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磨盤山的事情在前，肖松并沒有拒絕李暉的提議。況且他的妻女是真有本事，就連高軍醫都贊不絕口。
李暉前腳剛剛離開，肖松后腳就召集軍營把總以上官員，進帳商議對策。
這次規模很大，至于士兵們都感覺到了氛圍不對，各個嚴陣以待。
帥賬內的會議從中午一直持續到日落西山，主要目的就一個，必須保證涼燕領土完整，不被外邦偷襲。這對眾將士而言是必然的，只是總覺得主帥有所保留。商議結束陸續離開，有沉不住氣的就小聲議論。也有人會好心打斷，免得禍從口出。
帥賬內，肖松坐在桌前一動不動，幽彥給他換了兩次熱茶，都是一口沒動的放到水涼。
良久，肖松長嘆口氣，喃喃自語說：
“既然互市不能滿足他們，那就別怪我這邊準備回擊了。這些年他們在蘇老頭的手里也得了不少好處，是時候該還債了。”
幽彥聞言沒有說話，只是老實站一旁伺候。他自小就跟在肖松身邊，是最了解主子的人。有時候夫人的所作所為會令主子生氣，可旁人看不出來，他卻看的清清楚楚。
北境是肖家、劉家乃至于……是涼燕朝的一根刺。主子這次過來就是為了拔掉這根刺，把被北芪搶走的失地收回來。這個秘密他敢斷言，他猜對了。
當天晚上，虎威山開始加派人手巡邏，每天每晚一共十支隊伍，每支十人，每隊都配有一只銅鑼。一旦發現異常，敲鑼通知，便于大家支援。
銅鑼是府衙給準備的，這東西都是更夫打更所用，有的是。
對面想翻山入境搶東西，根本沒可能。不僅如此，邊境防線的巡邏也開始增人。只要對面長點腦子就能發現，局勢已經很緊張了。
程雪跟李悅被送到軍營后就開始忙碌，不是碾藥就是配藥面。
退熱的，消腫的，驅濕的……
有了他們兩個幫手，高軍醫也輕省很多，把最近做的藥丸等物分門別類放好，還跟程雪研究制藥的事情。
軍營跟城里不同，老百姓生病可以去診脈、對癥下藥、回家熬煮。軍營可沒這個閑工夫，碰上大戰，受傷只要沒傷到要害，簡單包扎就得再上戰場。所以提前把藥面、藥粉等調配出來，很有必要。
一連兩日，對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可大家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因為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注意。
大年三十的這天下午，肖松攜妻兒來到軍營，李暉也帶著孩子過來跟妻女團聚。兩家為了過年都準備了不少東西，如今全都拿到這邊，正好給軍營的兄弟多加幾道菜。
最開心的莫過于伙房營，白果、白芷一來，他們的廚藝又可以精進了。
軍營的這頓團圓飯以實惠、可口為主，醬肘子，熏雞，燉大鵝等，應有盡有。
一整個下午，駐北軍營上下都充斥著肉香。今天的風向還是往北芪那邊刮，可想而知對面會是個什么反應。
這么香的東西，難保對面不來搶。一年到頭也就過年才能吃些好的，可不能便宜了對面那幫孫子。將士們各個面露期待，但緊繃的弦兒一刻不松，猶如護獵物的豹子群。
申時正，軍營正式開飯，肖松帶著兒子，李暉帶著李恒跟言懿忻，一起在外面跟將士們用飯。
營帳內是肖夫人陪著程雪母女三人外加李懷。因為京城的那次事情，程雪對她的印象并不好，但大面兒能過得去。想來肖夫人也是如此，所以帳內的氛圍還算融洽。
營帳內的團圓飯并沒吃太長時間，反倒是營帳外的將士們足足吃了一個時辰。菜是熱了又熱，最后每桌直接上了個大銅鍋，熱氣騰騰吃著暖和。
因為過年，軍營到處燈火通明，沒有上司下屬，大家沒大沒小的劃拳，開玩笑。肖松還特意讓人準備了紅封，包的不多，就五文錢，但卻足以讓將士們高興。畢竟曾經可沒人會給他們壓歲錢。
程雪也得了一個，見是幽彥親自給的，笑著道謝。隨后白薇也把準備好的紅封給他，到底是肖松身邊的人，得給些面子。
不遠處就看到跟龐猛他們伙頭兵瘋鬧的李恬跟李懷，這些人經常來家，孩子們對他們也熟。
“夫人，您說今天晚上對面會來人嗎？”
聽著白薇的問題，程雪搖搖頭。
“這還真是不知道，但愿他們別來，咱都過個消停年。”
她不怕忙也不怕累，但卻怕打仗、怕傷亡。
“包餃子嘍——趕緊都洗手，大家一起包餃子——”
肖松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頓時讓將士們歡呼雀躍。
今天的餃子一共有三樣餡兒，分別是是牛肉蘿卜，羊肉胡蘿卜，還有酸菜豬肉。
白果、白芷和餡兒的時候大家都看到了，全都是肉，這要是咬上一口絕對滿嘴流油。也不分主帥還是將軍，亦或者是士兵，幾張桌子并排擺好，大家搟皮的搟皮，包餃子的包餃子。
不會的就學，學會了上手，學不會就一旁待著。
肖清霖會包餃子，湊到程雪跟前，一邊聊天一邊干活，元寶餃子捏的特別漂亮。
“嫂子，剛才我跟哥說了，清水行咱倆一起做，到時候四三三分賬。”
“四三三？”
肖清霖撇嘴，沖不遠處搟皮的李暉努了下嘴，道：
“哥說查抄的鋪子、宅子，都屬于公家，他不準備直接出讓，而是采用收租的形式。衙門跟承包者四六分賬，然后咱倆平分，所以是四三三分。那個什么順興苑、首飾鋪等都是這樣，錢都被他賺去了。”
都說無奸不商，他覺得這話不對，最奸的還得是他哥。把府城所有賺錢的鋪子都捏在手里，然后衙門跟著一起分錢，這錢還得是刨除鋪稅之后，他真是頭一次聽說。
程雪聞言上揚嘴角，把包好的餃子放到蓋簾上，說：
“你也別怪你哥，府衙欠了一屁股的饑荒，他得抓緊找錢，再說府城的官路也不好，學堂、書院也沒有，方方面面都是銀子。”
理兒是這個么理兒，可這心里就是覺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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