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玉米能啃青后，北境各地的試驗田就不太平了。
即便白天、黑夜都有衙差巡邏，可該丟還是丟。衙差氣的在試驗田搭窩棚、不回家，那也沒用。尤其是從烏膻呷到瓦達祿這四座縣城。
終于，埠（bu四聲）特縣令符兆受不了了，連夜趕路來到府衙，抓著李暉就一頓“哭訴”。
“大人，下官真是沒辦法了。這幫孩子太雞賊，仗著人小，鉆進地里就跑得飛快，抓都抓不住。就算抓住了，頂多也是訓斥一番就放了，關又不能關，打又不能打，根本沒用啊！”
埠特縣是新收回的四城之一，縣內居住的百姓大多是北芪人。涼燕隨著縣令的到位、過去一部分人，但都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不通婚，不來往。
年后的寒癥雖然治療及時，但戰爭肯定會出現傷亡。有喪失父母的孩子，也有無家可歸的孩子，還有原本就被家里遺棄的孩子，更有孤苦無依的老人。
孩子餓了可以偷東西，老人餓了只能沿街乞討。
這些日子李暉就在琢磨這個事情，沒想到符縣令第一個扛不住，找過來了。小偷小摸肯定不能姑息，可礙于這些都是孩子，還是原本北芪的孩子，這就令人很頭疼。
深思良久，終于開口道：
“這樣，你回去把縣城內沒有經管的老人、孩子，都收攏起來，我這邊再琢磨一下，會給你個答復。”
符兆聽到這話，面露難色。
“大人，下官把他們收攏起來沒問題，就怕城內的百姓鬧啊！這幫人都不是省油的燈，鬧事一個頂倆。而且城內也沒那么大的地方裝他們。”
“裝的地方我不管，你是父母官你來操辦。至于鬧騰的百姓更好處理，誰鬧你就讓誰把人領家去。至于后續的安排，你得給本官時間，好好考慮一下。”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這就回去收攏。”
“急啥，吃了中飯，休息一天再走。”
“不不不，太叨擾了，再說下官回去還有事呢。”符兆忙不迭拒絕。
二人算是舊識，同年科考，只不過符兆是二甲進士。如果不是肖松年后收復了四城，他跟其他三人還得繼續在京城等待。
對朝廷派來的四位縣令，李暉非常滿意。都是初出茅廬的人，有熱情，有赤誠的初心。否則今日之事換個老油條處理，根本連來都不帶來的。
見他著急回去，李暉也沒打消他的積極性，起身拿倆記簿給他。
“收攏完畢，按上面的要求記錄。孩子一本，老人一本。記好后著人給我送來，我再酌情處理。”
“是，多謝大人指點迷津。”符兆雙手一揖，深深鞠躬。
送走了符兆，李暉拿著府城內現有的輿圖研究。孩子能分流，幫著尋個未來。但老人鐵定不成，尤其還是那種缺胳膊、斷腿，需要人照顧的。
衙房內的所有人各司其職，戶部張典吏是個有眼力見兒的，趕緊把手頭的事情做完，清算賬面上的銀子，有備無患……
……
自打送走言懿忻，程雪就開始忙起來。反正她也不是能閑住的性格，幾家鋪子就都參與，確保不會出現紕漏。
伙計、大廚、管事、賬房等人，她都親自挑選。故意多選了不少，給清水行等幾個鋪子預備，都簽十五年長約，免得給同行做嫁衣。
天冬每半個月會帶賈寧、賈安兩兄弟過來，兩個孩子學習能力很強，預計下半年就能獨當一面。
清水行一直沒有開張，趁著夏天淡季，按晏寧縣的標準重新裝修。
伙計、管事、賬房這些，都已備下。但搓背、剃毛等技師沒有，就在門外張貼招聘文書。為了盡快招上人，上面清晰地寫著工錢，提成，還有各種福利。
至于城西的賭坊，如今被改成醫館，每月逢五程雪過去義診，她要是沒有時間就換李悅過去。當天無論抓什么藥都可半價，貴重藥材除外，例如人參、靈芝等。
這個地方往后是給醫學堂的孩子們實踐用，不指它賺錢，可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竟有不少百姓都會等義診的時候來看病。藥材的利潤很大，如此薄利多銷，收入真是可觀。
“夫人，城北的那條巷子您打算怎么做？”白芍挽著她的胳膊問。
順喜跟言懿忻去了遼東，原本白芍也要過去，但孩子擔心程雪身邊缺人，就把她給留下了。這樣既能照看家里，還能幫助程雪，一舉兩得。
站在巷子口，巷子并不大，這是府衙給的添頭。接了那么多鋪子，而且都是四六分，總要給些好處。這原本是單家做下三濫生意的地方，例如窯子，私鹽販賣、鐵器販賣等。
她接手肯定不能做這些，但這一條巷子的屋子還算不錯，不能閑置。
白薇走過來，壓低聲音說：
“夫人，各縣都有乞兒，您覺得把那些乞兒收攏到這里如何？烏膻呷、埠特那邊最多。”
程雪也聽說了這事，孩子們肚子餓，去試驗田偷玉米。
“走，咱們進去看看再說。”
三個人往巷子里面走，成喜把車拴好，隨后跟上。
原本做窯子生意的房屋，占了巷子的一大半。每個房間都不大，也就七八平左右，沒有火炕只有床，其他什么家具都沒有，要多簡陋有多簡陋。
能來這里光顧的男人，大都是為了發泄。發泄完就走，不留下過夜，所以老鴇為了節約成本，自然也不會搭建火炕。
在這里接客的女人，基本都不是自愿，而且大多都染了病。所以單家被抄后，她們也算得到解脫，各自拿了府衙發放的銀子，走的走，散的散。
房間都是簡易隔出來的，拾掇起來并不費勁。
“白芍，你明日去找匠人過來，把這里改成南北大炕的房屋，窗戶開大一些，確保屋子里的光線亮堂。”
“是，奴婢遵命。”
四個人從這邊出來又往巷子里面走，剩余的屋子就都中規中矩，里面有些家什還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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