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終究是沒能回家。
黃包車師傅也確實夠快，車拉的飛起，用之前一半的速度將惜月和那個女子給送回了圣瑪利亞醫院。
一到醫院門口，就幫忙進去叫了人。
畢竟，車上這個姑娘的情況，有條件的情況下，最好還是拿擔架抬進去的好。
值班的王醫生也是聽說過街上“清裝女鬼”的傳言的，帶著人出來，看見倒在惜月女子，整個人都驚到了：
“蔣醫生，你這是什么運氣！”將女子放上擔架抬進去，王醫生邊走邊和惜月說：“我之前就猜測不是什么鬼，是有人裝神弄鬼，今天一見，我猜對了一半。這姑娘身上傷的很重？”
惜月換好衣服，邊往手術室趕，邊說：“我只是簡單檢查了一下，兩條胳膊都斷了，身上也有傷，能摸得到血，別處還沒檢查。麻煩王醫生幫忙打下手了。”
王醫生是主攻兒科的大夫，不過手術也會做，只是不精。
“麻煩什么，咱都是大夫。”
給那女子詳細的檢查了一番之后，惜月整個人都到了暴躁的邊緣，王醫生也一樣。如果不是還要手術救人，兩人怕是連同助理的護士都能一起罵人來。
那女子還不是簡單的胳膊斷了那么簡單，身上還有鞭子抽出來的、擰出來的各種傷，腿倒是沒斷，但一雙腳卻是有問題。
之前燈光暗，沒發現，進了手術室一看，那一雙腳根本不是小時候就裹出來小腳，而是剛折斷裹好不到半年的小腳。
已經長成了的天足，被人活生生折斷固定成三寸金蓮，也不知道這姑娘是怎么跑到大街上的，一雙鞋上都是血，裹腳布也是浸透了。
“畜牲！”
雖然不知道是誰干的，但這并不妨礙大家罵一句。
手術做的很慢，可以說是通宵一夜。
一出手術室，門外巡捕房的人已經等著了。
“惜月。”
蔣錫城也在門外坐著，見惜月一臉疲憊的從手術室出來，迎了上來。
“你怎么在這兒？”惜月有些好奇。
巡捕房一般情況下法醫是不加班的，而且蔣錫城向來是下班最積極的。昨天晚上那么晚的時間，就算報了案，蔣錫城也不應該還在巡捕房啊。
“我加班。”蔣錫城解釋了一句：“情況有些復雜，我們巡捕房那邊有個新案子，顧及和你這邊這個有很大聯系。”
這話說的惜月更加疑惑了。
這難不成直接破案了？
正疑惑著，和蔣錫城一起來的人過來說話了。
“巡捕房探長柯岸。”
來人是巡捕房的探長柯岸，也是合幫老大哥的外孫子，惜月曾在舅舅姜彪嘴里聽說過他。
“醫生，蔣惜月。”
互相介紹過之后，交談就進入了正題。
柯岸：“你是在昨晚回家的路上，和那個黃包車師傅一起看見的傷者？”
惜月：“對。剛給昨晚手術，傷勢不太好，雙臂骨折，身上有各種折磨出來的傷，腳掌也被折斷裹成三寸金蓮，但已經穩定下來了。”
柯岸：“能讓我們的法醫去看看嗎？”
“那姑娘沒死。”柯岸的請求讓惜月摸不著頭腦。
柯岸也發覺自己說錯了話：“不是。是我們這邊有人從黃浦江里撈出來一具女尸，也是舊時候女子的打扮，蔣法醫驗過尸之后，情況與你所說的那個姑娘基本一致，只不過一生一死。黃浦江里撈出來的女尸體肚臍之中藏有香珠，所以，想看看這邊是不是這種情況。”
這么一解釋，惜月明白了，但也不用這么麻煩。
“不用看了。”惜月說到。
這下輪到柯岸不解了：“為什么？蔣醫生是阻攔辦案嗎？”
惜月從兜里掏出來一個鐵盒子，打開，里面是一顆拇指大的香珠。
“剛剛做手術時，發現那姑娘肚臍被封住，打開一看，就是這個香珠，初步判斷，含有極高的麝香，本來打算拿去找化驗科的同事看看是什么，好直接告訴你們成分，沒想到你們那邊也有一樣的。”
說完將盒子遞給柯岸：“蔣錫城應該化驗出來是什么了，也剩了我一趟事。”
柯岸把盒子收好。
“不過，還需要麻煩蔣醫生一起去錄一下口供。”
惜月：“一切配合警方。”
連軸轉一晚上，出了手術室就去巡捕房，然后又是一早上。
錄完口供，蔣錫城帶她去看了眼黃浦江里撈出來的女尸，以及她的衣服。
昨晚那姑娘穿的衣服什么的已經被帶到巡捕房了，惜月只看了一眼撈出來的女尸，就有些適應不良。
那女尸應該是在水里泡了一段時間了，整個人都腫大發白，看不清樣貌。
而從她身上取下來的衣物，卻是還算完整的。
清代古董衣加馬面百褶裙。
和昨晚那個姑娘的衣服一樣，只不過一個是綠色的，一個是藍色的。都是好料子，連衣服扣子都是玉石的。
“小蔣，你能看的出來這是哪家的手藝嗎？”蔣錫城問。
“樣式仿古董衣，但都是新做的。料子是杭綢，很常見也很容易買，只能從衣服的樣式和做工入手。我不擅長這個，如果可以，你可以問問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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