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白顏郎重重點頭,“世人都愛便宜的……”
“那就對了。”方映雪截住他的話頭。
見她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笑,白顏郎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由撓了撓頭:“什么對了?”
“一分錢一分貨,他物超所值,是虧本賺吆喝。”方映雪提筆寫字,終于給他指點迷津,“雖有一時盛景,可終究不會長久。”
話雖如此,可白顏郎仍有疑慮。
“可是若等他打下市場,到時侯就算漲價,顧客早把你拋在了九霄云外,你當真不怕?”
他滿臉疑慮,將臉擠得皺巴巴的。
“為何要怕?”方映雪頭也不抬,不答反問,“我鋪子能走到今日,你以為靠的是價錢?”
若真如此,她當初也不敢開口就是一百兩銀子。
白顏郎似懂非懂。
不過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終究沒再廢話,隨她去了:“罷了,你心里有數就好。”
他急著查陶啟蟄的老底,很快就匆匆去了。
小販的吆喝聲隱約落入。
這鋪子自開業以來生意就極紅火,難得無人上門,方映雪就當是放了個假,樂得清靜。
她撐著臉看外頭人來人往,閑得胡思亂想,意外察覺一事——她似乎兩日不曾見到林硯了。
這實在難得。
林硯是個言出如山的性子,既答應她尋找名醫,就算并無消息,也絕不會讓他苦苦等待。
這個疑慮一破土而出,她隱隱覺得不對,對著眼前空無一人的大堂喊了句:“路八,你在嗎?”
路八無聲無息的自梁上落下:“方姑娘,你有何吩咐?”
方映雪這時還只是隨口一問:“對了,這兩日林公子怎么不見蹤影,他去了何處?尋到名醫了嗎?”
豈料路八的臉色就變得復雜難言。
她背對著自門口涌入的天光,一雙眼晦暗不明,只是看著她,幾次欲言又止卻不曾開口。
不好的預感如潮水襲來,密不透風的裹住方映雪的心臟,她直勾勾和路八對視,不錯過她一分一毫的情緒。
“出了事,對吧?”
“不是。”路八極為艱難的搖頭,一時沒有忍住,“姑娘你可知,那洛神醫性子古怪,常人尋醫問藥并不收錢。”
不收錢?那他不得喝西北風?
幾乎是在方映雪這個念想冒出頭的瞬間,路八一字一句解她疑惑。
“他要的酬勞,是一個要求。”
“什么?”方映雪眉心皺得緊緊地,“既然你開了這個口,想必他已尋到神醫,只是不知他這次提了什么?”
屋內的光略微黯淡。
日光透出薄薄的積云,勾勒出路八難看的神色,她徐徐道:“傳聞東海有神藥,名為鳳凰草。”
“只是這鳳凰草生于海底,要想取到手,要度過兩道難關。”
“一是海底的兇物,二就是潛水屏息,要想全身而退,無異于癡人說夢,所以天下覬覦鳳凰草的,大多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她言盡于此,只是一眨不眨看著方映雪,只見她身形微晃,恍惚問了句:“他去了?”
“是。”路八低下頭。
方映雪迷迷糊糊不知是如何起的身,只知再回過神,她已站在門口,去路卻被路七堵住。
“讓開。”她按捺住性子,聲音微冷,“我要去找他。”
她絕不能看他她自尋死路。
“方姑娘,主子已經去了兩日了。”路七似有似無的嘆息了聲,“東海雖路途遙遠,可主子他們快馬加鞭,這時想必已經到了,你去也是無濟于事。”
“難倒我就任由他將自己陷于危境嗎?”
她要救莊云旗,卻不是用林硯的命來換!
方映雪白玉團子似的臉繃得緊緊的,無端讓路八不敢與她對視,一步不退的堵著門。
“方姑娘三思。”
路八的嗓子眼干燥,仿佛久久不經甘霖的土地,每一字都用盡力氣:“你就算去了,又能給主子幫什么忙呢。”
恰恰相反,她不拖后腿就已是萬幸。
方映雪鴉羽似的睫毛微顫,知曉她的顧慮在理。
一切……為時已晚了。
兩人久久的相對而立,半晌無言。
東海的天總是霧蒙蒙的,低垂的烏云壓得人喘不過氣,潮水起起伏伏,天際間只見兩人。
林硯看著一望無際的海,衣袍被濕咸的風吹得上下翻飛:“按照古書所言,鳳凰草生于海底不見天日出,找起來要費些心神,為保安全,你我一道下水。”
“我明白。”路七重重點頭。
趁著時候尚早,兩人先下水探探究竟。
錦衣華服在這時反成了束縛,浸濕后緊貼著身,兩人逐漸下沉,始終在對方的一臂之遠。
路七雙眼瞪的極大,如魚游向深處,手上比劃著:主子,我在前頭探路,你跟在后頭。
若有什么危險,他還能及時逃離。
林硯并無反應,路七就當他是默認了。
水下世界與陸上天壤之別,一束天光照入海底,只見形形色色的魚,保不齊會有獵食的兇物。
路七及時守住亂七八糟的想法,暗罵自己烏鴉嘴。
兩人用手劃開身前的水,天光映不進海底,幽暗的環境更讓人難以忍受,卻不得不向無盡的黑暗游去。
兩人是習武之人,能屏住一刻呼吸。
很快時間過半,路七的胸口悶悶的痛,正想先上岸喘息片刻,卻不經意對上一雙黑白的大眼。
有多大?就一只眼,比暗七整個人都大!
暗七整個人都僵住了,腳下前后化動維持平衡,實在欲哭無淚,叫你胡思亂想!
他情急之下,推了林硯一把。
主子,快走!
這個動作仿佛某個開關,一動不動的鮫鯊破開海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兩人。
暗七匆匆回避,胸口劇烈起伏,下意識的張口喘息。
他正好和鮫鯊擦肩而過,卻有無數海水涌入五臟六腑,昏沉之中,幸好一雙大手及時捂住他的口鼻。
他感覺自己被輕輕一托,下意識向頭頂的光追去。
留下林硯孤身一人。
林硯本想暫時后撤,不料這時余光瞥見一株長在石上的草。
他想起洛神醫的話:“鳳凰草生于海底,長于石上,因花開似鳳凰而得名,顏色如火。”
與那株草一般無二!
電光火石間,林硯已有決斷。
他拼盡全力游向鳳凰草,在將握在手心的那一刻,鮫鯊再度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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