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蘇青鸞明白,對方肯定不單單是讓自己“保質保量”抓品控這么簡單——不如說,只要沒有特別為了賺錢不顧一切,當面對謝府這種大客戶的時候,嚴抓品控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畢竟對于蘇青鸞這樣的尋常百姓家,并不是常常有同王侯之家做生意的機會,這一次簡直就是撞大運。

  但是她也明白,蘇家和整個花溪村,不能夠簡單依靠“撞大運”,所以蘇青鸞更加會用盡一切能夠動用的方式,把現代那些營銷手段能用的都用上,抓住這一次的機會。

  所以即便張媽不刻意強調,蘇青鸞也會嚴格甚至苛刻地抓品控——不僅是品控,還有新品的不定期推出。

  不過蘇青鸞也知道,張媽的要求肯定不止于此,不過她捏了捏那五百兩的銀票,瞬間覺得,只要不讓她殺人越貨上天入地,哪怕讓她每個月推出一款新品堅持十年,她撓禿頭皮也不是不能努力一下。

  畢竟這五百兩還只是定金呢。

  甲方爸爸永遠的神!

  于是蘇青鸞雖然接過了那荷包,也沒有打開看,更沒有表現出什么特別驚喜的樣子,只做出洗耳恭聽狀。那意思很明白:我知道您這話沒說完呢,我聽著,您接著說。

  張媽見狀也從善如流不打啞謎:“當然,這一次的訂金有限,所以不拘一套幾款果子醬,希望小娘子另外做一套不同于‘四時’的全新系列,共十套。不知小娘子幾日可做的?”

  蘇青鸞反問道:“一套最少要包含幾種新品?”定金固定的前提下,若按照均價一兩金來計算,那么若是新品要求每套多于五種新品,便不劃算了。

  不過張媽畢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想得自然也足夠周全,她笑道:“老婆子知道蘇娘子在短短月余就制出來五款不同風格的果子醬已屬不易,所以這新系列只要三品就好,三陽開泰,三花聚頂,寓意也是很好。”

  蘇青鸞心中松了一口氣:三種的話,她心中其實剛好有一個大致的構想,只不過還沒有付諸實踐,這一次正巧試一試。

  但是,眼下已經是九月份,若是再過個把月,進入十月下旬,怕是初雪一落,最后一茬的野果子也會消失,要想新一批野果成熟,最早也要等到明年的暮春時節了。

  所以若想要做什么,這一個半月的時間可要抓緊了。

  但是蘇青鸞并沒有表現出焦急的心情,反而問道:“這一系列十套新品,需要多久制的?”

  果然,大概張媽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強人所難,她懇求道:“此番來得匆忙,且需得在一個月內返回都城的侯府,如今我老婆子已經來了這樂豐縣足有六日,算上回程的時間,這新系列需得十五日之內制得。”

  蘇青鸞皺眉:若是她自己做一套新系列的果子醬,且一系列只有三味新品,莫說十五日,便是五日,成品也能制得。剩下靜置融合香味的步驟,完全可以在路上那幾日完成。

  但是若需要十套,而且這十套估計是作為“試賣品”而并非“贈禮”,關乎著至關重要的品牌外包裝設計,就不是她一個人能夠完成的了——即便具體的紋樣有沐行之這個“外包”,但是概念上的設計蘇青鸞的想法也是少不了的。

  更何況,這次之后還有相對而言更大規模的批量生產,要讓花溪村的村民都自愿作為“幫工”參與進來,才能順理成章給他們發“工錢”——這樣才能讓蘇青鸞最初想到的“共同富裕,順利越冬”的想法成為可能。

  這么多人工的互相協調,對于她這個兩輩子的個體戶,無疑算得上是不小的挑戰。

  這么想著,蘇青鸞突然惡向膽邊生:要死也要拉個墊背的,禿頭不能只她一個!

  幾乎在一瞬間,蘇青鸞就找好了自己的“受害者同盟”最佳人選。

  這次的試賣品能夠進一步擴大自己的果子醬在都城的影響范圍,所以對蘇青鸞來說,她這果子醬品牌是否能打響“果子醬中的高奢品牌”第一槍,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可是作為“商品”,外表裝肯定不能只滿足于謝老太太一個人追求“簡約素雅”的喜好,反而要選擇照顧絕大多數的富貴人家。

  蘇青鸞這段時間都在多方打聽都城的流行審美,發現竟然更多的并非是簡約小清晰,更多的還是于繁復的紋樣和馥郁的濃香還有糜麗的色澤為最為流行。

  主打一個大富大貴花樣繁復,一句話形容就是乾隆帝狂喜。

  不過小清晰也不是沒有市場,很多自詡曲高和寡的才子才女比較偏好這一款,屬于小眾流行款。

  所以蘇青鸞若想要兩者兼顧,完全可以用不同的果醬系列抓起不同圈層客戶的眼球。

  商人怎么有不貪心的呢?蘇青鸞表示:無論是馥郁玫瑰還是清新茉莉,兩種風格我全都要!

