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母女和解
郁婳來的很早,明明和沈棲宴定的是九點在門口見面。
但八點剛出頭,郁婳已經等在門口了。
鎖春立即招呼著郁婳坐下,就要去喊沈棲宴。
郁婳卻出聲阻攔,“別喊她了,我在這等一會兒就好。”
鎖春雖覺得有些不合規矩,不能讓郁婳在這里等,但郁婳這么吩咐,鎖春也只能聽從。
沈棲宴牽著盛時妄出來時。
是八點四十五分。
兩人都換了身黑色的衣服。
鎖春看到沈棲宴出來了,松了口氣,幸好是出來了,不然郁婳若是一直在這里等下去,太嚇人了。
沈棲宴也沒想到郁婳已經等在客廳了,縱使做了些心理準備,但真和郁婳面對面的時候,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感。
“他也去?”郁婳眼睛看著盛時妄,嘴上卻在詢問沈棲宴。
“嗯,他該去的。”沈棲宴握緊了盛時妄的手,“如果我們還在京都,已經舉辦了婚禮,我的爸爸就是他的爸爸。”
郁婳看著他們倆緊握的手,無聲的嘆了口氣。
許是今日特殊,郁婳整個人都有些喪,少了許多平日里的銳氣和凌厲感。
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嗯,那就一起去吧。”
沈棲宴本以為沈樓的墓在宮外,卻不料,竟然是在宮里一處荒廢了許久的宮殿里。
這座宮殿很遠,很冷僻,根本沒有人來,比郁琮住的那處還要遠。
沈棲宴打量著四周,郁婳看出沈棲宴的疑惑,解釋道:“這里是我和你爸爸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我從華國回來那年,也并沒能帶回什么和他有關的東西,只能用當初他在這時留下的那些東西放在這,給他立著空墓碑,以寄思念,不然……”郁婳苦笑,“我思念他的時候都不知道該看向哪里。”
沈棲宴蹲在了墓碑前,手指輕輕擦過墓碑上刻下的沈樓二字,沾染了厚厚的一層灰,很明顯許久沒有人來過。
就連周遭的環境都是染著灰和蜘蛛網的,一看就沒人收拾,也沒人來。
沈棲宴看著郁婳深情的模樣,十分的不解,“那你為什么一直沒來看爸爸?你只要吩咐一句,就有人會來收拾這里,也不會把這弄得這么臟了。”
郁婳動了動嘴,卻又閉上。
盛時妄看著郁婳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了然,把準備好的東西擺放在沈樓的墓前,對著沈樓的墓碑鞠了一躬,起身道:“我先出去打點水,拿些毛巾來給墓碑旁邊打掃打掃。”
借著這個由頭,盛時妄離開了這里。
將空間留給了郁婳和沈棲宴。
沉寂幾分鐘,郁婳才出聲,她聲音很低,眼神看看沈樓的墓碑又看看沈棲宴的發頂,話語稍顯艱難,“因為我……我害怕來到這。”
“我只要來到這……我就能想到我和你父親昔日有多相愛。”
….“只要想到這些……”
郁婳聲音漸弱,后面的話她有些說不出口。
沈棲宴本不想在沈樓的墓前和郁婳爭吵起來的,更何況今天日子特殊,沈棲宴也看得出來郁婳難過,她也不想一和郁婳見面就是吵,但聽著郁婳這樣說話,沈棲宴心里頭那股子委屈勁又上來了。
悶了半分鐘,到底還是沒悶住。
沈棲宴只能壓著那股子勁,沒讓自己以發怒的語氣問出來,而是盡量平穩的說出,“所以你和父親那么相愛,卻不允許自己的女兒相愛嗎?”
