一下對方。
她還以為嚴鳴會否認，倒是沒料到……這豈不是承認了？
沈半夏眼里閃過一絲訝異，而后便聽嚴鳴問道：“所以，方才夫人在想什么，怎么那般入神？”
沈半夏思索片刻，便將自己的顧慮說了。
嚴鳴面露訝然：“原來夫人覺得自己風頭太盛么？”
沈半夏：“難道不是？”
嚴鳴笑著答：“或許吧，只我以為夫人并不在意這些。”
沈半夏：“……”
怎么感覺哪里怪怪的。
沈半夏瞇了瞇眼：“你是不是在嘲諷我？”
嚴鳴驚訝：“夫人怎么會這樣想？我怎么會嘲諷夫人你呢，我對夫人的真心難道夫人還不相信嗎？”
沈半夏：“……”
等等，頻道是不是突然轉錯地方了。
還沒等沈半夏繼續說，嚴鳴又開口了：“至于羽絨服的事，夫人其實不必想的太過麻煩。”
“夫人覺得它好用，可真要細算起來，這東西耗費并不高，夫人大可將它當做有些新奇的禮物送到識貨的人手里就是。”
沈半夏挑眉：“你的意思是……”
嚴鳴：“夫人如果希望這東西能用在民間，最好不要把它當成是什么稀罕東西。”
畢竟，在這個階層分明的時代，好東西……可不是那些百姓有資格使用的。
“不過如果夫人是想以此來獲取錢財，那就……”
沈半夏清了清嗓子，制止了嚴鳴繼續說，微笑著說道：“你說的對，我明白了。”
她多的是辦法從那些有錢人手里掏銀子，用不著利用這個。
沈半夏道：“庫存里應該還有一些存貨吧，一會兒我讓管家把足夠換洗的留下來，剩下的就當做年節時走禮的附帶品送出去，相公覺得如何？”
嚴鳴微笑：“可。”
也是沈半夏與常熙長公主以及成王妃關系不錯，故而雖然在守孝，但在春節這種大節時，讓人準備一些禮物送上門，旁人也不會覺得有多奇怪。
或許會有些驚訝，但只要稍稍想想她們之間的聯系，也能理解。
這樣一來，也就不會太引人注目。
沈半夏沒讓送禮的人刻意留什么話，等到給二人復診時順帶提一提，那兩位都是閱歷豐厚的人精，很多話不用說的太明白。
臘月八號這日，沈半夏剛起床，就看到嚴鳴坐在桌旁，像是在等她。
而桌上這會兒已經擺上了一些吃食，在嚴鳴旁邊的位置上，則放著一個做工考究的瓷碗，碗沿竟是用的金邊，這規制……
沈半夏腳步微微一頓，走過去低頭看了眼，發現是一碗臘八粥，疑惑道：“這粥是哪兒來的？”
在這個各種用品都有對應身份地位規制的時代，杯盤碗碟也同樣有一套規制存在，一些圖紋或者款式是普通人不能用的。
眼前這個明顯與其他餐具格格不入的瓷碗便是一種，如果沈半夏沒記錯的話，這種金邊碗應當是只有皇家才能用的。
嚴鳴笑著看她：“夫人不是應該猜到了么？大清早的，宮中來了人，就為了專程送這一碗臘八粥來。”
沈半夏啞然。
與嚴鳴對視了好一會兒，兩人相顧無言。
還是嚴鳴先開了口：“夫人快去洗漱吧，這粥路上已經涼了不少，若是再晚些，怕是要冷了。”
沈半夏下意識道：“冷了再熱不就行了。”
嚴鳴默默看著她。
沈半夏反應過來，想起規矩，若是皇帝賜菜，下位者是要恭恭敬敬全部吃下的，不管菜冷了還是被下了毒，不能拒絕。
拒絕就有忤逆上意的嫌疑了。
她梗住了：“這規矩也沒明文寫出來，再說了，這里都是自己人……”
嚴鳴笑：“夫人誤會了，我只是在等夫人洗漱罷了。”
他剛剛可什么都沒說。
沈半夏：“……”
她沒好氣看他一眼，轉身要去洗漱更衣，走到一半覺得不痛快，轉回身湊到他身旁，伸手捏住他臉頰用力扯了扯，這才去洗漱。
嚴鳴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感受著還未散去的痛意，唇角笑意未散，只眼神里明晃晃地若有所思。
過了會兒，沈半夏換了一身素色常服回來，在桌邊坐下后摸了摸那碗，轉頭讓人拿銅盆和熱水來，就這么簡單粗暴的把碗放了進去。
嚴鳴在一旁看著，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拿起筷子：“夫人今日怕是又要惹不少人打聽了。”
沈半夏輕輕嘖了一聲，也知道嚴鳴這話說什么意思。
要是旁的也就罷了，這大清早的就有人出城往莊子上來送東西，還是宮里的人，那些對德熙帝一切動向都十分上心的人想不盯著她都難。
不過……
沈半夏道：“怎么說我也是才封不久的濟春縣主，在陛下那兒真當紅呢，今年分一碗臘八粥也不是多離奇的事，想來，也頂多算讓一些紅眼病的人嫉妒我罷了。”
那些個朝臣跟她沒利益沖突，大概率不會在意這些。
嚴鳴輕輕嗯了一聲：“夫人心中有數便好。”
沈半夏心道：“我心里可沒數。”
不過，沈半夏看著面前即便是非常放松的狀態下也依舊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的嚴鳴，又在心里算了算時間，嘆了口氣。
嚴鳴停下動作，抬頭看她：“怎么了？”
沈半夏搖搖頭：“沒什么，只是覺得有點可惜而已。”
嚴鳴面露疑惑。
但沈半夏沒打算繼續說，感覺粥熱的差不多之后，在指腹處附著了一層薄薄的精神力，面不改色地伸手將水里的碗拿了出來。
她這突然動作把一旁等候吩咐的秋蘿秋菊都給看懵了——那可是熱水！剛燒的熱水！滾燙的！
就算隔了這么一會兒的功夫，稍稍涼了一些，但想也知道依舊會很燙！
秋蘿都給傻了，聽到沈半夏說：“把水端下去吧。”
秋蘿也不用喊其他小丫鬟進來端水，自己親自上前，端起水離開，出了門之后忍不住用手指試了試——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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