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咬下一口茄盒,露出截面淺黃色的茄子肉和肉餡。

  茄子的果肉在沒有做熟之前是那種柔軟而充滿吸附性的質地,摸上去就像是海綿一樣,蘇青鸞在肉餡里面加了一點料水和雞蛋并攪打上勁兒,讓整個肉餡兒雖然充滿水分,卻不會讓汁水流出來。

  這樣當肉餡釀入茄子中,雖然茄子受熱之后逐漸有類似海綿的松軟質地變成了軟糯而綿密的口感,但是由于外面有一層面糊,并不會太過吸油,反而肉餡中的湯汁受熱流出來,帶出了部分鹽分滲入了茄子的肉里面。

  再加上茄子肉和面糊都沒有加入調味料調整咸淡,正好能夠中和過咸的肉餡。

  由于釀入肉餡的時候打入了雞蛋,肉餡顯得十分嫩滑,蘇玄鶴小朋友就因為太過心急被燙了好幾下,最后總算是學會忍住小口小口吃。

  倒是蘇雪雁大概是因為年紀小,嘴巴也小,吃茄盒這種有一定厚度的食物還是有些吃力,反而能做到“斯斯文文”。

  吃著吃著,蘇青鸞突然想到自己之前想問的事兒:“阿爹,方才我出門的時候,有人循著那招工的啟事來么?”

  蘇廣福點點頭:“今兒個總算來了個泥瓦匠,他說回去再叫幾個干活計的兄弟過來。”又轉身對楊氏說道,“你再找幾個擅長做大鍋飯的婆娘來幫忙。”

  蘇玄鶴在一旁燙得齜牙咧嘴,聽到阿爹的話從碗里面抬起頭來:“為什么不讓阿姐直接負責做飯啊?阿姐做飯好吃!”

  蘇青鸞橫了這臭小子一眼,心說真是自己不動手站著說話不腰疼啊。

  還是妹妹蘇雪雁貼心:“阿兄,要來好多人呢!阿姐做那么多飯好累的!”

  蘇青鸞摸摸小天使妹妹的頭頂,給她又夾了一個茄盒:“哎呀,還是妹妹貼心,有些臭弟弟就會氣人!”

  “那……那我不是夸你做菜好吃么……”蘇玄鶴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低頭咕噥一句就不說話了。

  蘇廣福和楊氏倒是沒搭理幾個孩子的拌嘴,蘇青鸞也知道,這兩個做飯的人是必須要雇,這錢必須要花。

  她雖然對廚藝上有些本事,但是卻不善于做大鍋飯,而大鍋飯和尋常的做飯方式也是有不同手法的。

  這么想著,蘇青鸞也打消了自己做大鍋飯的想法,吃了飯轉身去自己房間,趁著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支開窗戶借著外面的光線啃借來的關于房屋租賃的書。

  等到入夜,自然可以借著燭光繼續看書,不過蠟燭的火光昏暗,而且光源十分不穩定,看一會兒就雙眼酸疼眼前發昏,蘇青鸞尋思著也犯不著為了看個書把自己弄成睜眼瞎,干脆轉頭吹蠟燭睡覺。

  現在才農歷七月,天亮都還很早,趁著早上還沒有出攤子,蘇青鸞便抽空看一點書。白天在縣城和爹娘守攤子,客人不多,不需要她幫忙的時候,她也在旁邊翻書。

  就這么啃了幾天書,還真讓她稍微看出一點名堂。

  關于房屋租賃的律法有不少,蘇青鸞很多都能看到現代法律的前身,但是有一條律法規定引起了她的注意——若是租客把房子轉租,那么房屋若有損毀且不能證明是二房東個人所為,二房東和他的租客要同時擔負起毀壞房屋的損失。

  蘇青鸞心里一驚:明顯低于市場價的房租,還有那房主著急的態度……

  雖然梁掌柜說經過打聽,那地面下沉導致的水坑是前租客留下的,可若那是編出來的謊話呢?若那自稱“店主”的青年實際上是二房東呢?

  即便二三十兩的租金比起六七十兩便宜一大截,但是對于蘇家來說還是一筆相當重大的支出,蘇青鸞不得不謹慎。

  好在這個年代雖然各種文件的記載方式比較落后,但是若想要查詢,還是有方法的。

  蘇青鸞在梁掌柜的幫助下,通過多方仔細打聽,終于明白:原來那自稱“掌柜”的干瘦青年名喚鄭海,是打算把房子低價出租的二房東。

  而他這般著急出租房屋的原因也同蘇青鸞之前推測的那樣——為了轉嫁賠償風險。

  見事情暴露,他連忙哭喪著臉求爺爺告奶奶,讓蘇青鸞千萬別把這件事嚷嚷出去,而他自己就像是倒豆子一樣,將事情的原委整個說了。

  卻原來,大約一年前,這鄭海同“宮羽閣”真正的東家簽了兩年的租約,每年付一次租金。

  由于這店面有些小,樂器這種物件兒不同于尋常的布匹糧食,中間空心,十分占地方,還沒有辦法折疊和堆放,因此這店面就有些不夠用。

  于是這鄭海便開始動了歪腦筋,趁著雨天這種沒有人來光臨的時候,外面掛上歇業的牌子,內里卻把店里的地面向下挖出一個地下室來存放雜物,原本存雜物的空間便騰出來,可以放更多的樂器。

  不曾想,鄭海這“地下室”由于是偷偷建造,不敢大張旗鼓,因此很多地方都偷工減料,導致地面塌陷沉降,前一陣雨水比較多,這偷工減料的弊端就完全顯現出來,地下室塌陷,雨水倒灌,一大批放在下面架子上的樂器都被泡了水。

  這樂器每一把都做得十分費功夫,哪怕最便宜的笛子,也要三五兩一把,更何況是一些需要更高工藝的古琴之類的。

  所以這一次讓鄭海折了不少銀子在里面。

  更可怕的是,眼見每年要收房租的日子要到了,他這地上那么大一個洞堵不上。

  就想原本蘇青鸞所想的那樣,由于這幾日雨水比較多,就算把水舀出來,周遭的地下水還是會滲進去,最好的方式就是等到秋天天氣變得少雨干燥,周遭的水位降下去,重新填補洞窟,或者做好地基和防水,讓這個地下室不再滲水。

  然而很顯然,老天爺沒有給鄭海這個機會,因為就在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著自己的“苦難遭遇”的時候,前來催交房租的人恰好過來了。

  那人看到店鋪里“汪洋大海”的狀態之后怒不可遏的樣子暫且不提,蘇青鸞只盯著那人的臉,有些納悶:這人……自己是不是在哪里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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