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時，鳳城寒在朝堂上，問了戶部去年男女戶籍的登記人數。
戶部尚書沒料到皇上早上會問這個，沒有準備，自然答不上來。
這樣的數據，他哪里會記得。
倒是統管戶籍戶部侍郎記得很清楚，站出來答道：“去年的戶籍登記人數，男約一百一十二萬六千余人，女約九十四三千余人。”
鳳城寒聽后，掃了一眼滿朝文武，開口問道：“從戶部侍郎說的數據之中，諸愛卿可看出了什么？”
郁唯回眸看著自己的鼻尖兒不說話，他雖然是知道皇上要的答案，但皇上想要問的卻不是他。
一眾大臣面面相覷，不知皇上用意，亦不敢隨意回答。
禮部尚書想了想，站出來道：“看出了去年新增人口，男多女少。”
鳳城寒又讓戶部侍郎說了一下，近五年每年的新增人口，男女登記人數。
前頭幾年的戶部侍郎，記得不太清楚，只能說個大概，但是每年的數據，都是男多女少。
鳳城寒：“每年新增的人口，都是男的比女的多，諸位大臣說說，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可能是生男孩比生女孩要容易些吧。”一個武將笑著道，他家就是一群小子，生了十年才好不容易生了兩個女兒。
這兩個女兒，他是寶貝得不行，兒子隨便揍，但女兒都是抱在懷里哄的。
“此言差矣，明明是生女兒容易。”一個老言官立刻反駁武將的話，他家就是生了三四個女兒，才得了一個兒子。
這生男孩兒，哪里容易了？
“分明就是因為這世間的人大多都想要生男孩兒，生男孩兒能傳宗接代，繼承家業。”工部尚書說到了點子上。
“可這世間之人想生男孩兒，便是能直接生男孩的嗎？”
“自然是不能想生男孩兒，便能心想事成的。”
“那就是了，所以世人不能想生男孩兒就生男孩兒，也會生女孩。有的幾女一子，有的幾女一子，應該也能平衡才是，可為何男子卻比女子多那么多呢？”大理寺卿攤著手問。
出身寒門的刑部侍郎忍不住出聲道：“因為一些貧困的人家，家里窮養不活那么多孩子，又不想要女兒，便會將剛生下的女嬰溺死，或者扔進山里喂狼。”
他幼時，村中便有人將剛出生的女嬰扔進河里，或者扔進山里喂狼。
村中，還很小便被父母賣給人牙子的女孩兒也有不少。
他祖母是個慈善的老太太，還曾在村口的小河里撿到了一個溺水的女嬰，因為女嬰還未死，便帶回了家中，請了大夫救命，但到底還是沒把那孩子的命救回來。
祖母當時痛心不已，將那女嬰埋在了河邊，一邊埋還一邊說：“這是造孽也，這世道對女子來說太難了，窮人家的女兒，想要成人都難。”
刑部侍郎的話音一落，這些個沒見識過民間疾苦的大臣都安靜了下來。
沒想到還會有這種事，虎毒還不食子呢，怎么還會有人溺死自己的親生孩子？
“虎毒還不食子呢，馮侍郎莫不是在開玩笑？”
“就是呀……”兩個出身勛貴世家，且能襲爵的大臣道。
出身勛貴世家的他們，便是家中的女兒也是嬌養著長大的。
疼愛些的女兒，便給她細細謀劃，挑一個家世好，模樣好，人品也好的兒郎做郎君。
若是那庶出沒那般疼愛的，就尋一個能給家族帶來利益的人家聯姻，或嫁給對方的庶子為妻，或給人續弦做妾，過得那也都是錦衣玉食的日子。
他們并不覺得讓不疼愛的庶出女孩兒，嫁出去聯姻有什么問題，家里將她們錦衣玉食的養大，她們是該對家里有所回報的。
而且給她們找的人家，也都是富貴人家，吃穿用度都是短不了她們的，嫁了人她們依舊可以過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馮侍郎道：“此乃我幼時親眼所見，這還能有假不成？這樣的事，也絕對不是個例。”
“這樣的事，下官曾在南境為官時，也曾有耳聞。”戶部的一名員外郎道，“一些百姓，因為家貧，女子養大了又是別人家的，不能像男子一般有用，能傳宗接代，還能給家里干活。若是女兒生多了，便會直接放水盆里溺死。”
“下官在巡視村落時，還曾在意村莊見到了一棄嬰洞，因為路過時味道難聞，便問了一嘴，才從一老農口中得知那是棄嬰洞。附近村子里但凡生了賠錢貨不想要的，便會扔到這棄嬰洞里，夜里路過又是還能聽見嬰兒啼哭之聲。”那大臣說起此事，眉頭緊蹙，面上也是一副難以接受之色。
“那老農說起此事，臉上還帶著笑，仿佛在說一件稀松平常之事，那些女嬰似乎都不是人命。下官巡視完村子后，叫了各種的村長到官府訓話，令他們不準村民再殺自己的孩子，也命人填平了棄嬰洞。”
“只是不知道，那村子里現在是不是又有了別的棄嬰洞？”因父母殺子并未立法，故而他明明知道此等不仁惡行，也不能將那些丟孩子的人怎么樣，也只能訓訓話。
常在京都生在京都的大臣們都驚呆。
“世間竟有此等喪心病狂之事，那是一條人命，那是殺人啊。”翰林院大學士悲憤地拍著手道。
“虎毒還不食子，將自己剛出生的孩子溺死，扔掉，這不是畜生不如嗎？”
“駭人聽聞……”
大臣們紛紛義憤填膺地譴責，那些將自己剛出生的孩子殺死的人。
等他們譴責完，鳳城寒又道：“諸卿已經知道了男多女少的緣由，可又知道男多女少的危害。”
他話音剛落，戶部尚書便站出來道：“男多女少，到了該婚嫁的年紀，便會出現有女百家求，和適齡男子娶不到媳婦兒的情況。長此以往娶不上媳婦兒的男子，便會越來越多，恐生亂事。”
鳳城寒點了點頭，看著戶部尚書道：“愛卿說得極是，男女失衡于國于民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咱們必須扼制溺殺女嬰這等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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