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黑市找？對！”彭李岸先是重復了一下，然后馬上想明白了小任太太的意思。
這些日子侯玉珍那邊滿上海灘的找一個傭人還有一塊“祖傳”懷表的事情，彭李岸不用腦子想都能想到，蔣少盡那邊肯定是早就知道他這邊的動作，并也行動起來了。
不過，好在的是和蔣少盡比起來，自己這邊還算有優勢，劉霖的那塊懷表自己是見過的，找起來的話，也有個模子，方便的多。
而侯家那個仙人跳的下人就算要倒賣手里的東西，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拿到市場上去賣，所以最有可能去的地方，那就是黑市。
黑市，魚龍混雜，什么樣的人和事都有，去找找，只要愿意掏錢，那就有可能找到人。
彭李岸笑的開懷：“還是小薇你聰明，就得去黑市找找，還得快。”
彭李岸打了個電話出去，然后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
“你回自己的房間去。”彭李岸對侯玉珍說道，然后叫上小任太太出去看孩子彈琴去了。
侯玉珍自知事情沒有辦妥當，且連個好一點的主意都沒有出出來，哪怕心里委屈的不行，且對跑出來出風頭的小任太太恨得牙癢癢，也只能按照彭李岸說的，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彭李岸一個電話，新走馬上任的狗腿子馮高就馬上動起來了。
馮高雖然做男人渣渣了些，工作能力也挺一般的，但好歹這么些年，手段還是有一點的，人手也是有一點的。現在彭李岸提點他，要給他個比糧食局更好的前程，他自然是好好的辦事。
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們這邊在動手查，派出去的人剛踏進黑市口，那邊蔣少盡就收到了消息。
蔣少盡也確實如同彭李岸所說的那樣，他這邊是在查，且確實是在找那枚懷表，也確實是沒有懷表的樣式，找的有些煩躁。
蔣少盡就納悶了，那個劉霖劉副處長怎么就人緣成謎呢？一塊懷表而已，蔣少盡的人是找遍了人詢問，結果啥都沒問出來。要么是根本不熟，不知道這塊懷表的存在，要么是覺得劉霖是個怪人，不愿來往。
蔣少盡在接收到下面人給的這一系列的消息的時候，內心非常絕望的，絕望之余，還問候了劉霖一百八十遍。
現在彭李岸那邊算是給了蔣少盡一些新線索，倒是可以繞新的彎子了。
黑市那邊也調查起來，侯單那邊讓他自然發展，手底下的工作也完成了個差不多，事情的發展是能動的，蔣少盡也不想日日給自己添愁，果斷的收拾東西回家了。
“蔣少起，你給我站住！”
還沒有進家門，蔣少盡就聽見小妹妹慕月氣急敗壞的聲音，以及逐漸熊孩子化的弟弟蔣少起的“略略略略”聲。
很顯然，又是一場頗為精彩的你追我趕的大戲。
蔣少盡將手里的包換了個方向，防止一會兒進去之后，被兩個你追我趕、說不定手里還拿了東西的弟弟妹妹給撞個滿懷、污了手提包。
“哥，你今天下班這么早啊？”
正打算進去，惜月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惜月今天是坐的黃包車回來的，倒是比一向回家比較晚的蔣少盡還晚了一步到家。
蔣少盡一回頭，見是惜月，笑著回了一句：“喲，你今天下班這么晚啊？”
蔣少盡說的一本正經的，惜月倒是開始懷疑今天自己回家路上耽擱的時間難不成真的太久了？不是蔣少盡回來的早？
于是乎，惜月將懷表掏出來看了一眼時間：“也不晚啊，哥，你翹班了？”
“翹班？”蔣少盡沒有聽明白惜月的意思，不過這也不重要，一個詞而已，他倒是被惜月掏出來的懷表給吸引了，最近找懷表找的腦殼疼，所以每每看見一個沒見過的懷表，總要多看兩眼：“你這是什么時候買的懷表？平時不都帶手表的嗎？”
