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僵持
納蘭擎遲遲不說話,納蘭老夫人的眸光也是在二人身上徘徊,她手中緊攥著佛珠,心里頭料定這么鬼精的主意肯定是云瓷出的。
“母親,您是一家之主,這事兒兒子聽您的。”納蘭擎轉頭就把主動權交給了納蘭老夫人。
納蘭老夫人深吸口氣,緩緩說:“如今納蘭家既是你大哥撐著,那你大哥這么做也有一定的道理,云瓷沒了嫁妝傍身,多留一些也是應該的。”
納蘭擎眼皮跳了跳。
“老大,就按照你說的,八成歸你!”
納蘭信蹙眉,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樣?
“母親!”方氏不悅,她剛沒了一個女兒,兒子納蘭恒又因為陸家鬧出了烏龍事,現在名聲也不好,二房要是分出去了,什么都沒得到,她也太不甘心了。
納蘭擎一個勁朝著方氏使眼色,要她別鬧,方氏卻顧不得許多了,泣不成聲道:“上個月為了給母親治病,我已經快掏空家底兒了,二房現在早已入不敷出……就這么被分出去了,二房還有活路嗎?”
“方氏!”納蘭老夫人滿臉警告。
方氏仍是不管不顧:“母親,大哥雖是嫡長子,可咱們也不是撿來的,太偏心了,這么分家我不同意!”
許是被方氏給影響了,納蘭擎也覺得先把現有的銀子揣起來比較穩妥,至于日后,他就不信,納蘭信會對二房置之不理。
既然這個家非分不可,那二房就不能吃虧。
于是納蘭擎也朝著納蘭老夫人為難地看了眼:“母親,二房養活一大家子,的確有些捉襟見肘,不似大哥,膝下就只有云瓷一人。”
納蘭老夫人沒好氣瞪了眼納蘭擎,就這么點兒出息?
無奈,納蘭老夫人只能再次改變主意,萬般無奈之下只能依了納蘭信先前的提議。
“你已經去了蘭郡,祖宅空著也是空著,這么多年也的確是你二弟妹照顧的比較多,你既為兄長,就謙讓些吧。”
這話已經說得非常明顯了,納蘭信嘴角揚起一抹苦笑,這么些年了,納蘭老夫人偏向二房也不止一次兩次了。
他也該死心了。
“對對對,大哥,母親既是長輩,就按照長輩的意思來辦吧。”方氏在一旁連連點頭附和。
“好!”納蘭信一錘定音。
最終大房和三房各自分配一成,剩下的全都歸了二房,當即就開始清點家產。
足足耗費了四五個時辰才清算結束,大房和三房都拿了現銀,至于鋪子和宅子之類的一個沒要,每家分了四萬兩銀子。
納蘭老夫人看著三房將這些全都分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轉念想著納蘭擎終于繼承了納蘭家,她心里也算寬慰不少。
二房人丁興旺,她就不信二房還比不過孤零零的大房!
分了家,臨走前納蘭信派人將四萬兩銀票全都送給了三房,納蘭賀驚訝不已,親自送回去了。
“大哥,三房已經得到應有的了,這一份我們不要。”
納蘭信笑了笑:“原本三家平分,三房也要占兩成,如今是被大房連累了,再說我要這些銀子也沒多大用處,倒是你,還要安置宅子,不必客氣。”
在納蘭信的再三推辭之下,納蘭賀只好接受了。
另一邊云瓷聽說順利分家了,心情極好,她立即派人將最寬敞的院子給收拾出來,又叫小廚房多做了幾個菜。
“快去門口等著父親。”云瓷吩咐。
“納蘭大人來不了了,蘭郡那邊傳來急召,他已經趕回去了。”樹上傅璽的聲音傳來。
不一會兒傅璽翻身落地,來到她身邊,看著她眼睛里都盛滿了笑意,他也跟著心情好起來。
云瓷小臉隱有幾分落寞,她還沒來得及和父親好好聚一聚呢。
“納蘭大人沒了束縛,以后有的是機會再見面。”他安撫幾句,云瓷的情緒才漸漸恢復。
這時管家來傳納蘭賀帶著柳姨娘和四姑娘上門拜謝。
“快請進來!”