“宴宴……”
郁婳蹲下了身子,第一次伸出手,這樣主動又親昵的將沈棲宴摟在懷里,郁婳眼眶濕透,“媽媽知道……媽媽這些年都不合格。”
“失去的這么多年,我每天都在想,我的宴宴在另一個世界過的怎么樣,我的宴宴現在長成什么樣了,我的宴宴多高了。”
“和你重逢的那一日,我內心激動的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我沒想過還有一日能再見到你。”
“但后來,你因為來到花城郁郁寡歡,甚至思念盛時妄過度,一直高燒不起,整個人每天都在哭,我……”
只要一想到那段日子,郁婳都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她的女兒,她自然心疼,看著沈棲宴難受成那樣,郁婳心疼的恨不得能刪除了沈棲宴的記憶。
那時,整個花城的醫生都喊來給沈棲宴看遍了,都沒有好轉,甚至還有病危的通知,郁婳每天都活在恐懼之中。
好在后來,顧醫師救了沈棲宴。
但從這次后,郁婳便清楚了,什么都比不得沈棲宴的性命重要。
郁婳非常清楚沈棲宴那時的心情,因為她也這樣愛過一個人,為了沈樓拋棄花城,沈樓死后,郁婳每天躺在床上,哭的眼淚都要干了,也吃不下去飯,最后因為營養不良暈倒過好幾次。
郁婳看著沈棲宴痛苦的模樣,就想到了自己。
她不想讓沈棲宴步上自己的后塵。
看著沈棲宴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郁婳只想讓沈棲宴未來能夠好好的過,只要能保的下這條命,怎樣都行。
于是郁婳開始給沈棲宴找男寵,甚至不惜找和盛時妄樣貌相似的人,只要能轉移沈棲宴的注意力,只要能讓沈棲宴減輕一些愛戀,郁婳都可以去做。
郁婳從一開始就知道,她這樣做的后果,極大可能性是讓沈棲宴厭煩她。
因為郁婳當年就是不被家里人所支持的,但她依舊是一意孤行了,沈棲宴性格里的那股子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倔勁像極了她,但只要有一絲可能性,郁婳都要去嘗試。
最后,果不其然的……母女關系迸裂……
……
郁婳本來是想把這段事情一直藏在心里的,她不想打著一種為沈棲宴好的名號做著她不樂意的事情。
說出來無非就是一種道德綁架。
….但是……
她有些繃不住了……她想要女兒和她親昵些……
她也想和孩子的關系能像郁顏和孩子那樣,郁婳無數次羨慕郁顏的家庭氛圍,但她又的確做不到郁顏那樣,總是能夠好聲好氣的說話。
哪怕是生氣的情況下,也能夠用一種讓人舒服的語調說話、做事。
郁婳知道自己的一些問題,但這么多年的性格和處事方法,改起來太難。
沈棲宴也早已在心里給她這個母親按下了標簽。
導致兩個人總是要么這個人生氣,要么那個人生氣……又或者是相對無言。
……
郁婳在沈樓的面前,將自己壓抑了這么久的情感宣之于口,甚至貪戀的多抱了沈棲宴一會兒,她多怕沈棲宴推開她,厭棄她的行為。
但沈棲宴沒有……
她只是笑了聲,笑聲短促,讓人聽不出情緒來。
“你說的這些,其實在我和外公、顏姨的交流里,我也大概知道了一些,無非就是你怕我和盛時妄重蹈你和爸爸的覆轍,到最后丟了性命。”
“但我其實只是想要聽你說而已。”
沈棲宴側頭,眼眶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含了淚。
四目對視的那一刻,沈棲宴嗓音哽咽,“你……你知不知道……”
“我一直都以為你厭惡我……”
“你惡心自己生了個我這樣不爭氣的女兒,所以你在華國的時候就對我嚴格,來到花城后更是看我怎么都不順眼,還總是去對張丹丹好。”
“我堅定的認為你不喜歡我這個女兒,堅定到別人告訴我說,你對我好,我都覺得好笑。”
“堅定到,我知道你是因為擔心我,才阻礙我和盛時妄的時候,我都在想,這到底是一種說辭還是真的啊。”
沈棲宴眼淚無聲的往下掉,她整個人都沾染著破碎感,仿佛一掐就滅。
沈棲宴又笑了聲,這一次,她看著郁婳的眼,眼里透著欣喜,“有些話,別人說和聽你親口說,差別還是很大……”
“起碼現在我可以確定,我的媽媽沒有討厭我……”
郁婳再也繃不住了。
抱緊了沈棲宴,壓抑的哭聲逐漸變大。
郁婳自責的哭到渾身發顫,雙手不斷的摩挲著沈棲宴后背,“我怎么會討厭我自己的女兒啊……”
“我的宴宴……”
“我最愛的宴宴……”
沈棲宴眼淚也繃不住了,身子逐漸發顫,然后有些責怪的推了推她肩膀,幾乎是哭著喊出來,“你不討厭我,你為什么以前都不愿意喊我一聲宴宴啊?你自己起的名字,你卻不喊,總是那樣冷淡的喊我夏夏,或者女帝,哪有母女關系是那樣的啊。”
郁婳緊緊的抱著沈棲宴,完全沒有因為沈棲宴推她的那些力度而去松開她。
反而抱的更緊,“是媽媽不對,媽媽一聽到宴宴這個名字就能想到你爸爸,總會動搖我內心的想法,我就不敢去提不敢去想任何和你爸爸有關的事情。”
….“那你為什么老是選擇在我和張丹丹鬧矛盾時候幫她啊?”
