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走吧。”
林硯看著那小鹿般漂亮的眼睛,收回目光淡淡開口:“不過是個小姑娘而已。”
男人的聲音同他這人一般,如高山流水般清冷疏離,不由得讓方映雪注目。
孤鶩愣了愣,倒沒想到向來果決狠厲的主子會對一個小姑娘手軟,卻也不敢多少,只是收劍悻悻開口:“那姑娘便請自便吧。”
“公子生得好看,性子溫和,是個好人。”
方映雪原本已經做好了花些功夫解決這兩個麻煩的準備,卻沒想到那好看的公子竟沒深究,眉眼頓時綻起了歡喜的笑意——
雖然頂著那張妝容艷俗的臉,著實有些詭異。
“你跟那些人很是不一樣,我喜歡。”
方映雪沒注意到男人表情古怪,掃了一眼男人身后那漆黑逼仄的暗道,眨了眨眼朝著身后的墻壁走去。
“小姐,這邊……”
暗衛正想提醒,卻看見那道身影在觸碰到墻壁的一瞬,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白日見鬼不成?
林硯英挺的眉一擰,便是他向來是個淡漠性子,眼下也是表情驚愕。
他邁步走到那墻邊,修長的手觸上石壁,卻是堅硬冰冷的觸感。
但鼻尖那股清冽的香氣,合著似有若無的酒味,卻又無比真實。
他緊抿著唇鬼使神差的出了暗室,環林四周,卻沒瞧見那道身影。
那瞬息之間,方映雪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一片荒山野嶺中。
面前是破敗荒蕪的土地廟,蛛絲都已經積了灰,方映雪看著面前的神像,聲音懶散。
“土地老兒,出來敘敘舊。”
若是教旁人瞧見,恐怕只以為是面前這女子得了失心瘋,卻不想神像前突然冒起一陣白煙,而后廟中那破敗景象驟然一轉,竟成了一座裝飾清雅的花廳。
那長得同神像簡直如出一轍的老人笑瞇瞇的出現在方映雪面前:“上仙駕到,小老兒……無量天尊!小祖宗,您,你這臉……”
便是打了上千年交道的老熟人,也要講個尊卑秩序,土地本打算先同方映雪見個禮再說后話,待看清了她的臉,卻驚得拐杖都險些掉了下來。
若不是那股熟悉的仙氣,他還真不敢認!
“這次歷劫的原主……審美有些獵奇罷了,不必驚慌。”
方映雪自然也曉得自己目前這尊容有點見不得人,隨手掐了個清水決洗去臉上亂七八糟的妝,才懶懶開口:“你應當知曉,我尋你是何事。”
“這哪能不知……您歷劫近百世,不就是為了……那位嘛。”
雖然土地爺沒辦法名列仙班,但這位上仙放著成神的機會都不要,在下界蹉跎上千年,還不是為了那個天界眾人提都不敢提的名字。
“小祖宗,老兒我自然是樂意幫您的,但是……”
土地爺的表情有些為難:“大安人口眾多,雖說您每次下界,都不會離那位太遠,但只說京城,便有數十萬人,尋起來……”
“盡人事,知天命吧。”
方映雪自然也明白此事難如大海撈針,語氣雖淡,原本明亮的眸子卻驟然暗下:“能不能尋到,我都承土地爺這份情。”
上仙離神祗只差一步,修煉千年不過彈指一揮間,但這上千年,她一直在大海撈針,便是真正的神,也不敢說能這般蹉跎下去。
“您說哪里話呢,小老兒定會努力去尋,上仙有事,盡管吩咐。”
土地咬了咬牙,還是應承了下來,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土地廟中,長長嘆了口氣。
天色已經快暗下來,方映雪很快便依著原主記憶瞬移到了首輔府院墻外。
方秀秀一行人似乎還沒有回來,門口卻停著一排馬車,滿滿當當的裝著好幾個箱篋。
“宋管家,侯爺命咱們送聘禮過來,這是……”
方映雪朝著門口行過去,便看見一位白面書生朝著府上的管家拱了拱手。而仆人們正在將那些箱子往院子里搬。
聘禮……
難不成是原主那位名義上的未婚夫,靖安侯林硯?
方映雪微微皺眉,按照原主的記憶,靖安侯府世代勛貴,乃是武將中的首位,偏偏到了林硯這一代,長房嫡系只余他一個。
但小侯爺才襲爵上了戰場,便中了毒箭毀容,雙腿也廢了,聽說現下在侯府閉門不出,只是空有個侯爺名頭,因而原主才不愿嫁這個[廢人]。
但兩人的婚事,又是老侯爺還在世時便定下來的……
方映雪眼神晦暗的看著那些聘禮箱子,眉頭不由得緊了緊。
無論是什么世道,沒有銀子,都是舉步維艱,她想尋人,也不能只靠土地。
可是要辦事,沒有銀子可怎么辦?原主雖然身份高貴,卻是個花錢如流水的敗家主兒,現下手中,還真是沒有余錢。
“管家。”
宋管家同那侯府來人正在寒暄,卻突然瞧著自家大小姐神情淡漠的走上前瞧了一眼那聘禮箱子:“這既然是我的聘禮……可否讓我取用一些?”
還未嫁過門……便要取用聘禮?
莫說侯府的人愣了,連方府中的仆人們,臉上的表情也錯愕得緊。
“怎么?不行?”
見眾人默然不語神情驚愕,方映雪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侯府既然將東西送來了,怎么處理,便是首輔府上的事情。”
侯府那人顯然是個老油條,只愣了一瞬,便將這燙手的山芋丟回給了宋管家:“管家,這聘禮單子也核完了,我等便先告退。”
宋管家臉一僵——
難不成就敢得罪這位連老爺都管不了的小祖宗?!
他暗罵一句老狐貍,沖著方映雪賠了個笑臉:“這是小姐的聘禮,您,您想怎么處理都行啊。”
“好,多謝。”
方映雪掃一眼表情難看的眾人,也沒多說什么,挑了挑眉打開那箱子取了一沓銀票,便朝著自己院子里走去,只留下一眾人大眼瞪小眼。
大小姐還會說多謝?!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夜色沉沉如墨,靖安侯府的書房卻還亮著燈。
林硯坐在案前,聽著手下的回報,腦子里卻無端出現了那雙清亮如仙鹿般的眸子。
那女子……是誰呢?
“主子,秘藏之事仍是毫無頭緒,不過……”
白日去送聘禮那人表情很是尷尬:“今日屬下帶人去送聘禮,遇上了方大小姐……大小姐得知是聘禮,便說要取用,實在有些……”
他不好指摘主子的未婚妻,沒敢把話說明,表情卻說明了一切。
林硯皺眉,心下雖覺得這女子行事有些荒唐,卻也不曾計較太多。
“隨她去吧。”
那位京中聞名的草包未婚妻,他倒是還沒見過,只是聽那些傳言,也實在沒甚好感。
但婚約不好違背,只要她莫要太過分,些許小事倒也無妨。
他示意暗衛退下,把玩著手中那塊龍紋玉佩,眼神逐漸幽冷凌厲。
七年前他第一次隨父親上戰場,豈料父親被人暗殺,他也身中毒箭,雖是有高人相救保下了命,卻只能韜光養晦幽居侯府,才查出當年之事,竟然和皇室有關系!
而表面上只是蒙圣上垂憐才能保全的空架子靖安侯府,在林硯這些年的經營下,暗中的勢力恐怕足以顛覆一個小國。
只差昭寧寺的密寶……
林硯緩緩握緊龍紋玉,想到那百思不得其解的石室秘藏,腦海中無端又冒出了那神秘女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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