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弟弟一瞬間僵硬的動作。

  但是過了片刻,空氣中傳來了異樣的味道,蘇青鸞連忙掩住口鼻,拍了一下弟弟的胳膊:“你這臭小子,我好心給你揉肚子,你就這么‘報答’你阿姐?!”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蘇玄鶴結結巴巴辯白,“不是……不是忍不住么……”

  “不過這味兒也忒大……”

  “誒呀你別說了!”蘇玄鶴害羞的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但是馬上就因為受不了被子里的“鮮美”把頭探出來。

  “哈哈哈哈……”蘇青鸞聽到響動,非常不客氣地大聲嘲笑。

  “你快出去!”蘇小二羞憤非常,簡直恨不能原地消失。

  “行了,看你說話這么有精神,應該是不難受了。”蘇青鸞摸索著把箱子上的空碗拿在手里,“你快些睡吧!”

  說著,她抬腳出門去了。

  第二天,蘇青鸞先去鴻福樓轉了一圈。

  蘇青鸞那個古代改良版本的“紫菜包飯”由于主食很扎實,而且還有熏雞和雞蛋這樣的葷食放在里面,很耐餓,所以很快受到了有些挑選余地但需要出大力氣的人所喜愛,這讓梁掌柜見到蘇青鸞,又把她夸了一通。

  甚至這一次,蘇青鸞還沒有開口,梁掌柜就主動問:“蘇娘子若有什么新鮮的菜譜,可不要忘了咱們‘鴻福樓’。”

  蘇青鸞明白,無論是自家賣的卷餅,或者所謂的“千絲卷”和魚湯,本身都不是什么特別需要技術的高難度食物。

  就算自己在調味上花了巧思,一時半刻不得模仿,但是菜肴本身制作的難度卻是不大的。

  正因為難度不大,也因此用不了多久,仿制的菜肴就會陸續登場——事實上,現在“卷百財”就有隱隱開始有這個苗頭了。

  不過她也沒有想著為“鴻福樓”制作什么特別難以模仿的菜肴類型。

  在她看來,很多高難度的菜肴不是用料名貴,就是制作時間和成本都不低,一來二去成品的制作本錢也要水漲船高。

  尤其現在這個時代,沒有各種便利的設備,十天半月準備一道菜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這樣一來,時間成本更會進一步拉高制作成本。

  然而這種名貴菜肴的消費群體非富即貴,先不說花溪村那個小村莊,單即便是這鎮子,也不過是多有商旅過客。

  即便是有幾戶富貴之家,但也都是屈指可數,根本沒有足夠的對應客流。

  所以蘇青鸞目前的對策還是用簡單方便的大眾美味,在調味上多花些心思拉開距離,薄利多銷。

  至于那些回想起來哪一個做法都麻煩至極的“珍貴菜肴”,等她有朝一日去到更大更繁華的地方再行考慮。

  至于現在——

  “您請放心,若有新的菜譜,必然會想著梁掌柜的!”蘇青鸞沒有拒絕,但是也沒有把話說的太死。

  回去的時候,蘇青鸞見爹娘都有些無精打采。

  蘇青鸞好奇地問:“這是怎么了?”

  楊嬸子把蘇青鸞拉到一邊,小聲嘀咕道:“蘇小娘子,你可是要勸勸你阿爹阿娘。”

  蘇青鸞還道是怎么一回事,卻原來由于模仿“卷百財”的這幾日漸漸多了起來。

  雖然大多數都沒有“董記卷餅”那般惡劣,通過壓低價格惡性競爭,但是由于味道也不算太差,用料更為扎實,且價格稍微低廉,最近光臨蘇家攤位的客人愈發少了。

  加之原本每日光顧這里的許克寬老爺子養病在家,之前十分熱鬧的“卷百財”的攤位上就有點冷清的味道。

  雖然仍舊有不少客人光顧,但是比起之前絡繹不絕的樣子,可是差了一截。

  這種落差在做慣了生意的人眼里就見怪不怪,但是對于第一次出小攤的蘇廣福夫婦,可就不那么好接受。

  尤其最開始的攤位是那么熱鬧,這種落差就更加巨大。

  蘇青鸞倒是不意外地笑著勸道:“阿爹,阿娘,這卷餅沒什么高深的學問,不過是味道的調制,被模仿也是早晚的事。”更何況這個年代調味品遠沒有現代豐富,所以變換的風格也有所限制。

  “可是客人越來越少……”楊氏還是有些著急。

  蘇廣福倒是很快看開了:“有什么關系,大不了關了攤子,咱們再去種地做活計。”他低頭看向妻子,“最多就是回到過去的日子而已。”

  蘇青鸞心說那倒也不至于。

  不過現在畢竟是在外面,她不能說的太詳細。

  這么想著,蘇青鸞對楊氏道:“阿娘,我去一趟弄墨軒。”

  “去看許老先生?”楊氏挑眉。

  “昨日剛去過許老先生的家您忘了?”蘇青鸞笑道,“我只是去買一些筆墨紙硯罷了。”

  “買那些作甚?”楊氏一驚。

  “給弟弟妹妹拿來用的。”蘇青鸞說道,“總在地上用樹枝寫字不是回事,總要學會用毛筆。”

  “誒唷,學那勞什子作甚?”瘦猴兒聽了蘇青鸞的話,滿不在乎地湊過來問,“你還真指望讓你那個弟弟考狀元啊?”

  “就是說,”楊嬸子也湊趣,“只要會寫自己的名字,會算賬認銅板,不就好了?學那許多作甚?那什么之乎者也,又不能當飯吃。”

  蘇青鸞明白,這個年代莫說學富五車,便是識文斷字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甚至還有相當一部分人,比如瘦猴兒和楊嫂子這樣,覺得讀書沒什么用,不如會織布種田這樣的活計來得重要。

  甚至連自己的爹娘,雖然也支持弟弟明年就找個先生開始開蒙念書,但聽蘇青鸞的意思,是連妹妹也要一起,他們的臉上同樣浮現出迷惑不解——

  “她一個不到四歲的女娃,學念書認字做什么?”

  甚至他們都認為,比起讓蘇雪雁讀書認字,倒不如讓蘇青鸞教她怎樣才能做出好吃的菜肴,這樣今后若是嫁人做得一桌子好菜,也能夠更加討得婆家和夫婿的歡心。

  甚至,蘇青鸞聽到瘦猴兒和楊嬸子向過來排隊買卷餅的客人學說此時,大家也是類似的想法——學那些之乎者也有什么用?還不如多學一樣活計來得實在。

  至于女娃娃,更是女紅之類更要緊,一個三四歲的女孩,給她買筆墨紙硯,實在很是浪費。

  蘇青鸞看著眼前這些人,并不感到氣氛,卻突然浮現一種無力感——那是橫亙與時代之間的隔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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