“你為什么總對我那么嚴格?”
“你都不會心疼我嗎?”
……
沈棲宴這么多年的委屈都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郁婳也都一一給了回應。
盛時妄等在門外,聽著里面的哭聲漸漸消失。
甚至隔了一會兒出現笑聲時,盛時妄靠在門口,也笑了聲。
他幾乎能想象到沈棲宴那副模樣,臉上還掛著淚呢,嘴角卻已經咧開了笑,就跟個小孩子似的。
盛時妄繼續等在門口,把時間都留給母女倆,他還是不去打擾了。
按著郁婳那個性格,好不容易才能把心里話說出來,要是他進去,可能郁婳又沉默了。
沈棲宴和郁婳面對面的聊了許多,沈棲宴心里頭那股子對她的怨氣幾乎都要散光了。
血緣關系真的很微妙,若是換作沒有血緣關系的兩個人,大抵是很難再沒有嫌隙的繼續交往。
沈棲宴好奇郁婳和沈樓的愛情故事,郁婳便一臉甜蜜的說給沈棲宴聽。
如果不是結局be,沈棲宴大概會聽的更專注。
兩個人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就聊了兩個小時。
沈棲宴看著時間,心里頭有些急,她必須要今天下午就出發去水城。
不然時間來不及。
“媽,你跟人說一聲唄,我想要去參加水城公主的慶祝宴。”
郁婳笑容淡了些,抓著沈棲宴手的動作收緊,“宴宴,你告訴我,你去水城究竟是為了什么?”
抿了抿唇,沈棲宴不想再瞞著郁婳什么,以前她和郁婳關系不好,她覺得她離開了能讓郁婳慪氣一會兒最好不過,但現在……
“我想集齊三城圣物,回到華國。”
郁婳的表情徹底僵在了臉上,“宴宴……你這……”
看著郁婳這樣的眼神,沈棲宴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媽……對不起,我知道作為孩子,我該在您的身邊,但是……我自小生活在華國,我對花城,沒有太多的歸屬感,顏姨和三位哥哥一直都對我很好,我都清楚。”
“但花城對我而言,一直都像是別人的家,我腦海里所有的記憶都在華國。”
“而且……”
沈棲宴語氣堅定了些,“媽,盛時妄為了找我來到了這里,他的爸爸媽媽還在京都擔憂著他,他們不知道盛時妄來到了花城,他們二老大概都著急壞了。”
“盛時妄也一直都記掛著他父母,只是沒有在我面前提及,但是我都清楚。”
“我不想再讓他總是遷就我,我也想去為他做些什么。”
沈棲宴握緊了郁婳的手,“媽,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吧,您可能不知道吧,我在華國,可是個大名鼎鼎的女明星了。”
第一次和郁婳聊及自己和華國的事業,沈棲宴有些小驕傲的抬起下顎,不過提到盛時妄時卻是笑容更深,“不過盛時妄比我更厲害,他可是很牛很牛的演員,有特別特別多的粉絲,也拿了很多的獎項。”
郁婳默默聽著點頭,“他能放棄這么多的榮譽和這么好的生活,義無反顧的來找你,也確實是真的喜歡你。”
沈棲宴重重點頭,“他真的很好,我很確定我們是彼此相愛。”
“但宴宴,你聽媽媽一次好嗎?媽媽以后不會再阻攔你和他相愛,但你就留在花城,別離開了。”郁婳滿眼擔憂的看著沈棲宴,“你們在花城,我能守著你們,降低你們遇到危險的可能性。”
“但如果回到華國,危險系數太大,我都不敢想象你每天會遇到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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