惜月這懷表買回來，雖說帶過幾回，但是好像還沒有再蔣少盡面前帶過，所以蔣少盡不知道也實屬正常。惜月見哥哥多看了兩眼，很爽快的懷表遞給了蔣少盡。
“買了有一段時間了，你又不看我們小姑娘的首飾配件什么的，我還不興換個配飾了。”
蔣少盡將懷表摩挲著看了一會兒，花花綠綠的寶石什么的，是小女孩喜歡的東西。
蔣少盡捏著妹妹的懷表，心中感嘆自己還真是找劉霖的懷表找的瘋魔了，看見個懷表都想看看。
“你喜歡就好。”蔣少盡將懷表遞還給惜月。
就在這個時候，小少起和慕月你追我趕的從屋里跑出來了。
“哥哥，大姐，二姐她欺負人！”
小少起跑著撲了過來，慣性使然，還在兩人手中未交接完懷表在小少起的這一撲下，直接從兩人的手中間飛了出去。
“唉！”
手表在空中飛了一會兒，“啪嗒”一聲落到了地上。
見自己又闖禍了，小少起往后退了一步：“對對不起。”
慕月一個急撒車站住了。
“沒事兒，他應該沒有那么脆弱。”惜月擺擺手，跑過去將懷表撿起來。
只可惜，判斷錯誤。
懷表看著完完整整一點事兒也沒有，但是撿起來一打開，倒是分裂成了四瓣，上下兩個外殼為兩半，里面上表面為一瓣，下表面為一瓣。
這得修。
惜月將懷表攏進手里，然后就發現里面除了懷表的零件，還有一個緊緊的疊著的油紙。
“這是什么？”惜月一邊站起來，一邊打量著手里捏著有些厚度的油紙塊兒。
蔣少盡順著惜月說話的聲音看過去，然后就看見了惜月手里的油紙塊兒，馬上想起似乎之前剛收到的消息是說劉霖的懷表里裝的有字條。
蔣少盡雖然覺得不可能那么的巧合，自己找懷表呢，剛好就自己妹妹摔壞了個非常符合要求的懷表，但是說不定事情就是那么邪乎呢？最起碼妹妹的那塊懷表并沒有那么新。
“我看看。”蔣少盡上前一步。
惜月順手將油紙塊兒遞給了他。
油紙塊兒打開，里面還裹著一張紙條，因為有油紙的保護，上面的字跡非常的清晰。
是個地址——東福巷231號。
收到的消息上說的劉霖的懷表里裝的就是個寫著藏東西的地址的紙條，這完完全全的對上了。
蔣少盡很是激動，這下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哥，怎么了？”惜月看著油紙包里拆出來紙條，又看著蔣少盡臉上的驚喜，心中大約猜到了這個懷表里面的這個東西，對于蔣少盡來說是有幫助且重要的，她最近沒有多管蔣少盡那邊的事情，也不清楚他們走到哪一步了，下面要干什么，所以問了一句。
蔣少盡想著現在東西都在自己家里了，也不用過于著急，去黑市那邊的人也不用撤回來，先那樣迷惑彭李岸。
“沒事，你這個懷表買的好，有大用！”蔣少盡回答，然后想了一下，又覺得有些事情夜長夢多，但自己一個人出動去總歸是打眼，便打發了小少起和慕月進屋，自己和惜月說：“幫哥哥一個忙。”
“這個是和彭李岸還有候單有關？”惜月問。
蔣少盡點點頭，將手中的紙條遞給惜月：“這個地址放的有東西，得取回來，我去的話，彭李岸盯著我，容易被發現。”
惜月心領神會：“這個簡單，我去唄。”
惜月答應的痛快，但蔣少盡突然又想起來安全問題：“不行，你一個人去也不安全。”
蔣少盡是怕惜月出什么事，這東福巷雖然是個很太平的里弄，但是架不住上海并不算個太平的地方。
惜月心中對自己的人生安全很有信心，但是蔣少盡明眼看著就不放心她自己一個人去。
“我的小姐唉，還有大少爺，這飯菜都上桌子了，快進來吃飯。”
耿媽從屋里出來了。
惜月看著耿媽，計上心頭：“讓耿媽陪著我去！”
蔣少盡看看耿媽，又看看惜月：“我看成。”
