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呀,這不是蘇家兄弟和妹子嘛,”楊嬸子和蘇廣福兩口子打了招呼,又轉過來看向三個孩子,“誒呀,這不愧是漂亮精致人兒,換了衣裳,都像是天宮里面的仙童仙女兒似的!”

  瘦猴兒也聽到這邊地動靜兒,跟上來湊趣:“誒唷,這蘇小娘子平素打扮得跟個小子一樣,這下子才能看出來是個姑娘家呢。”

  蘇青鸞知道瘦猴兒雖然嘴上促狹,卻沒什么壞心思,于是隨他打趣,笑笑不說話。

  倒是身旁地小丫頭有些不樂意,細聲細氣地說道:“我才是蘇小娘子……”小丫頭一板一眼地對瘦猴兒分辨,“阿姐是‘蘇大娘子’,我才是‘蘇小娘子’。”她可是排在阿姐后面呢!

  明明只是三歲多的小女孩,偏偏做一本正經地小大人樣,幾個成年人都被逗得前仰后合,倒是蘇玄鶴這個狀況外地和小丫頭一起,看著其他所有人笑,一臉地莫名其妙。

  瘦猴兒和楊嬸子同蘇家五口閑話片刻,看日頭已經有西斜的趨勢,瘦猴兒的雞蛋已經賣完了,便先回去了。

  然而楊嬸子是賣布料的,雖然天色已經不早了,但反正今日也沒有收市鼓,更沒有宵禁,她便想著趁今天人多,把原本舍不得放在外面吃灰的顏色明亮鮮艷的料子統統拿出來。

  萬一得了哪位小郎君小娘子的青眼,便又是一筆收入。

  蘇青鸞看著楊嬸子將那一匹一匹布料掛在長長的貨架子上垂下來,湊在楊嬸子耳邊道:“嬸子,我來幫你重新碼放一下這些料子的順序,如何?”

  蘇廣福和楊氏原本想要阻止,但是楊嬸子每日在蘇家攤子旁邊做生意卻看得明白,攤子上真正出點子拿主意的不是蘇廣福夫婦,而是蘇青鸞這個做女兒的。

  她相信蘇青鸞定然是有什么別致的法子,于是爽快地點點頭。

  蘇青鸞看了一眼所有打算放在最外面的料子,按照顏色的深淺、色系,逐一排出一順兒的過渡色,從最淺的素色到微微泛著淡藍的月白色,再到天藍色墨藍色,直至玄色,再過渡到絳紅色、胭脂色、水紅色……

  便是這般按照深淺深淺的規律,循環往復將所有的顏色來回穿插,讓所有布匹銜接出一種濃淡得宜層次分明的顏色的節律。

  而且蘇青鸞把表面有光澤的偏于絲綢錦緞的布料放在中間,而棉麻之類不會泛出光澤的料子則放在靠兩側的位置。

  微風浮動,西斜的日光映照在這一匹匹布料上,泛著粼粼的波光,仿佛是那微微起波浪的湖面一般,尤其那一大片顏色過渡十分自然的“湖面”隨風起伏的時候,便分外吸引眼球。

  果不其然,這種新穎的排列懸掛布料的方式,讓所有布料連成一體,形成了一面非常獨特的“旗幟”,很快吸引許多顧客前來觀看。

  楊嬸子看有客上門,立刻笑著問長問短,而蘇青鸞只是暗中囑咐楊嬸子,每次賣出布料之后,別忘了補上同色的,保持整個“顏色階梯”的過度自然。

  見楊嬸子這邊的客人多了起來,蘇青鸞和爹娘領著弟弟妹妹又去了弄墨軒。

  弄墨軒只有一個伙計,許老爺子今天沒來。

  不過伙計告訴蘇青鸞不用擔心,老爺子的精神已經好多了,蘇青鸞點點頭,暗自暫且放下心來。

  隨著天色越發暗下來,蘇青鸞第一次見到這個時代的“夜市”。

  說實話,若說“燈火通明”的程度,這個時代肯定不如現代那種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光。

  但是樹梢路邊還有道路兩側的攤位上,都掛起了各式各樣的燈籠,卻讓整個城鎮,仿佛亮起了點點星光的銀河,有著別樣朦朧的美感。

  蘇青鸞提議道:“今天咱們也去鴻福樓用晡食怎么樣?”說起來除卻第一次過去“砸場子”,她還沒有好好在那里吃過一次飯。

  而作為十里八村數一數二的酒樓,鴻福樓的“消費水準”對于之前連吃白面吃鮮肉都十分困難的蘇家人,曾經一度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不過現在他們一家若是想要去用餐一次,卻也是消費得起的。

  于是,全家人充滿期待,又有些興致勃勃地去了鴻福樓。

  還沒有走進鴻福樓,便看到酒樓前面的幡上寫著大大的宣傳標語,大意是:“今日七夕節,凡每桌用餐消費每夠一兩,則有一次抽獎機會,多消費多得。”

  “抽獎方式是在結賬的時候用賬單兌換‘巧果’,每個人的‘巧果’可以去前天的果盤處自選,拿起之后不能后悔,掰開內里的餡料,不同的餡料有不同的獎品。”

  而且那些獎品就大大方方擺在一樓大堂中央新設置的架子上,一共四層,成下大上小的塔狀,由下到上,越往上,獎品越貴重。

  當然,這些獎品是有專人把守——更何況,作為一個開張許久的酒樓,若沒有三分本事,卻也站不住腳跟。

  作為“幕后制作者”之一的蘇青鸞當然知道,絕大多數人只能抽到豆沙餡兒,果然豆沙餡兒對應的便是一小包巧果或者一對寓意不錯的剪紙,二選一。

  等到高一等的葡萄干餡兒料的,只有二十份,對應的獎品可就精致多了——是一套包括鎮尺、筆擱、筆洗、硯臺的文具套裝。

  這些文具雖然不是頂級珍品,但應當也是質量不錯的上品,因為蘇青鸞聽到有路過的食客嘀咕著想若是能中這一套文具,能省下二三十兩的花銷。

  三五十兩!梁掌柜真是出手大方!蘇青鸞咋舌——這還只是“三等獎”而已!

  若說“文房筆墨”之類的獎品在這個年代基本是面向男性,尤其是讀書學子的獎品,那么再高一等的蜜棗絲內陷的巧果,則是面向女子——那是一套珍珠做的頭面首飾。

  那珍珠個個圓潤明亮,顏色純凈,透出微微的粉,在室內燭光的映襯下顯得奪目而璀璨,蘇青鸞即便是個外行人,也知道這套頭面不便宜。

  不過效果也十分顯著,但凡有青年男女進入這“鴻福樓”,沒有一位女性不想為了這套頭面而“努力”一把——畢竟吃著飯順便有機會贏下精致頭面,誰不想這般以小博大呢?

  蘇青鸞看到這里不由得想,梁老板如此大手筆,頭獎那個“咸蛋黃”的獎品要何等珍品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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