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低下頭,將打聽到的事無巨細說了遍。
一樁樁一件件,莊云旗聽完良久無言,眼神苦澀:“原來父母這樣為難她,難怪她近日不來看我。”
小廝不知該說什么好,吶吶開口。
“公子,夫人他們也是擔心你。”
“可他們又怎能遷怒方姑娘?她何其無辜?”莊云旗垂下眼尾,顯出股倦態,“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
話雖如此,可……
小廝欲言又止,終究沒再為莊家人辯解,莊云旗輕輕一嘆,翻身下床:“罷了,你和我去看趟方姑娘吧。”
雖然之前道歉過,如今看來卻太云淡風輕。
“公子。”小廝手忙腳亂扶住他,第一反應是反駁,“你身子骨還弱,萬一吹了風,著了涼可怎么辦?”
“我心意已決。”莊云旗不容他置喙。
小廝也不好再說。
從前合身的衣服套在身上,卻空蕩得像會被隨意一陣風吹倒,莊云旗悶悶咳了聲,抬步往外走。
好巧不巧,正遇上前來的莊知府和莊洛顏。
莊知府一見他就擰緊眉頭,凌厲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掃而過:“這是要去哪?身體還未好,怎又不安分?”
小廝低下頭,大氣也不敢出。
“我去找方姑娘。”莊云旗直言不諱,直勾勾和他對視,“前些日子她在家中受了委屈,總要道個歉。”
莊知府臉色一下子由晴轉陰。
聰明如他,怎猜不到兒子的言下之意?
他唯我獨尊慣了,斷容不了別人忤逆他,當即冷聲道:“我看你是病糊涂了,竟為了個外人和為父這樣說話。”
莊云旗褪去血色的唇勾起一抹弧度,聲音極輕。
“是父親教我君子之道,若早知今日,你不如教我做個小人,我便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你!”莊知府一口氣梗在嗓子眼:“君子之道,也有仁慈純孝,你就喂到勾肚子里了?”
莊云旗眸光微顫,垂下來目光。
“哥哥,一個外人罷了,你怎能頂撞父親?”莊洛顏跺跺腳,也很是不滿,“咱們才是血緣至親。”
難道還是他錯了?
莊云旗胸口蔓延開苦澀,不,他并未做錯,可被家人以血緣關系指責,他竟無言以對。
終究,他也做不成君子。
胸口像被雙大手捏緊,下一刻,他眼前天翻地覆,軟綿綿倒到地上前,只見莊知府神色慌亂。
“云旗!”
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
四周混亂不堪。
洛神醫被人從被窩里挖出來,趕來時一臉不悅,尤其是把過脈后,不悅更到了巔峰。
“好端端的,你們氣他做什么?”
洛神醫提筆寫藥方,嘴上毫不留情的訓斥:“本來他身子就弱,若心情大起大伏,比毒藥還傷身,你們成心的?”
莊知府眼中流露出懊惱。
“我只是無心之言。”
洛顏輕哼一聲:“都說是無心之言,可只是藏在心底的話罷了,脫口而出時最是傷人。”
莊洛顏卻不以為然,反一味的將這些安在方映雪頭上:“父親,你看哥哥都被那狐媚子害成什么樣了?”
“認識她之前,他可從未這樣過。”
“長此以后,那還了得?”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添亂?”莊知府面沉如水,訓斥道,“你哥哥是病人,一切等他恢復再說。”
莊洛顏撇撇嘴,語氣嬌蠻:“哥哥病重都執意要出門見方映雪,等他好了,父親還能攔得住他?不如早作打算,斷了他的念頭。”
洛神醫聞言,在寫藥方空隙抬了下頭。
他這一眼無聲無息,父女倆并未察覺。
發現莊知府的態度有松動,莊洛顏忙抱起他的手臂,再接再厲道:“何況要解決她,對父親而言易如反掌。”
“你說說。”莊知府斜瞥她一眼。
“簡單!”莊洛顏一拍手,打起如意算盤,“父親只需打壓方映雪的生意,還有那林硯,直到將他們趕出樊城,日子長了,哥哥不就忘了?”
莊知府難免心動,眉間閃過若有所思。
洛神醫看得一清二楚。
他平生最不喜的就是這種忘恩負義之人,當下沒忍住厭惡,直接起身:“方子寫好了,你們去藥房抓了藥,一日三次即可,我今日就離開。”
“這么突然?”莊知府顧不上腦中亂七八糟的念頭了,錯愕不已。
“你們這莊府,我可不敢久留。”洛神醫背著手,陰陽怪氣道,“否則將來若也被過河拆橋,找誰哭去?”
莊洛顏不解他是一語雙關,嬌顏微怒:“你說的什么話,治好我哥哥,我們還會虧待你不成?”
“這可說不準。”洛神醫掀起眼皮。
“洛神醫,此事可有商量的余地?”莊知府好言好語,甚至彎下了腰,“小兒身體還未安呢。”
關他何事?
他是林硯請來的,可非他莊家。
洛神醫想得理直氣壯,腰桿都挺直了:“我可只答應救他一命,至于他醒后是殘是傻,可不關我的事了。”
說完,徑直和兩人擦肩而過:“反正你們自己看著辦就是。”
黑暗吞噬了他的身影。
“你回來!”莊洛顏還要追著他理論,卻被莊知府抓住,恨恨道,“父親,你看看他,就算是神醫,也不可如此無禮吧?”
“隨他去吧。”
莊知府也是心煩意亂,隨口就道:“總之云旗的身體已無大礙,尋常郎中足矣,也用不著他了。”
一大早,小巷在清晨中醒來。
日上三竿時,林硯來家中找方映雪,兩人談了一會生意,院門就被人自外頭敲響。
顧湘咋咋呼呼地起開門:“誰呀?”
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后,院門“吱呀”一聲,顧湘定睛一看,又揉了揉眼睛:“神、神醫?你怎么來了?”
“我又不是鬼,你你做這幅表情作甚?”
洛神醫推開她,大搖大擺的進門:“你們把我丟在莊家不管不顧,我是來算賬的,你姐姐人呢?”
物里頭,方映雪和林硯對視一眼。
清晨霧氣還未散去。
天光自云縫漏出一道光,兩人一前一后出門看時,神醫正吩咐顧湘:“我餓了,你去叫你姐姐來。”
他雖不高大,可顧湘只到他肩膀,像地里拔出的小蘿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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