有人陪著，放心不少，不過蔣少盡還是打算給蔣錫城那邊知會一聲，蔣錫城說有派人保護惜月安全，但是多說一句，更安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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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咱們這是去干什么？”
耿媽一頭霧水的和惜月坐上了去東福巷的車子，手里提著從家里廚房打包的點心，還換了一身衣裳。
耿媽很迷茫，但是她現在最在意的是，小姐和大少爺說了兩句話，小姐連飯都沒有吃就拉著自己走了。
這人是鐵飯是鋼的，小姐上了一天的班本來就累，消耗也大，怎么能不吃飯呢？
“小姐你餓不餓？這飯都沒吃呢！”
惜月在辦公室里放的有吃的，下午下班的時候，坐黃包車路過燒餅鋪子的時候，還買了個小燒餅解了解饞呢，這會兒是一點都不餓。
“耿媽，我不餓，你餓嗎？餓的話就先吃點心。你陪我去辦點事，辦完咱們就回家吃飯。”
本著要毫無表演痕跡的去上門，惜月臨走前干脆就讓用人將家里廚房里能打包裝起來的點心全部裝起來了，足足四五包，吃一點也是沒關系的。
“耿媽不餓，就怕小姐餓。”耿媽聽惜月說是辦點事情，也就不多問了，多的事情她也不懂，多問兩句也沒必要。
“你不餓就好。”
惜月沒有去過東福巷，只聽說過是一條家家戶戶帶個小院子的里弄，不如別的里弄那么的洋氣，但是也是有著自己的韻味兒的。
東福巷很快就到了，下車之前，惜月讓小五掃描了一下四周，有沒有跟著的人，小五一掃描，除了一個是彭李岸的人，剩下的全都是蔣錫城的人。
蔣錫城的人跟著她已經好久了，為了掩飾自己，惜月愣是裝作不知道。
反正大蔣的這些人是來保障自己的安全的，沒有什么壞心眼，跟著就跟著吧。
算起來也是因為這些人跟著她，所以之前在百貨大樓的洋裝店里馮佳佳的豪言壯語才會當天就傳到了蔣錫城本人的耳邊。
據小五愛八卦可靠信息，蔣錫城當時在喝水，聽了之后直接嗆著了。
“耿媽，走。”
惜月挽上耿媽的胳膊往東福巷里面走去。
231號。
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愿演技能跟的上吧。
惜月往里面走，跟著她的彭李岸的那個人也想跟進去，只可惜腳剛邁出去，就被人拎住了后脖領子。
“跟了一路了，想干嘛啊？”
是蔣錫城的人，長的高高大大、兇神惡煞的。
彭李岸的那個小嘍嘍一轉頭看見這么個煞星，直接嚇軟了腿：“沒···沒···”
“沒什么沒，走吧，和哥幾個聊聊。”
彭李岸的小嘍嘍就這么被提走了。
在惜月不在意、不知情的情況下，跟蹤者被解決了。
“231號，就是這兒。”
惜月這邊也找到了紙條上的“東福巷231號”，青磚黛瓦一套房，隔著門能聞見一點香味兒，有飯香，有花香，也有那么一點點藥香。
“小姐，就是這兒啊？”耿媽問。
惜月點頭，然后耿媽就敲起門來。
前三聲也不知道是沒有人還是沒聽見，沒有人來開門，耿媽干脆用力的又敲了幾下。
這下，屋子里傳來了聲響。
“誰啊？敲敲敲，敲敲敲，催命還是請魂啊？”
是個上了年齡的聲音，而且惜月還莫名覺得非常的耳熟。
不過也不需要惜月仔細想是誰的聲音，居然這么耳熟。
因為，門開了。
門一打開，還真是個熟人。
“呂大夫！”
鶴發童顏小老頭，可不就是呂大夫本尊嘛。
惜月也沒想到這東福巷231號住的是呂大夫。
呂大夫看見惜月帶著個老媽子站在自家門口，也是有些奇怪的。
“小蔣丫頭，你怎么跑我家來了？”
問完，還不等惜月回答，又道：“不對，小蔣丫頭，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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