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約走了十來分鐘，在靠近大隊部的路上，阮老頭子等人遇到了不少在大樹下嘮嗑的社員們。
“喲，這就是老李說的咱大隊長家的遠親？看著可真是受大罪嘍！”
“可不是嘛。都說女娃子找婆家就是第二次投胎咧。”
一個老婦人說完表情忽然頓了頓，她認真的想了想，迷茫道：“咦？俺們以前日子過的苦所以著急想投胎找婆家，但現在咱清河大隊日子好了，女娃子嫁出去那不受老罪了？”
有人壓低聲音：“是啊，聽說大隊長家的這個親戚叫繡娘，會一手織布的手藝，可嫁了人以后....哎喲，那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天天干大把的活，還給男人生了個娃。可她家男人對她又打又罵嘚，還不給飯吃呢！”
這些話可都不是老李說的，老李說的只是大隊長家有個會織布的遠親，遭了不少罪，實在沒法子了才來投奔大隊長家的。只不過重點說了下繡娘是個老實性子，人也實誠，是個好姑娘。
這個‘遭了不少罪’一說出去，就被大隊里的社員們給補充完善了。
那老實實誠的好姑娘得被磋磨成啥樣才能找遠親來投奔啊？
至于為什么不回娘家，那肯定是娘家也不靠譜，不愿意收留啊。
畢竟對鄉下人來說，嫁出去的女兒跑回娘家那影響可大了，指不定有那重男輕女的娘家直接把閨女送回去了咧。
眾人越聽越不是滋味，那繡娘母女也太可憐了、太苦了！
聽過各個大隊凄慘故事的老婦女們提起繡娘的事來那是越腦補越慘，最后有的都恨不得提起菜刀帶著繡娘回婆家找場子了。
“啊？不給飯吃還讓人干活！咋會有這樣爛心肝的壞種唷！這樣的人咋找到婆娘的！”
幾個婆子們七嘴八舌的聊著，最后得出了一個結論。
以前嫁閨女嫁的早是因為家里吃不起飯了，所以就想著給閨女找個好人家早點嫁了，去過好日子。
可現在，外頭的日子可沒清河大隊好啊。
閨女在家里干活賺的工分和分紅在外頭哪能賺到？
那嫁人干啥，還不如留在家里，以后有錢了再慢慢找唄。
尤其是繡娘的‘苦’被婦人們私底下討論過以后，大家都隱約開始覺著讓女兒嫁錯人還不如不嫁呢。
雖然她們現在還沒有明確的意識到，但其實思想已經在開始發生緩慢的改變了。
“....”
“今個要開大會宣布兩件事。”阮老頭子握著小孫女的手向正七嘴八舌說悄悄話的社員們打著招呼：“大家伙去喊喊人，抓緊時間去大隊部集合。”
其他社員看著阮老頭子臉上的笑容就知道不是壞事了：“大隊長！恭喜大隊長嘞！”
“恭喜啥？”
“這你們不曉得了吧，咱大隊長今個早上去縣城領獎去了。”有知情人小聲道：“之前咱們大隊長不是捯飭出來一個漚肥方子嘛！俺家后院的紅薯比去年種的翻了一番還多呢！”
“啥？那咱大隊長也太低調了咧。這樣的大事咋沒說出來讓俺們幫忙慶祝慶祝啊！”
“慶祝啥呀，大隊長就是怕耽誤俺們上工咱沒說的吧，不然那地里的菜咋整，放久了可不得放壞嘍。”
“也是，俺們干活就行了。”
阮老頭子聽到他們的話了，于是扭頭笑罵道：“啥不跟你們講？！我是等領回來了以后再跟你們大講特講！等會我就看你們幾個耳朵有沒有支棱起來聽！”
“哈哈好！大隊長你一定要看俺啊！”
有那沒皮沒臉的小年輕，可不在乎這點打趣。人都是這樣，一旦相處久了、熟了以后，那臉皮子慢慢就越來越厚了。
阮老頭子笑著：“你小子臉皮子厚的都能壓咸菜壇子了！”
社員們哄堂大笑，有跟那年輕小伙熟的穿一條褲衩的兄弟，扯著嗓子道：“那俺得讓鐵柱壓最臭的！哈哈哈！臭的他張不開嘴！”
阮似錦杏眸笑成了彎彎的月牙，這種和諧融洽的氣氛讓人情不自禁的就跟著一起放松了起來。
“哎哎哎！小姑奶奶笑了。”