納蘭賀這輩子就沒娶親,身邊只有柳姨娘一人,他曾多次提出讓柳姨娘做正室,可都被納蘭老夫人否決了。
原因是嫌柳姨娘出生不夠,所以柳姨娘生了兩個女兒之后,仍是妾侍身份,連帶著三姑娘和四姑娘都是庶出身份。
柳姨娘見著云瓷便跪了下來:“多謝大姑娘。”
云瓷閃身避開,側過身將柳姨娘扶起來:“柳姨娘客氣了,快請坐。”
她將人帶到了大廳安置,云瓷也能明顯看出三人臉上露出的放松,仔細想想也是,在祖宅被壓制的又何止大房,三房一直以來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大姑娘,我們這次來是有件事想求您。”柳姨娘忐忑不安地望著云瓷。
云瓷大約猜到了對方要說什么。
“大姑娘,三姑娘未經世面,貿然被選秀女,我擔心她應付不了宮里,即便僥幸入宮成了貴人,我們也給不了什么幫助。”柳姨娘滿臉擔憂,比起女兒的榮華富貴,她更希望三姑娘平平安安。
云瓷蹙眉,這事兒她還真不敢打包票幫忙,只說:“我盡力一試吧。”
柳姨娘聞言又要起身跪下,云瓷再次將人攔下,柳姨娘哽咽道:“大姑娘,我知道這事兒很為難人,但我們實在不知該求誰了,不論成與不成,大姑娘都是三房的恩人。”
“柳姨娘嚴重了。”
一旁的納蘭賀說了幾句感激的話,臨走前還給云瓷留了四萬的銀票:“這是大哥留下的,你一個姑娘在外住著,手里沒有點銀子傍身怎么能行,你若是能用上三叔,盡管開口。”
送走了納蘭賀一家子,云瓷盯著那四萬兩銀票出神,她要是記得沒錯,這銀票應該是分家時的數目。
三叔能將它送來,她倒是很意外。
不過,至少比二房強得多。
“皇上若是看不過眼,三姑娘定是入不了眼。”
樹上再次傳來傅璽的聲音。
云瓷挑眉:“若是皇上看中了三妹妹呢?”
依三姑娘的性格,的確不適合入宮,一輩子凄凄慘慘地留在宮里的某個角落等死。
三姑娘性格溫婉,和她素來交好,云瓷也實在不忍心看著三姑娘落得這樣下場。
“不必你出手,納蘭家也會想法子讓三姑娘落選的。”
這話云瓷半信半疑。
但很快就得到了驗證,三姑娘落選了,原因竟是三姑娘的八字和宮中犯克。
實際上是納蘭老夫人不想讓三房過得太痛快,托人動了些手腳,特意改了三姑娘的八字。
這消息云瓷還是傍晚才知曉的。
“姑娘,老夫人也太小心眼兒了,三姑娘那么乖巧的人哪就得罪她了,萬一三姑娘要是得寵了,說不定還能讓納蘭家揚眉吐氣呢。”春芬道。
云瓷正在翻閱醫書,指尖劃過一頁,頭也不抬地說:“她向來如此,自私霸道慣了。”
話音落,外頭傳柳姨娘來了。
云瓷合起醫書,起身去迎,柳姨娘是紅著眼眶來的,嘴里念叨著多謝大姑娘。
“姨娘不必見外,這事兒并不是我幫忙的。”云瓷倒了杯茶遞了過去,將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柳姨娘驚訝,但很快恢復了正常:“這么多年了,老夫人性子真是一點兒也沒變。”
過去,三房一家子生活在祖宅,過得小心翼翼,可現在搬出來了,柳姨娘也有了底氣。
“大姑娘,今日我來不止是來道謝的,還有過往的事想說給你聽。”
云瓷臉色微變,對著春芬使了個眼色,讓身邊人都退下了,柳姨娘見狀才徐徐道來。
“接下來我的話可能會匪夷所思,但我以性命發誓,句句都是真話。”柳姨娘舉起三根手指,一臉嚴肅:“你母親的死確實不是意外,她的安胎藥里被人下了紅杏草,藥量極少,但長久服用生產時必定會大出血,此事被人發覺后,你母親就謹慎多了,吃喝用度都是萬般小心,但還是抵不過生產時被人刺激。”
云瓷握著杯茶,指尖攥得發白,呼吸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