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甄小姷詢問，昭王神色微動，對她說道：“少閣主，你曾說甄家于你有恩，如今甄家九小姐被北蠻之人帶走，你救不救？”
甄小姷毫不猶豫答應了。
不過她是為了去救云荷，以及為兩位侍衛大哥報仇的。
“我與你們一同去。”景翊突然說。
昭王看向了景翊，眼神里帶著疑惑。
甄小姷也看向了景翊。
“我與小九長兄是至交好友，小九出了事我如何能坐視不理。”景翊看出了他們的疑惑，坦然地說道。
甄小姷不由得打量景翊，不得不說，大哥交的這個朋友是交對了。
“景大人是欽差，還得回都城復命，豈能同我們去北境，更何況，甄四爺還得勞煩景大人護送回忠義侯府。”昭王卻是拒絕了景翊的隨行。
景翊還想說什么，昭王又接著補充了一句：“景大人若與我們一同去了，豈不是昭告天下，福康郡主被北蠻之人擄走了，以后郡主可還有名聲？”
這話一出，景翊是再也說不出同行的理由了。
“那就拜托昭王殿下，務必將小九救回來。”景翊向昭王深深作揖行禮。
在離開云川前，甄小姷同昭王一起去見了甄四爺最后一面。
甄四爺已經被人整理了遺容，雖面色發青，但已無吊死之態，在他旁邊放著好幾封信，有昭王殿下親啟，有小九親啟，還有母親親啟，兄長親啟。
甄小姷很想去打開那封小九親啟的信，但這封信和寫給昭王的信都被昭王給收走了，而其它兩封信則交給了景翊，由景翊帶回去給甄家。
“景大人，甄四爺發妻與獨子的靈牌也別忘了一道送回去。”甄小姷提醒了一句景翊。
“多謝少閣主提醒。”景翊客氣地回應。
看守霓裳的守衛匆匆走來，向昭王稟報：“那妖婦說要見甄四爺。”
昭王看了眼甄四爺的遺容，冷聲道：“若不是這妖婦為非作歹，甄四爺一家怎會落到如此境地，她哪還有臉面來見甄四爺，把她帶去都城，由甄家處置。”
“是。”守衛退下。
等昭王他們準備離開牢獄，啟程北上時，看守霓裳的守衛又跑了過來，帶來了霓裳撞墻自盡的消息。
昭王微怔，隨即淡漠道：“死了也難辭其咎，把尸身一并帶去都城，至于要不要鞭尸，就由甄家決斷。”
旁邊的甄小姷臉上的情緒都掩在面具下。
霓裳要是不死，甄家還有個發泄口，可偏偏霓裳也自盡了，依甄家人的性情，不至于干出鞭尸的事，這失去親人的痛楚便只能往肚里咽了。
出了南境，昭王的隊伍便與景翊的隊伍分開了。
昭王帶著部下一路北上。
而景翊則護送甄四爺的遺體，以及南蠻和親公主回都城。
好幾天，甄小姷都把自己悶在馬車里，最后是昭王看不過去了，親自來叫她下馬車走走。
“你是在為甄四爺之死難過？”昭王問她。
甄小姷不答反問：“甄四爺寫給殿下的信里說了什么？”
昭王用一種“果然如此”的眼神看著她，如今他對這位少閣主的印象已經大有改變，曾經覺得這少閣主只可一時共事不能一世交好，如今卻覺得，少閣主有情有義是個值得深交之人。
所以見對方問起信的內容，他便直接將那封信拿出來。
“你自己看。”
甄小姷接過信紙，展開細細地看。
信上內容大抵就是對自己沒能抵抗住南蠻巫女的算計而愧疚的一封罪己書，請求昭王不要怪罪于甄家。
四叔，是怕自己連累甄家其他人，以死謝罪啊。
甄小姷將信輕輕折疊起來，遞給了昭王。
“多謝殿下。”
“本王已修書給皇兄，言明甄四爺乃因公殉職。”昭王接信時說道。
甄小姷看向昭王，真不愧是她想嫁之人，做事就是周到。
昭王微微撇開臉，避開了她熠熠的目光，語氣佯裝隨意：“這下可放心了？”
“殿下向來思慮周全，是我多慮了。”甄小姷說道。
昭王唇角微揚，但隨即又想到了被拓跋弘抓走的小姑娘，臉上的笑意退了下去。
“也不知福康如何了。”他低喃了聲。
甄小姷看著他，看出了他眼里的擔憂，寬慰道：“放心，她福澤厚重，這對她來說不過是小災小難罷了。”
出于對少閣主的信任，昭王的確有被安慰到，他看向甄小姷，神色放松了許多，感慨道：“有少閣主在，心里總是安定些。”
甄小姷微微笑了笑。
“少閣主為何總戴著面具？閣主不曾戴面具，想來這并非你們師門的規矩。”昭王問了一個比較隱私的問題。
甄小姷抬手摸了摸面上的面具，“我臉上被燒傷過，不想被人當怪物，就索性不露臉了。”
昭王眼里流露出一絲憐憫，過去他總覺得這少閣主年紀輕輕為何那般老成，如今算是明白，少閣主定是歷經了諸多磨難。
甄小姷看了眼昭王，當然看出了他眼里的同情，但她不準備多加解釋，也不準備跟昭王坦白身份。
昭王想娶的是那個純良無邪的甄家小九。
人嘛，總是會被與自己截然不同的人吸引，若昭王發現純良小九竟然混跡江湖，還敢娶嗎？
“殿下，到了北境，我們便兵分兩路吧，我會潛進敵人陣地，打探清楚福康郡主的下落。”甄小姷說到了正事。
昭王沉吟道：“也好，那少閣主多加小心，本王叫黑羽跟著你。”
“不用派人跟著我，我就一個人去，更方便行動。”甄小姷語氣很堅定。
昭王沒有再說什么，這位少閣主雖然年輕，但從來不貿然行事，老練沉穩，既然敢一個人潛入敵方，自然是有了充分把握。
待大部隊進入北境時，甄小姷要了一匹馬，從隊伍里脫離出去。
數日后，拓跋弘駐扎的營地里升起了篝火。
拓跋弘摟著一身形嬌小的女子坐在篝火最前面的虎皮大椅上，部下大將則坐在篝火兩側，十幾個穿著單薄的舞姬圍著篝火翩翩起舞。
不過其中一個舞姬手腳有點慌亂，還同手同腳。
群舞里有人如此不合群，想叫人不注意都難。
拓跋弘端著酒杯的手往前一伸，食指抬起指向那不合群的舞姬：“你，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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