“哎喲，鐵柱這事辦得好咧，臉皮厚也是好事。”
鐵柱仰著眉，下巴都快戳破天了：“這事俺知道，天、天生，那個，我材，就有大用咧！臉皮厚也有大用嘚！”
后面被喲呵來的知青們笑著沒再刻意的去顯擺學識，雖說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但能讓大家都明白是啥，說明他說的也沒錯，所以不需要刻意去糾正。
“錦寶妹...”顧平安正準備張嘴喊‘錦寶妹妹’，就被四面八方的眼神被鎮壓了。
沒辦法，一群男女老少七老八十的都喊著小姑奶奶呢，你一個二十不到的黃毛小子想占便宜，那不能夠。
阮似錦揮了揮手，沖顧平安也笑了笑。
顧平安立馬挺直了小身板，頗有種狐假虎威的感覺。
咋說呢，被三歲小妹妹罩著的感覺也很不錯。
-
大隊部，曬場上。
老李擺好了桌，還找人砍了不少新鮮的麻。
“今個叫大家來只有兩件事。”阮老頭子心里想著這一千畝地都是多虧了小孫女，所以就沒放下小孫女，抱著小孫女就開始了發言。
“上午去縣里表彰大會給咱清河大隊頒獎了。”阮老頭子道：“我和清河大隊咱們是一個大集體，往大了說都是一家人，所以獎勵給了清河大隊。縣里給咱們獎勵了一千畝的地！”
底下的人都驚呆了。
主要是大隊長今個通知事情沒有任何的鋪墊就很快，很直白，然后驚的他們已經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緊接著，阮老頭子對這一旁抱著東西的繡娘母女招了招手：“下面我給大家簡單介紹一下。這是我家的遠方親戚，大家伙喊她繡娘就成。今個特意把繡娘給喊過來是因為有一件更大的好事要通知。”
底下的人到抽了一口氣，大隊長上一句通知縣里獎勵一千畝地的時候可都沒說是大事。
阮老頭子見眾人回神，豎起耳朵開始聽了，他才拔高聲音道：“繡娘來到咱們大隊之后，發現了一種新的、以前咱都沒見過的麻。那麻跟咱們大家伙以前見過的麻都不一樣。”
說到不一樣的麻底下的人都沒啥驚訝的，因為他們經歷了不一樣的棉花不一樣的土豆不一樣的蔬菜等等等。
現在出來個麻算個啥？麻籽雖然能吃但吃多了麻嘴，他們不愛吃。
“走運的事，繡娘剛好會處理這種麻，她發現這個麻紡織出來的麻布質量跟棉布一樣好。”
聽到這，底下的人不淡定了。
“麻布比棉布好？這......”這咋可能呢。
明明有人想下意識的這么說，可想到了大隊里的變化，又開始自問自答：有啥不可能的呢？大隊里有小神仙，還有啥不可能的呢？
見此阮老頭子給了繡娘母女一個眼神，繡娘和小雪很有眼色的走到人群中把下午剛紡織好的麻布傳了下去，讓大家伙摸一摸。
“這就是新的麻制成的麻布。”阮老頭子道：“有了這樣的麻布，人人都穿得起新衣裳。棉布咱舍不得穿就算了，這麻布還有誰舍不得穿的？”摸到麻布的人瞪大了眼。
大隊長還是謙虛了。
這哪里是和棉布一樣好，這樣的手感她們經常縫補衣裳的婦女同志們一摸就知道，絕對比棉布還耐穿呢！
說起一千畝地大家伙沒啥真實感，反正年年種地都種不完，開墾不完。
但手里摸到了麻布心情可就不一樣了，天已經冷了，馬上入冬了...
要是家家戶戶有這樣的麻布，冬天就不差衣裳穿了。
清河大隊造出來的麻布，賣給社員指定不要票還便宜，所以眾人心里頭忍不住的激動啊。
尤其是家里孩子多的，想做衣服又舍不得買棉布的社員們這會對手里的麻布愛不釋手，心動的恨不得現在就買回去給娃子們做厚厚的新衣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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