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城寒神色古怪地瞥了冷落月一眼，有些別扭地沖陸院使道：“那好，那你們就按上頭寫的來做。”
“是。”
這時，冷落月向前一步，揖手大義凜然地道：“奴婢愿意留在宮中，協助太醫院的大人們一起防控痘疫。”
陸院使先是一怔，隨即著滿是皺紋的臉上便露出了欽佩之色。她是伺候小皇子的人，皇上要帶小皇子出宮避痘，自然也是會帶她的。這種時候，是個人都巴不得能出宮避痘，可是她卻主動提出留下來，協助太醫院一起防控痘疫，此等大無畏的精神，當真是讓感佩。
鳳城寒那張，萬年不變的冷臉上，也露出了詫異之色，這女人為了在他面前表現，吸引他的注意，竟然要做到這種地步。
這時，王信走了進來，神色有些著急，躬身道：“皇上，蘭嬪娘娘她們來了，她們得知皇上要帶小皇子出宮避痘，懇請皇上也帶她們一起出去，如今都在龍翔殿的宮門口跪著呢！”
聞言，鳳城寒面色一沉，又看了一眼大義凜然的冷落月，同樣是女人，這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蘭嬪她們怕染上痘疫，想要出宮，而她不但要留下來，還不怕死的，要協助太醫院一起防控痘疫。
鳳城寒不知道，冷落月不是不怕死，她是打了疫苗的人，壓根兒就不會染上天花。
龍翔殿的宮門外，蘭嬪帶領一眾嬪妃跪著，除了儷妃和宋貴人，所有嬪妃都來了。
蘭嬪轉過頭沖身后的妃子們道：“若是皇上不帶咱們，咱們便一直跪著。若是留在宮中染上天花，便是一個死。”
妃子們堅定地點了點頭。
正殿內，靜得連一根針落地都可以聽到，鳳城寒面敷寒霜，垂眸不語，像是在思考著什么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掀起眼皮，看著陸院使問：“你有把握控制住痘疫嗎？”
陸院使信心十足的點著頭道：“若是按這上面寫的做，臣有把握在短時間內控制住痘疫，只不過，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好。”鳳城寒點了下頭，沖王信道，“讓她們都回去，朕不出宮了。”
“皇上不……”
鳳城寒一個冷眼掃過去，陸院使把那個“可”也給咽了回去。
王信出了正殿，走到宮門口，看著跪了一地的嬪妃們，冷聲道：“各位娘娘都回去吧！皇上不帶小皇子出宮避痘了，留在宮中與各外娘娘共存亡。”
若非這些娘娘們來鬧事兒，皇上也不會冒險留在宮中。
“什么？”蘭嬪叫了起來，隨后有干笑著道，“王公公你是在開玩笑吧！皇上怎么可能不出宮了呢？”
“雜家可沒心情跟各位娘娘開玩笑，各位娘娘快回宮待著吧！”說完，王信便轉身離開了，留下蘭嬪等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覷。
蘭嬪等人沒有立刻離開，還沒走的時候，鳳城寒便下了令，即時起各宮宮人都在宮中待著，不得踏出宮門半步，否則皆以抗旨處置。
此令一下，蘭嬪等人紛紛起身回宮。
當務之急，是應該將染上天花病毒的人都排查出來，隔離，密切接觸者也要單獨隔離。
還要趕制大量的手套和口罩，還有輕紗帷帽。這個地方做不出標準的醫用口罩，只能做多層的麻布口罩。也作不了橡膠手套，也只有用羊皮，做些羊皮手套，給診治天花的與患者密切接觸的醫者用。防護鏡也作不了，所以只有做一些輕紗帷帽，雖然防護作用很小，但是總比不戴好。
陸院使讓去浣衣局的御醫和醫女，都先回了太醫院，他們應該先做好防護再去。
陸院使先派御醫去尚衣局和御膳房做了排查，并未發現有感染天花者，經過詢問尚衣局和御膳房，都沒有人和浣衣局的人密切接觸過。于是便燒了艾草，將尚衣局和御膳房里里外外都熏了一邊。
讓御膳房和尚衣局的人不要與其他司和其他宮的人接觸，都好好的在御膳房和尚衣局待著。
接著尚衣局便開始趕制口罩，手套，和帷帽。尚衣局的人都是專業的，人多，手很快，不過半個時辰，便做出了五十個口罩，二十副手套，和二十頂帷帽。
太醫院的人直接拿走，一個御醫帶著兩個侍衛，戴著口罩，手套，還有帷帽，去各宮排查。
鳳城寒也讓人去印刷冷落月寫的防疫控疫手冊，印刷好后，傳至各宮各司。
冷落月要協助太醫院抗痘疫，當然不只是寫個防疫控疫手冊這么簡單，她帶著口罩和帷帽，跟著林御醫去了痘疫發源地浣衣局。
浣衣局里的人眼淚已經流干了，冷落月她們到的時候，里頭已經沒了聲音。
沒有口罩，臉上蒙著帕子的侍衛打開了浣衣局的門。
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的衣裳，水池，水盆兒，還有木桶。
浣衣局的人等太久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便認命地回房了。
“丫頭怕不怕？”帶著口罩的林御醫看著冷落月問。
冷落月眨了眨眼道：“不怕。”
她不怕，她有疫苗。
有人隱約聽見門開了，便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看見站在院中戴著帷帽和手套的人，先是一怔，正要喊，卻聽見其中的一個女子道：“別喊，想要活命就別喊。”
宮女閉上了嘴，冷落月指著房門道：“現在回房間去，我們會按房間逐一排查，你要是沒有染上天花的癥狀，就會讓你離開浣衣局。”
宮女眼睛一亮，點著頭，乖乖地回了房間。
林御醫扭頭看向了冷落月，小聲道：“就算沒有癥狀，她們也不能離開這兒，也是分屋隔離而已。”
冷落月道：“不這么說，她們可不會乖乖配合。現在這些浣衣局的宮女，最迫切的就是想要離開浣衣局，拿能離開這兒做條件，她們自然會乖乖配合。”
而且，宮里房間這么多，鳳城寒的后宮又怎么空，另外找個地方給她們隔離也不是難事。
林御醫又高看了冷落月兩眼，覺得她有些腦子。
“咳咳。”冷落月清了清嗓子，高聲道：“已經待在房間里的人，都乖乖在房間里不要動。我們會挨個房間逐一排查，確定沒有感染上天花后便可以離開浣衣局。”
屋內的人聽到冷落月的喊話，都十分激動，不少人都紅了眼眶。有人想要跑出去，但又怕跑出去后，人家見她不聽話，就算她沒有染上天花也不讓她出去了，便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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