  但是這種小算盤自然只能暫且在心底盤算,畢竟現在還在談判階段,所以蘇青鸞表面上還是要維持一種“好難啊這么短的時間三種新品臣妾真的做不到”的苦惱表情。

  “張媽,您知道,原本新品的研發都是不那么簡單,更何況是要入貴人口中的東西,定然要慎之又慎的。”蘇青鸞嘆了一口氣。

  張媽這時候也放軟了口氣,用一種十分體諒的口吻說道:“哎呀,咱們都是在底下做事的,老婆子我怎么能不知道個中的難處呢?但凡我能幫得上忙的,小娘子盡管吩咐,老婆子我還是能有點子用處的。”

  蘇青鸞笑著搖搖頭:“這活計要爬山過河,可不輕松,況且論關系,到底張媽是客人,做生意的怎能讓客人自己動手?不過小女的確有一些難處,懇請張媽答應。”

  張媽眼睛眨了眨,到底沒有立刻把話說滿,只問道:“什么難處?你且說出來,我老婆子且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

  蘇青鸞卻搖搖頭:“聽張媽的意思,應該是還有旁的要求沒說,便此處一并說了吧。”她總要看清對方的“道兒”倒底劃在哪兒才能提出自己的要求。

  張媽聞言點點頭:“倒是還有一件事……”她斟酌一下措辭,發現無論如何都不能掩蓋本意,干脆直說,“若是這試賣品能得了上面的人點頭,希望小娘子從此后莫要把果子醬賣給別家。”

  蘇青鸞眼睛一瞇:只能賣給謝家侯府?那豈不是……

  “謝府想要成為我蘇記果子醬的唯一供貨商么?”

  張媽也不藏著掖著,十分坦率地點點頭:“實不相瞞,此次老子就做了兩手準備,若小娘子愿意,就用高價把你的鋪子和手藝一并買了——當然,這個價錢就不止五百兩銀子,還有別的。”

  頓了頓,她又接著說道:“若小娘子不愿意,至少我們謝府要成為果子醬在都城的唯一供貨渠道,若想要買到小娘子的果子醬,都要從我們這里拿貨。不知小娘子意下如何?”

  蘇青鸞聞言抬頭看向張媽:“若我不答應,恐怕即便把店鋪開到都城去,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經營不下去吧?”蘇青鸞用一種半開玩笑的語氣笑瞇瞇地說道。

  然而在場的兩個人都明白,這“玩笑”可一點兒也不好笑。

  張媽心中“咯噔”一聲:這小丫頭怎地如此敏銳?難道這事情要談崩?畢竟升斗小民很容易意氣用事,怒氣上涌就會不管不顧。

  說實話,張媽還是對于出現這種“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的情況有些頭疼的,畢竟這種情況太過不可控。

  然而她想象當中蘇青鸞怒火沖天大喊大叫據理力爭等等的場景都沒有出現,甚至于,蘇青鸞微微笑了一笑點點頭:“這樣也不錯。”

  這下子,換成張媽不知所措了:“蘇娘子覺得……不錯?”雖然對方沒有反對意見張媽是覺得很高興,但是太過順利反而讓她有不真實的感覺。

  蘇青鸞倒是被張媽臉上的表情逗樂了:“您那般不可置信的表情是為何?這件事明明是雙贏的結果,我為什么不答應呢?”

  蘇青鸞這倒不是攝于侯府的威嚴權勢說的謊話,而是不折不扣的大實話。

  畢竟蘇青鸞雖然一直有去更大更繁華的地方闖蕩的想法,不過漂泊異鄉在條件便利各方面設施相對完善的現代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更何況階級壁壘分明,運輸條件極其不便,還有各種冗長辦事關卡的古代呢?

  更何況,越是繁華富庶的地方,越是有盤根錯節的當地勢力。而且這種沒有媒體曝光的年代,土皇帝是真正可以做到“山高皇帝遠”的。

  即便是天子腳下,若沒有任何靠山,單憑自己想要闖一番天地,何其困難?

  而謝府則完全不同,無論是侯府的尊榮或者謝懸帆這一握有實權的知州都不是好惹的。

  所以蘇青鸞才答應的那么干脆。

  思及此,蘇青鸞行了一禮:“雖然這件事可以應承張媽,只是小女有幾件事想要同張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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